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落花将何方——晨星望舒
时间:2022-02-08 07:45:54

  纭玺收起了悲伤的情绪,问:“你知道玄柏峰吗?”
  “知道啊。近期正逢玄柏招收新弟子。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呗!”
  两人谈天说地,不时传出银铃般的笑声。这般无忧无虑的时光似乎离纭玺越来越远了。
  子时——
  正是将军府戒备最为薄弱的时候。纭玺见身侧的江娴已经熟睡,便悄悄起身,拿着包袱,准备逃走。
  她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关好房门,观察了一下四周——一切正常。
  纭玺按规划好的路线顺利地走到一面墙下。纭玺忽然听见了躁动声,她把心一横:都跑到这里了,不管了,先走再说!
  当她顺着梯子爬到屋顶时,身后却传来管家的声音:“霈妍?你这是要去哪啊?”
  纭玺回头一看,一堆士兵举着火把围着她。她又往府外一瞅——外围也围了不少士兵。
  纭玺进退两难。她尴尬地一笑,抬头望着天说:“今天这夜色不错啊!我辗转难眠,觉得屋内又闷又热,便想着上来吹吹风、赏赏月。这府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废话少说,快点下来!将军的一件宝贝丢了,府内所有人都有嫌疑。”
  纭玺只好乖乖爬下来,争辩道:“你搜,我身上肯定没有。”
  “跟我解释没有用,带走!”于是,纭玺被押走了。
  她被押到将军府的地牢。纭玺也是今天才知道将军府中还有这么大的地牢。
  沿途中,她看见一个个看上去就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还有那些凶神恶煞的审讯官。
  纭玺腹诽道: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看上去正义凛然,背地里还不知道在这地牢里做了多少杀人越货的亏心事!
  监狱里关押的人不多,纭玺被押着一直往里走,竟看见了昔日的伙伴们——其中自然也包括江娴。
  纭玺心想:邢枫居然把所有人都抓了,他到底有什么阴谋?
  江娴见到纭玺,关切地问:“你去哪了?”
  纭玺遮掩道:“睡不着,出去散步。”
  “她是偷了将军的宝贝,想逃跑。”管家走了进来,命人将纭玺绑在木架上,像是故意对所有人说,“我带人抓她的时候,她正在翻墙呢!更何况今日只有她趁将军熟睡时,进过将军的寝殿。”众人纷纷向纭玺投去异样的眼光。
  “给将军点安神香不是你吩咐我去的吗?当时江娴也在场。”纭玺解释道。
  管家说:“是我告诉你的不假。可谁知道你去点香的同时,有没有做偷鸡摸狗的事?”
  邢枫走了进来,对着大家说:“确实没有证据证明是霈妍偷的。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只有等那一个人认了罪,剩下的人才能被赦免。否则,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纭玺问:“敢问将军,您丢的是什么宝贝?”
  “虎符。”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躁动。这虎符可是代表着兵权,虎符丢了,若让皇帝知晓,邢枫怕是小命不保。难怪他不惜动用私刑也要找到所谓的「宝贝」!
  邢枫放完狠话后便离开了,管家说:“先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好好想想。若没有人认罪,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管家也离开了,监狱的门被锁上。除了纭玺,其余人都三五个地被绑在一起。
  很快就有人说:“霈妍,你就认罪吧!”随即,其他人也开始附和。
  纭玺冷哼了一声,说:“我是不怕死,可我不想被冤死!没有做过的事,我是不会认的。”邢枫,玩弄人心是吧?竟然使离间计!你究竟为何要针对我?
  一盏茶时间已过,无人认罪。
  管家走进牢里,笑里藏刀道:“我还怕某人太快认罪,不给我发挥的空间呢!”纭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其余人开始害怕得发抖。
  管家说:“上家伙!”只见几位彪形大汉扛过来一个方形铜具,其中有铜制成的小方格。他们在铜具底下煨上炭火,铜格被烧得发红。
  “谁想先来试试啊?”管家戏谑地问,然后吩咐道,“将那五个人松绑,让他们把鞋子脱下!”
  五个人赤着脚被押到铜具前。管家说:“大家应该都没见过吧?今日,我就当一当你们的老师,给你们介绍介绍不同的刑罚。光嘴上说没意思,我还会让你们亲身体验,这样才会印象深刻。”
  五个人赤脚踩在铜格上,一旁还有大汉拿着鞭子催他们走。
  五个人先后因受不住铜格的温度,从铜格上坠落,被大火烧死。管家「尽职」地在一旁解释道:“这叫炮烙之刑。”
  纭玺眼睁睁地看着五条人命瞬间没了,大骂道:“畜生!有本事冲我来!”
