“谁和他一见如故!”虞苑苑手一抱,骄傲的偏过头对慕辙道:“我宁愿在这你府里给你当婢女,也不会和某些人回去。”
说完立马接上下一句,不给沈眠回答的机会:“慕侯爷,你此番前来是放我出去的,还是来杀我的?”
慕辙眯眼笑:“当然是来放你出去的。”
虞苑苑又问:“可陈氏那边你要如何交代?”
慕辙回答:“这个你无需多虑,她那边我自有说辞。”
听罢,虞苑苑高兴地拍拍慕辙地肩膀,毫不掩饰地夸赞:“沈侯爷够义气!看来我没帮错人。”
温暖的手轻轻落在肩上的两下,让慕辙有些发愣,从他认识虞苑苑到现在,她虽性子活泼拘束甚少,但在他面前总归有些不自在,像今日这般豪爽的与他朋友相称,倒是不曾得见过。
因着今日的事,虞苑苑身份已多有不便,慕辙特地为她安排的新的房间,虽说位置有些偏僻,但好在避免让太多人见到,嘴碎的告知陈氏,她又不依不饶。
终于能不用再住二十人间了。
虞苑苑往床上一躺,舒服的看着房顶放空。又想起秋花月,也不知她后来怎么样了,按着沈眠“自己的东西绝不允许别人染指”的性子,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秋花月,也算是自己给她的一个小教训,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此后再这般恃强凌弱,有的是人会教训她。
正神游着,窗边突然传来响动,虞苑苑也没在意,结果又传来一声,她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直到第三声,窗户已经被开了一个缝,微弱的月光从缝隙里溜进屋里的地面上,她这才猛地坐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扇木窗。
心里飘过一万种的可能,该不会是陈氏等不到明天,今晚就要取她小命吧;又或者,秋花月寻仇来了?不过她都已经想好了,敌不动我不动,倘若那窗户再响动一下,那她,那她就从门逃跑,总之好汉不吃眼前亏,走为上策。
窗子“嘭”的一声被狠狠撞开,黑影从窗外一跃而入,虞苑苑想都没想拔腿就跑,结果没跑两步就被一股很大的劲儿给拽回去,撞入温暖的怀中。
“救……”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张口就要拼命求救,嘴却被一只手覆上发不出声。
低沉磁性的声音自她耳边传来:“别喊,是我。”
虞苑苑听声辩人的能力向来突出,来者是谁她马上反映过来。
好家伙,是你那我还不得更是要喊救命?
虽然被捂住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完全听不清字,但虞苑苑仍旧坚持不懈,一边挣扎一边喊。
她的“执着”轻而易举的触怒对方,随后被猛地扳过身子,覆在她嘴上的手挪开,换两片柔软的唇覆上来,虞苑苑顿时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声音也不知何时咽回嗓子里,跟着这个加深的吻不自觉的开启咬紧的牙关,两人呼吸都逐渐变重,这时她才从眩晕中清醒过来,顿时只觉得怒火中烧,然后好不留情的,狠狠在他唇上留下一个泛红的牙印。
沈眠吃痛,却仍旧没有推开她,最后还是虞苑苑拼尽全力从他怀里挣开,看着他抬手拂过唇上牙印渗出的血迹,感觉自己的恶趣味被小小满足了一番,得意道:“见面就要吻,那么动情?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显然,沈眠还有后招。
嘴唇上残留的血迹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危险,他不甚在意,只是淡淡一笑:“我以为你会喜欢我这样。”
“笑话!”除非她有病。
沈眠垂眸轻嘲:“不过是一个吻罢了,若这样就说明我爱上你,那你岂不是更早就爱上我了,还爱我至深。”
这句话最后几个字加重,虞苑苑的心跳也随之加重,她可不承认,连忙否认道:“你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哦,是么?”沈眠轻挑起一边眉:“在你梦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等一下!停!”虞苑苑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就当自己是聋子听不见,但她此刻只想挖个地洞供自己躲上一阵子。
要老命这件事他居然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以后在他面前可能都抬不起了。虞苑苑垂头丧气,放下手,还是咬牙切齿,极其不甘心的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看她轻而易举就被拿捏的模样,沈眠只觉得很可爱,摸摸她的脑袋:“笨蛋,下此别再瞪我了,你的眼睛不会骗人。”
第73章 条件
知道都知道了,他能怎么样!
虞苑苑如此安慰自己,虽还是不敢抬头看他,话语还是硬气不少:“说完了?说完了就请吧沈侯爷,我要休息了。”
既然都下逐客令了,沈眠也不想死皮赖脸继续呆着,颔首:“那便好好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赶路?去哪儿?”虞苑苑问。
沈眠答:“和我回覃中。”
虞苑苑发了个白眼:“我不,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在这儿过得很好。”
“是么,”沈眠冷笑:“他们就真对你这般好,连我送你的东西都能毫不犹豫转送他人?”
