纭玺刚张大了嘴巴要吃桂花糕,听见珝烨的话后闭上嘴,拿开了桂花糕。
珝烨看着纭玺,似乎是在等她的回应。纭玺咽了口口水,有些紧张,虽然她内心已是无比兴奋,却试图表现得风平浪静。珝烨也紧张得不敢说话,满脸期待地看着纭玺。
纭玺抿了抿嘴,说:“事不宜迟,打包回玄柏吧!”
纭玺一口塞下桂花糕,珝烨有点懵,问:“不是,什么意思啊?你这是答应了?”
“我说,打包回玄柏成婚。明白了吗?”
珝烨幸福地笑着,说:“这么着急吗?我们什么都没准备。”
“刚才不知道是谁说他日思夜想多年?我怕拖久了,某人相思成疾,那可对身体不好!”
接下来,珝烨开始念念叨叨——「哎,不如再多买些糕点当喜饼?」“婚服怎么办?现在去定制怕是还要些时日。”「婚事你准备定在哪一天?要请哪些客人?」……
“停!”纭玺说,“我不在乎那些仪式。成婚是两个人的事,有我们俩就够了。我最讨厌那些繁琐的礼节了!”
“一辈子就成一次婚,我是怕委屈了你。”
纭玺牵起珝烨的手,说:“我知道,但我真的不在乎!如果非要做个见证,那就请上三五好友,宴请他们一顿。你厨艺那么好,也让大家都尝尝。”
“哪有让新郎下厨的啊?”
“新娘想让新郎下厨,你说你下不下?”
“下!我可以一辈子都为夫人你下厨。”珝烨问,“那你准备请哪些好友啊?”
纭玺掰着手指头,说:“天君,妤瑾娘娘,素玖师姐,穆辰师兄……”
纭玺思考了一会,说:“嗯……好像,没有了。”
“有天君参加,你的面子已经够大了。”
“对了……”纭玺突然想起了什么,吞吞吐吐地说,“你爹……已经离世了。你娘也……失踪了。所以……咱们的婚事还是……”
珝烨打断道:“纭玺,你忘了师父说的话了吗?如果我们什么都顾及,便什么也做不成。除了你说的这些,未来还会发生许多未知的事情,而我,都想和你以夫妻的名义一起面对。”
纭玺有些感动,她抬头笑着说:“好,我们一起面对。”
“最重要的婚服……”
纭玺说:“我早就准备好了。先回趟天界吧!”
天界,兰心殿——
纭玺从柜子里小心地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两人的婚服。纭玺说:“快换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珝烨轻轻抚摸着婚服,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就在你昏迷的那三年。多亏你带我去了一趟凡间,让我学会了这些。”纭玺说,“但我的婚服,是我父母留给我的。素玖师姐把它交给我的时候,告诉我,我父母很早就做好了这一身嫁衣,一直希望能看到我出嫁。”纭玺的手指摩挲着嫁衣,神情有些伤感。
珝烨搂住她的肩,说:“他们很快就会看到了。”
邀请了天君和妤瑾娘娘后,两人带着婚服回到玄柏峰。他们将这一消息告知了素玖和穆辰,两人立马着手替他们操办,吩咐玄柏弟子装饰起苍黎殿。
素玖抱怨道:“我说你们着什么急,搞得我焦头烂额的。”然而多一天,就多一点变数。这点天阑最是理解。
穆辰说:“师姐,既然成婚这么麻烦,你又这么忙,要不咱俩的婚礼也一起办了吧?”
素玖否决道:“那可不行!我的婚礼才不能这么草草了事!”
穆辰喜上眉头,道:“所以你是答应了?”
素玖故意说:“还有一堆事儿,我先去忙了!”素玖边走,边偷偷笑着。
纭玺正自己给自己梳妆打扮,她穿红色最是好看。乌黑的秀发,再配上金钗;
鲜红的嫁衣,再配上红唇——衬得纭玺娇艳欲滴。原来,当要嫁给心爱之人时,会如此迫不及待、满心欢喜,会如此不知所措、百感交集。
然而,这一切都是纭玺想象中的样子。当纭玺满怀期待地照镜子时,差点被自己丑哭了——还不如不化妆呢!
就她这样从小跟男孩似的,不在意形象,也压根没自己化过妆,怎么可能一次成功?