  纭玺刚刚还心存侥幸,以为他们只是为了吓唬吓唬自己。没想到他们居然动起了真格!
  管家啧啧了几声,说:“怎么能先从你开始呢?你死了,谁来认罪?”
  “既然你们认定了是我,那何必牵连无辜之人?”
  “我们没有证据啊!而你又不肯认罪。那我也只好用这种方式了。”
  “你们这是要逼供?”纭玺坚决地说,“我是不会认的。”
  “可以。知道你骨头硬,我倒要看看你的心肠是不是也这么硬。”管家说,“先送上一道小菜吧!给他们一点时间准备更精彩的。”
  一位大汉拿着鞭子走了过来,二话不说便开始抽。纭玺的衣服上很快便有了血迹,但她却咬着牙一声不吭。这种程度对她来说,确实只是小菜了。
 
 
第二十一章 ——
  是不是痛一点,内心就不会那么愧疚了?
  管家把手一挥,大汉停止了挥鞭。另外几位大汉又搬上一个大鼎,里面盛满了水。
  鼎下是熊熊烈火,水开始沸腾,翻滚着气泡。管家说:“这大家伙儿应该比较熟悉吧?汤镬之刑。这么晚了,咱们不妨下几个人肉饺子,吃顿夜宵啊!我看那三个膘肥体壮的就不错。”
  点到的三个人被押到大鼎旁,其中一人吓尿了裤子。管家和几位大汉无情地嘲笑着,却见他一跪,央求道:“别杀我!我认罪,我认罪!”
  “哦?那虎符在何处?”
  “我……我不知道。”
  “罪可不能随便帮别人认,这样如何将坏人绳之以法?你这种行为是在助纣为虐!将他丢进去!”管家甩袖,道。
  鼎内不时发出惨叫声,其余人皆目不忍视,另外两人也没能逃脱。
  过了一会儿,再没有任何声音了。纭玺受着心理和道德上的折磨,她心里的防线几乎要崩溃了。
  亲眼看着一条又一条人命在她面前消失,这才是最残酷的惩罚!
  纭玺流下泪水,不敢与剩下的人对视。或者说,她不敢面对他们渴望活下去的乞求的眼神。纭玺大喊:“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
  此时,谁还管是不是她做的。管家掌握着在场所有人的生死,既然管家认定是纭玺,那就得顺从他的心意才有可能活命。“霈妍,你认罪吧!这样大家才能活!”
  “霈妍,你怎么这么冷酷无情?一点情分也不念?好歹我们共事了一年多,你犯了错,难道还要拉着我们陪葬吗?”
  江娴一直沉默着,她是了解纭玺的,纭玺绝不会偷虎符。除非……她一直都没有真正了解纭玺。
  江娴从一开始的坚信不疑,到现在开始动摇。她也想活下去,可她也不想给纭玺施加压力。
  纭玺被松绑,一位大娘走了过来。纭玺定睛一看——虞府的掌事大娘!
  大娘手里拿着一根细细长长的针——插针之刑。纭玺知道,这大娘一定十分怨恨自己,所以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针狠狠地插入纭玺的指甲缝,都说十指连心,纭玺几乎快疼到晕厥。
  十根手指都在滴着血,纭玺无力地靠在江娴身上,满怀希望地问:“无论如何,你都是相信我的,对吗?”
  江娴迟疑了一下,看着纭玺苍白的脸,她点了点头。纭玺笑了,说:“我就知道,我还有你。”
  管家说:“哎,这样老死人的多不好!你们有谁会画画或写字吗?”
  没有人敢说话。大汉拿着鞭子一通乱抽,大喊道:“不想死就说话!”
  一个婢女弱弱地说了句:“我会。”
  管家笑着说:“这就对了。给她还有身边的那个人松绑,上黥面之刑。”黥面之刑,亦称墨刑,即用刀在人脸或身上刺字,再涂上墨,使之成为一辈子的记号。
  那位婢女拿着匕首,对着另一个人的脸,手不停地颤抖着。
  管家看了,嫌弃地说:“磨磨唧唧的!不知道刺什么吗?那便给我画只乌龟。”
  婢女咬着牙,刺下了第一刀,那人的脸流下了鲜血。纭玺正要冲过去阻止她,却被一掌打回原处。
  如今的纭玺,没有法力,也没有武功,不过是弱女子一个。
  管家坐在一旁,抿了口茶,说:“快点画,不然你就得死。大家一起期待一下这位姑娘的画作吧!鉴于她是第一次,我们给她多一点时间。
  在此期间,大家也别闲着,我请大家再看一出好戏吧!