他在暗示什么事儿虞苑苑心里倍儿清,不过虽然没能从秋花月手中将衣服抢回来,她承认自己是有些弱,但说是心甘情愿送人?这锅她可不背。
猜测肯定是秋花月胡言乱语了什么,虞苑苑刚张口想要辩解,却被沈眠打断:“好了,衣服我替你扔了,下次不喜欢可以直接跟我说,没必要如此。”
真给虞苑苑气笑了,但凡动动脑子都知道她不可能不喜欢那条裙子,否则怎么会逃跑还随身携带,嫌自己跑的太轻松了?
“既然你送给我就是我的,你怎么能替我扔!”虞苑苑生气的质问。
沈眠淡然一笑:“你也知道是送给你的,可那件衣服却穿在别人身上,它的价值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
可怕。
虞苑苑摇摇头,跟一件衣服过意不去,真的没必要。本来逐客令都已经下了,奈何又聊了两句,她伸了个懒腰,这次是却是困倦,于是很诚心、很诚意的企图和沈眠交涉,让他出去给自己留一个进入梦乡的独立空间。
“好了好了,沈侯爷,沈大爷,快回自己屋去吧,我真要休息了。”虞苑苑打了个哈欠。
沈眠应了她的请求,走了两步,突然转过身,让人措手不及的郑重启唇:“苑苑,你真的要离开我么。”
“???”
虞苑苑:说的好像我们在一起过似的。
“如果你要离开我,我只能陪你一起死了。”
沈眠仿佛说着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虞苑苑却是听的一个寒战,威胁人的方式简单点,威胁人的方式简单点。想要我死就直说,陪我一起死着实没必要。
再说,虞苑苑可从不觉得他是个善茬,经历过之前的事,她深深认识到一旦没了利用价值,那在沈眠眼里就成了废物,废物的归宿只有一个,被一脚踢开自生自灭、或是他亲自让你消失。
“等一下,你听我解释!”虞苑苑急中生智:“和你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虽说人要有骨气,但特定时候还是保命要紧,阿姐那边的任务瞧着还能再拯救拯救,近日她反思自己负气离开覃中,终归还是太冲动,干嘛就非得硬碰硬呢,说不定坐下来还能与沈眠心平气和的谈谈条件。
沈眠挑眉:“有条件?”
那不废话,虞苑苑微笑:“不然呢?别忘了我们是什么关系。”
只是合作,各取所需。这可是之前沈眠亲口说的,她可记的清清楚楚,今日将这话原封不动送还给他。
他随后低声道:“如果条件是想让尚愔提醒虞鹭提防白芍的话,我想不需要了。”
“什么?”虞苑苑愕然。
沈眠给出答案:“尚愔回报,虞鹭腹中的孩子已经没了,白芍害的。”
崎风圣宸殿内,宽大的龙床上躺着的人眼眸紧闭,面色苍白,整个人瘦弱不堪,远远看过去仿佛已经死了一般了无生气。
隔着屏风,里边的太医谨慎尽力的诊治,外边站了一堆人,包括怒气冲冲的贺栩,以及一脸淡漠的白芍。
诊治完毕,太医将覆在虞鹭手腕上的手帕收起,尚愔忙过来将她的手小心翼翼放回被窝,用棉被盖上,太医转身收拾医药箱,走出屏风。见他出来,贺栩倏然起身,上前两步疾声询问情况如何。
太医如实回答:“娘娘身子本就不大好,如今又收这般损伤,此后还想有孩子恐怕难了,若再不悉心呵护调养,恐怕连性命都……”
所有人都紧张的聆听太医的诊断,突然起来的笑声不仅打断了太医的话,还让在场所有人吓了一跳。
白芍捂着嘴笑完后,抬眸直视贺栩,语气中盈满激动,似乎还想向他邀功般:“太好了陛下,臣妾终于亲手给我们的孩子报仇了!”
她的面皮由于兴奋控制不住的微微抖动,整张脸看起来有些许狰狞。贺栩眯着眼,目光像是要把她盯穿,眼前的人如同一个陌生人,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温暖乖顺、体贴柔弱的白芍,现在的她,根本就像个心里眼里只有仇恨的疯子。
“芍儿,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贺栩满眼失望,又掺杂些许不可置信。
白芍面上依旧挂着笑容,眼眶已经湿润,她反问道:“臣妾哪里变了?一切皆是虞鹭咎由自取!曾经她位属贵妃,压我一头,我处处忍让,避免与她争锋,她却仍不知足,心狠手辣的害死我还未出世的孩子,这些你都忘了吗陛下?那是我们的孩子,你忘了吗?”
白芍的孩子怎么没有的,贺栩心知肚明,没想到如今还牵连了虞鹭,这才让他心里越发愧疚,声音也越发凌厉:“朕知你恨她,可孩子是无辜的。”
“那臣妾的孩子就不无辜吗!”
贺栩又反驳:“可朕已经将虞家除虞鹭外满门抄斩,为你和腹中孩子报仇了。”
“陛下扪心自问,你那是在为臣妾报仇吗?”白芍冷笑:“加害于臣妾的始终只有虞鹭一人,虞府其他人的性命我根本不稀罕,从始至终只想要她一个人偿命,可陛下你呢?杀了虞家所有人却唯独保住了她的性命,你要臣妾如何不去想,如何不去恨?”
