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珝烨故意回答。
纭玺眉头一皱，转回了身子，有点恼地说：“哦。”
珝烨觉得可爱，偷笑了一下。他假装刚刚想起来，说：“你是说弹琴吧？我听到了，嗯，你弹得也就……还行吧！”
纭玺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更恼了，说：“那你不妨给我展示展示什么叫弹得好？”
珝烨这回笑出了声，安慰道：“开个玩笑，你弹得很好听！真的。以后……”可否只弹给我一个人听？
看珝烨突然沉了脸，纭玺问：“什么？”
“我就是一粗人，很少有机会听人弹琴，更别说是如此天籁。以后，你可要多弹给我听，也好让我饱饱耳福，接受一下音乐的熏陶！”
纭玺心生喜悦，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得到珝烨一个人的认可好像比刚刚得到大家的认可还令她高兴。她肯定地答应道：“好！”
纭玺满意地回去，归途中路过他们白天上课的大殿，里面传出阵阵琴音。
透过窗户，纭玺看见墨逸凡正握着诺汐的手，教她弹琴。可怀里的诺汐醉翁之意不在酒，一直在傻笑着，哪里还在意弹琴？
纭玺露出姨母般的笑容，仿佛看到自己的女儿要出嫁了一般。
墨逸凡认真细致地手把手教着，诺汐看似认真，却只是机械地在点头。
此刻的她已是意乱神迷，巴不得自己学不会，好让墨逸凡多教她几遍。
忽然，墨逸凡松开了手，说：“天色已晚，今日先到这吧！”
诺汐这才缓过神来，糯糯地说：“我比较愚笨，可能要多耽误你几天了。”这语音语调跟平日里的诺汐哪是同一个人？
“不要紧，慢慢来。”
墨逸凡走了，诺汐却还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随后，诺汐满面春光地回了寝殿，见纭玺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双臂环抱于胸前，似乎是在等她。
诺汐嗅到了氛围不对劲，转头准备开溜。身后却响起纭玺故意压低的声音：“站住！给我回来！把门关上。”
诺汐乖乖照做，屋内仅剩她们二人。诺汐神情紧张地站住纭玺面前，像犯了错的小孩，也不知在心虚什么。
她低头看着脚尖，不停地搓着手指。两人都沉默着，这让诺汐更加惶恐。
“坦白从宽。”纭玺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什么？”诺汐问。
纭玺用力拍了下桌案，说：“还装傻！”
诺汐吓了一跳，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却听见纭玺悄悄地问：“你喜欢墨逸凡？”
诺汐先是松了口气，又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这一句反问算是变相承认了纭玺的问题。纭玺说：“居然不告诉我！”
“我……我之前也没有发现啊。”诺汐秒变娇羞少女。
“哟。”纭玺酸酸地说，“那他喜欢你不？”
“这……我怎么知道？”
“那你是打算明追还是暗恋？”
诺汐说：“你怎么搞得跟执行任务一样？”
“那可不！”纭玺自信地说，“女追男隔层纱。要想追到手，你就得把它当成任务。首先你得有规划，细到每日的进度。
我跟你说，还不能只有一个计划，起码得准备几个备选方案。再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应变。”
“你好像很有经验？”
纭玺只是把此事与她平时的训练做了类比，她觉得应该差不多。
她说：“我这都只是纸上谈兵，就等你来个实战检验了！”
“求你个事！”诺汐睁着无辜的双眼，说，“教我练琴。”
纭玺感到奇怪，问：“你不是让墨逸凡教你了吗？这主意很不错啊，创造了独处的时光，容易增进感情。”
诺汐说：“他教我的时候我哪有心思学啊？他靠我那么近，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可也不能让他发现我一点进步都没有吧？所以我只能抱你大腿。”
纭玺看诺汐苦苦哀求，便答应了。
“但你别教的太快啊！”
纭玺一眼识破诺汐的算盘，摆起了架子：“哼，求人教你你倒还提起了要求。先说说打算怎么报答我吧？”
诺汐拍着胸脯，说：“今后，只要你一句话，就算是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义不容辞！”
翌日——
在穆辰的带领下，大家来到了靶场。人手配有一张弓和一桶箭。
穆辰边把玩着弓，边说：“这弓想必你们之中有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所以我今日不打算学，而是要你们两两一组，会的辅导初学的。
我知道，玄柏派筛选弟子的制度比较残酷。很快，就是我们的第二轮考核了，你们之中又会有人离开。
但大家毕竟相识一场，我不希望你们之间只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竞争关系。
玄柏最终选拔的弟子人数并没有设限，所以你们为何不合作共赢，争取尽可能多的同伴一起留下来呢？若大家都是自私自利，那我认为，你们没有一个人有资格成为玄柏弟子。”
大家静默着，穆辰的这一番话引起了他们的沉思与反省。
穆辰转变语气，试图调动气氛：“回归正题！我先来给大家展示一下箭术吧！”
在一片欢呼声中，穆辰转身，抽出一支箭，拉起弓。他的眼睛坚定地凝视着靶心，像是在捕食猎物。
他的右手徐徐将弓拉满——「咻」的一声，箭竟直接穿过靶心。
一位弟子将箭取来，交到穆辰手中。穆辰展示给大家看，解释道：“箭穿过靶心且箭头发白，表明发失准而有力。这便叫做白失。”