  哟,剩下的都是姑娘啦。这么晚了,大家应该都累了吧?累了,便休息一下,休息好了才有精力继续玩。”
  管家指着剩下的几个姑娘,对手下们说:“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你们一人挑一个去放松放松吧!”
  “多谢管家!”
  “动作快点,别走远啊!”
  其中一名女子紧紧抓着纭玺的衣角,苦苦哀求道:“霈妍——”
  纭玺对管家说:“别动她们!我……”
  “我认。我认罪。”沉默已久的江娴突然开口。
  “江娴,你胡说什么呢?”纭玺责怪道,“她什么也不知道。”
  “闭嘴!”江娴说。
  “好,姐妹情深是吧?那便让你也体会一下霈妍十指痛归心的感受了。”管家说,“把拶指套拿来。”
  纭玺抓住管家的手臂,说:“你冲我来!”
  管家一把甩来她的手,说:“别捣乱!给她上刖刑。”刖刑,即割去人的膝盖骨。
  纭玺平躺在木板上,四肢都被麻绳绑住了,活像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与此同时,那几名女子被拖走。拶指套也套入江娴的手指,用力紧收。
  这边江娴咬着牙尽量不出声,不给纭玺施加压力;
  隔壁则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叫。纭玺巴不得管家对自己再狠一点,是不是痛一点,内心就不会那么愧疚了?
  一位大汉拿着刀向纭玺走来,他对准纭玺的右膝盖,一刀一刀地割下去。
  鲜血不断涌出,纭玺也终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不止是疼痛,还有委屈、无助与绝望。
  期间,管家参观了一下那位婢女作的画——每一笔都是血淋淋的。
  管家瞥了一眼,嫌弃道:“这画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凌迟了吧!”
  “你怎能将一个人的生死说得那么轻松?难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纭玺几乎是在咆哮。
  管家轻描淡写地说:“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我的手上已经沾染了不知多少条人命。再多一条,少一条,又有什么区别?”
  “你就不怕他们死后化作厉鬼,纠缠着你吗?你杀了这么多人,可曾睡过安稳觉?”
  “我这个人最不信什么牛鬼蛇神。不就是死后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吗?我活了这辈子,足够了。至于睡觉,承蒙你的关心,我睡得可香了。”管家说,“要我说,你身上背负的人命可不比我少。今日在场的所有人,可都是因你而死。”
  大汉正擦拭着刀,准备凌迟那位被行了墨刑的男子。一位妇人突然大喊:“要杀要剐冲我来!”
  这位妇人竟身怀六甲。管家说:“哟,是个孕妇啊!怎么能绑着呢?快松开!”
  管家笑了笑,问:“这是跟哪个野男人搞上了?肚子里的小杂种是男孩还是女孩?”
  妇人不愿与管家对话,径直冲向那名男子。管家表情吃惊,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说:“哦,野男人在这啊!不如我来帮你们看看孩子是男是女?”
  “婴儿尚未出生,又怎知是男是女?你到底要干什么?连孕妇也不放过!”纭玺大喊道。
  “我将她这肚子剖开,取出胎儿,不就可以知道是男是女了?这样你们还能提前见到自己的孩子!一举两得。”管家随即仰天大笑。
  “你这个疯子!不许你动我的妻儿!”男子将妇人护在身后。
 
 
第二十二章 ——
  她的心意还不曾说出口,而邢枫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隔壁的几位大汉将那几位女子带了回来,个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回来啦!那便……上虿盆之刑!”最后四个字管家刻意抬高了音量。
  虿盆之刑,指将人放入满是蝎子、蛇、蜈蚣等毒虫的坑中。
  “不要!”纭玺拖着右腿,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却被管家一把薅住头发。
  管家说:“何必呢?只要你认了罪,大家都不用受苦。”
  一即将被丢入虿盆的女子冷笑道:“她如此铁石心肠,临死了还要拉我们垫背。又怎会心疼我们?”
  管家启动机关,不远处的地面上马上出现一个满是毒虫的大坑。
  他说:“我养的这些小宠物,好久都没吃饭了,也该饿了。”
  “不要——”纭玺拉住管家的裤脚,她现在已经难以站立了。她饱含泪水地说:“我认罪!我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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