贺栩哑口无言,过了这么久,就连他自己从没真正问过自己,为何灭了虞家满门,却唯独保下虞鹭,原以为是恨,如今白芍这么一说,才稍许犹豫。但贺栩坚信自己爱的只有白芍,毕竟两人经历了那么多,心里应该是只有对方的。
第74章 合格的猎物
在贺栩的记忆里,幼时第一次在白府见到白芍,年纪不大,仪态端庄优雅,彼时作为白太师打小带在身边,亲自培养、被视为掌中明珠的白芍,已经引起不少公子哥儿的目光,她只是往人群中一站,如同会发光,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情不自禁的往她身上汇集过去,也包括贺栩,而在众多人中白芍轻探过的眼眸,柔情似水令他再难忘却。那时的他母亲虽然贵为皇后,自己却并不受父皇器重,每次派发下来的赏赐知道分到最后才会想起他,比起最小的弟弟贺枕,他不知有多羡慕,凡是贺枕想要到,父皇想尽办法也会给他,反观贺栩,每次想要什么都得考量再三,不敢去求父皇最终只能放弃。
见到白芍是,贺栩从来没有过那么强烈的、渴望实现的愿望,那就是可以得到她。
这个想法一直被贺栩深埋心间,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因为白太师乃当朝文官之首,父皇曾表示有意让其女成为未来皇后,现今父皇如此器重小弟,亦把他当作皇位的不二人选,贺栩心里有数,既然皇位都轮不到他坐,又何况日后极有可能成为皇后的白芍呢。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白芍居然对他有意!在那段时间里,贺栩简直将白芍当作了救赎他的神明,当作他唯一的光,深深举得能够得到白芍的青睐,定然是花光了他此生所有的气运。
直到后来,路元帅战死,他身边的副将虞翎立下奇功,先皇大悦,随即下令命他顶替路元帅的位置,封其为大将军,守卫崎风安宁。虞氏一族迅速崛起,很快成为建城内能与白家并肩而立的两大氏家。
跟随虞翎一同住进建城的,还有两个嫡亲妹妹,小的那个还是个奶娃娃,每日叽叽喳喳跟在姐姐身后叫个不停,小小年纪天不怕地不怕,倒已经隐隐约约有几分刁蛮跋扈的影子。而年长些的妹妹,便是虞鹭。
若说白芍似一朵清丽脱俗的芍药,放在花丛中便能立即吸引目光,让别人挪不开眼睛,那么虞鹭就犹如雍容华贵的牡丹,立于花丛中便能使得百花黯然失色,唯她一支天姿国色,绽放在天地间。
第一次见面,虞鹭如琉璃珠一般的眼眸流转在贺栩身上,似乎对他充满好奇,贺栩微微颔首回以一笑,虞鹭有些手足无措,双颊染上红晕,随后也露出一个娇羞的笑容。
有意思。
贺栩心里暗暗,此时却突然传来一声充满喜悦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
“虞小姐!”
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贺枕脚下生风,兴高采烈的朝这边走过来,待走近后才注意到贺栩也在这儿,连忙朝他颔首:“皇兄。”
贺栩点头示意。
虞鹭目光未曾离开贺栩身上,却侧头低声对贺枕道:“原来他也是陛下的儿子啊。”
贺栩垂眸默认,嘴唇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他仍不动声色,可方才贺枕看虞鹭的目光他尽收眼底。
虞鹭会是一个合格的猎物。
再回到今时今日,那时一颗心完全系在他身上,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虞鹭,已经被他伤害的彻底,心如死灰,而初见时惊为天人,心心念念许久的白芍,如今却变成这般疯癫模样。
贺栩看着白芍,更多的是痛心与惋惜。
他摆摆手,让立在一旁的侍女将白芍带回去,下令道:“将谦淑妃禁足鹤泠宫,好好冷静冷静,等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出来。”
白芍没有抵抗,心里只是冷笑,瞥了眼躺在屏风里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转身离开。
遣散其他人,整个圣辰宫只剩下贺栩一个,他犹豫再三,还是绕过屏风来到床前,床上的人早已经醒了,眼眸微启,只是目光空洞无光,漂亮的眼睛没了往日神采,她的嘴唇没有丝毫血色,脸色也苍白的可怕,有几缕碎发黏在额头上,贺栩伸手想要为她拂开,却被虞鹭侧头躲过。
贺栩收回手看着她,半晌才想出一句适合如今两人关系的安慰话:“孩子还会有的。”
虞鹭的心早已经疼的麻木,感觉此后余生再惊不起丝毫波澜,她张口,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贺栩,给我个痛快吧。”
这些日子她总是这副模样,这次成功激怒了贺栩,他有少许失控,一把捏住虞鹭的下巴,强迫她转过来看向自己,咬牙切齿的说出每一个字:“想,都,别,想!我告诉你,这辈子除了我身边你哪儿都别想去,孩子没有我也可以用别的办法留住你,所以我劝你不要再动这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