这时,妤瑾走进屋子,看到纭玺那副鬼样子,连一向矜持的妤瑾都笑出了声。
纭玺嘟起嘴,委屈地说:“妤瑾娘娘,你快来救救我吧!”
妤瑾拿起梳子,给纭玺梳起了头发,说:“你看你,连梳妆打扮都不会,哪有个女孩子的样?”
在妤瑾的妙手下,纭玺的样貌很快从惊奇变为了惊艳。纭玺谢过妤瑾后,妤瑾说:“虽然你此次成婚,不是成为我的儿媳,但我还是衷心地祝福你!你父母在天有灵,也会很高兴的。”
“谢谢妤瑾娘娘!”纭玺突然抱住妤瑾的腰,说,“谢谢您从小对我的养育、包容还有教导!小时候,我不理解您做的一切,还时常顶撞您……
现在我都明白了,您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我。还有,对不起!萧珩哥哥……都怪我。”
妤瑾轻抚纭玺的额头,道:“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珩儿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他不会后悔。所以,你也没有错。”
妤瑾捧着纭玺的脸,慈爱地说:“别哭了,我刚给你化好的妆都该花了!那我先出去,等仪式开始了再来接你。”妤瑾走出屋子,关上屋门。
纭玺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说:“爹、娘、师父,你们看到了吗?我要嫁人啦!我穿这身嫁衣好不好看?竹茵,我原以为会先做你的伴娘。
没想到……看到我嫁人,你应该也会很高兴吧?萧珩,对不起!
曾经答应嫁给你,我只是为了报恩,却没想到这反而给你带来更大的伤害。
我与珝烨是你用生命成全的姻缘,欠你的,下辈子一定还上!
南旻,或者叫你诺汐?没有你在,都没人为我梳妆,也没人陪我聊天,还真感觉有点孤独呢……
我的朋友本来就不多,今天一算,能请来的只剩三个人了。你们说我当初在凡间,是不是就该直接死去?省得连累了你们这么多人……”
纭玺抬头,大口地呼着气,用手在眼角边扇风,仰着头说:“不能哭。事已至此,没有后悔的可能。我自己选的路,就算是跪着,我也会把它走完。”纭玺盖上盖头,等待仪式的开始。
第三十八章 ——
她答应了,只是……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酉时——
婚礼正式开始。
妤瑾牵着纭玺走出房间,把她交给了珝烨。之后,珝烨牵着纭玺走到主殿正中央,妤瑾坐在上座,素玖和穆辰在一旁看着。天阑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看着的三人都有些热泪盈眶,激动地鼓着掌。纭玺催促珝烨说:“快掀盖头!”
纭玺一向不在意那些约定俗成的东西。珝烨掀开盖头后,两人对视了一眼。
纭玺心想:这不是幻境!果真实现了!
面对纭玺楚楚动人的那张脸,珝烨忍不住亲了一口。然后,珝烨说:“夫人有令,我得去做饭了!”
纭玺还在原地害羞地捂着嘴,妤瑾责怪道:“你这孩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大婚之日怎么能让新郎下厨呢?”
纭玺跪坐在妤瑾身边,抱着她的腰,撒娇道:“妤瑾娘娘——我是想让你们尝尝大师兄的手艺!”
“都拜堂了,还叫大师兄呢?”天阑打趣道。
纭玺睨了他一眼,素玖故意说:“纭玺这是想炫耀一下自己嫁了位多么好的夫君,让我们这些孤家寡人看着眼红吧?”
纭玺说:“师姐,我确实想刺激刺激你!你和穆辰师兄……是不是也得抓紧了?”
素玖干咳了两声,说:“怎么,刚成婚就想当媒婆啊?”
穆辰暗暗向纭玺竖起了大拇指。
天阑感慨道:“合着就只有本君是孤家寡人呗?”
穆辰一时口快,说:“天君,这四海八荒里你若是想娶谁,谁家敢不答应?”素玖扯了扯穆辰的衣服。
天阑心想:她答应了,只是……我再也找不到她了。我的天后。
几个人相互打趣着,珝烨也把菜上齐了。六个人围坐在桌前,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妤瑾娘娘提前离席,道:“我就先回天界了,你们年轻人继续吧!不然我这个老人家在这里,你们也放不开。”
纭玺说:“怎么会?妤瑾娘娘您可千万别客气!”
“天色已晚,不必再劝。感谢你们的款待,祝你们夫妻二人永结同心!”
妤瑾离开后,没过多久,天阑也准备离开。“不好意思,我确实很想与你们一醉方休。奈何我身为天君,尚有要事在身,恐怕得先走一步了。”天阑举起酒杯,说,“我自罚三杯。”
“第一杯祝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这第二杯,祝玄柏派蒸蒸日上!”
“最后一杯,愿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亥时,素玖和穆辰也各自回屋了。珝烨对纭玺说:“很晚了,我们也回屋休息吧!”
纭玺点了点头,就要回自己屋里。珝烨拉住她,问:“回哪呢?”
“回屋啊!”
“嗯?”
纭玺突然意识到,今晚是不是要……洞房。然后,纭玺的脸蹭的红了。
纭玺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觉得还早啊!今天高兴,我还不困呢!要不咱们去曦月亭赏月吧?”
珝烨说:“夜里风大,若夫人不困,在这里赏月也是一样的。”珝烨拉着纭玺走到窗边。
纭玺喝得微醺,脸颊有些发烫。站在窗边,迎着微风,她感觉很舒服。
珝烨无厘头地问:“夫人,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纭玺愣了一下,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都喜欢。你呢?”
珝烨直接抱起纭玺,说:“生一个就知道了。”珝烨抱着纭玺,朝婚房走去。
落星山——
山洞里的黑衣人抬起头,左右转了转脖子,眼睛嗜血,面目可怖,浑身散发着煞气。
她冷冷地说:“纭玺,原来剩下的两把钥匙都在你手上。倒也真会给我省事!等着,本座马上就来取。”
翌日——
珝烨早起给纭玺做早饭,厨房里烟雾缭绕。他熬了白粥,做了咸蛋黄流沙包,刚出炉,便摆在盘子上,端进房间。
然而,原本躺在榻上的纭玺,却没了踪影。珝烨还以为纭玺是醒来以后害羞得跑走了,毕竟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但他却找遍了整个玄柏也没发现人影。
珝烨找到素玖,问:“你今早可有看见纭玺?”
素玖摇了摇头,说:“不曾。怎么了?”
珝烨立刻紧张起来,直觉告诉他出事了:“纭玺失踪了,怕是出事了。”
“你是说钥匙?”素玖说,“那还等什么,快找人啊!”
珝烨拉住素玖,说:“天地之大,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对方就算得到了钥匙,也得去镇妖塔。我去镇妖塔守着。”
“我也去!”
“你还有玄柏派要守。我去就好。”
天界——
珝烨将纭玺失踪一事告诉了天阑,然后便到镇妖塔附近守着。
妤瑾得知消息后,也急忙赶到镇妖塔旁。珝烨看见妤瑾后,拉着她躲了起来,问:“妤瑾娘娘,您怎么也来了?此处危险,交给我们就好。”
“不,纭玺……她会死的!”
“放心吧!对方想要的只是钥匙,我会想办法与他周旋,大不了钥匙给他,救人就是。反正还有一把钥匙下落不明。”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塔内的恶灵有多么强大!再有一把钥匙,就会放出二分之一的妖力。光凭这二分之一,就足以踏平天界!”妤瑾说,“一定不能让纭玺靠近镇妖塔!因为那把下落不明的钥匙,就在她体内!”
珝烨瞪大了双眼,吃惊地说:“什么?您的意思是说,纭玺她就是一把活钥匙?”
“没错。她若进了镇妖塔,必死无疑。之后,三界都将生灵涂炭。”
第三十九章 ——
“不管前路有多难,都是我的选择。我跪着也会走完。”
自攸宁和嘉卉将纭玺托付给妤瑾后,妤瑾便耗尽半生修为在麈宸宫外设下了结界。
纭玺从小就被妤瑾禁足在麈宸宫里,外人根本感受不到她的气息。因此燕绥的追杀也被迫终止。
小时候,有萧珩陪着,纭玺在宫里待着也不算无聊。但因萧珩乃天君之子,不仅要能文能武,还得熟悉天界政务。萧珩闲暇的时间越来越少,纭玺自然也越来越无聊。
纭玺不想习武,不想读书,除了对弹琴感兴趣,别的她什么也不想干。
有这一身修为,纭玺觉得就足够了。反正是父母抛下的她,自己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印象,找与不找都无所谓;
妤瑾娘娘和萧珩陪伴她长大,那便留在麈宸宫报恩,反正她也无处可去。这一生便做个逍遥散仙,多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