随后，穆辰连放四失，失失相属，仿佛连珠之相衔——此为参连。
二话不说，他上箭即放，瞄时短促，又正中靶心——此为剡注。
“以上是我为大家展示的三项基本射技。接下来，请会箭术的弟子出列。”
第二十五章 ——
“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大家分为两队。纭玺和墨逸凡出列，属于会的一列。而诺汐和玥唯没有出列，属于不会的那一队。
大家两两结对，穆辰自己也带了几名弟子。诺汐刚在心里嘲笑玥唯竟不会射箭，下一秒就抢占先机带走了墨逸凡，徒留纭玺和玥唯面面相觑。
纭玺心里暗骂：真是见色忘义！
纭玺径直走到一个空靶前，却发现玥唯并没有跟来，而是一个人坐在小坡上拔草。
纭玺叹了口气，走过去说：“大小姐，难道还要我请你过去吗？别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你以为我愿意吗？反正我本来就会，你不学，考核过不了，那是你的损失。”
玥唯似乎有点被说动了，抬头看了她一眼。
纭玺接着说：“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吗？只要你早点学会，咱俩也就可以尽快一拍两散，不用天天被捆绑了不是？”
玥唯起身，径直向空靶走去。纭玺一笑，也走了过去。两人训练起来倒是一样精益求精，似乎都忘却了他们之间的过节。
玥唯确实很聪明，很快就掌握了要领，纭玺也总算松了口气。
两人正要「一拍两散」，玥唯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谢了。”
纭玺其实听到了，还有点意外，但她认为这是个破冰的好机会，于是故意逗她：“你说什么？”
玥唯咬着牙，不情愿地放大了音量，说：“谢了！”
纭玺故伎重演，玥唯看穿了她的把戏，道：“得寸进尺！”然后愤然离开。
纭玺朝着她的背影大喊了声：“不客气——”纭玺转头，却见墨逸凡正环抱着诺汐，手把手地教她射箭。
纭玺感叹道：交友不慎啊！没想到你竟是个如此重色轻友之徒！
两人挨得很近，墨逸凡的声音就在诺汐耳边。墨逸凡说话时吐出的气息，擦过诺汐的耳朵，她的耳朵瞬间像被烫熟了似的。
他们顶着大太阳练箭，很快便汗流浃背。于是，他们走到阴凉处歇息，补充水分。
诺汐看见一颗豆大的汗珠正从墨逸凡的额头滑落，便用袖子替他擦去。
墨逸凡正要道谢，却看见诺汐的右耳红彤彤的，问：“你耳朵怎么了？怎么那么红？”
诺汐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耳朵——好烫！于是，她绞尽脑汁，然后弱弱地回答道：“可能……明天出太阳！”都是大人哄骗小孩子的话，没想到会在这派上用场。
墨逸凡「噗嗤」一声笑了，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诺汐也笑着，说：“真是麻烦你了！又是教我练琴，又是教我练箭的。”
“你还跟我客气起来了？反正都是教，总比麻烦两个人要好。”墨逸凡打趣道，“还不是某人刚刚硬要把我拉走。我若是去教玥唯，现在早就回去了。”
“你这是嫌弃我笨吗？你要是想教她，你早说啊！”诺汐吃醋了——她还不知道两人是兄妹。
墨逸凡安慰道：“行了，开个玩笑罢了，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吗？”
诺汐「哼」了一声，像小孩子耍脾气一般。墨逸凡勾住诺汐的肩，说：“兄弟有难，那我肯定是义不容辞！”这么称兄道弟的一搭，却还是让诺汐心里小鹿乱撞。
亥时——
纭玺正拿着弓去靶场练箭，却见靶场已经有了一个白色身影。
她走近一看——是玥唯。纭玺说：“哟，难得看你这么拼。”
玥唯拉着弓，不予理睬。
纭玺走到她身边，说：“这么算来，我也是你师父。好徒儿，有没有兴趣跟为师比一场？”
玥唯瞪了她一眼，说：“我记得你之前总是沉默寡言，最近怎么废话那么多？比就比，谁怕谁！”
“我这人喜欢势均力敌的比赛。你才刚学，我是不会占你便宜的。你再多练些时日，比赛时间由你来定。”
玥唯自信地说：“好！三日之后的同一时间，就在此地。”
“既然是比赛，总会有输赢。赢的人有何奖励？”纭玺似是胜券在握。
玥唯说：“若我赢了，就当是还了你这个人情，咱俩两清。以后，不许再提什么师父！”并非无理的要求。
“好！若我赢了，今后，你不许再找我们麻烦！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纭玺摊开手掌。
玥唯击了个掌，说：“好。”
诺汐近来常常喜欢傻笑，还爱发呆。纭玺知道她这是陷进去了，还陷得很深。
这不，诺汐又一次傻笑起来，纭玺实在忍受不了了，推了她一把。诺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问：“你干嘛啊？”
“我还没问你呢！”纭玺说，“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我哪儿不正常了？”果然，当局者迷。
“以后别说你认识我，别跟我走在一起！”
纭玺觉得诺汐已然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于是，她快步离开。
曦月亭——
珝烨说：“昨夜你与玥唯的约定，我都听到了。”
纭玺正拿着弓练箭——她的靶是树叶。
珝烨问：“看得出来你箭术高超，而玥唯才刚学，想来这场比赛是胜券在握。你怎么还这么拼命练？”
纭玺停下来，说：“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虽然她才刚学，但她天赋异禀，我可不能掉以轻心。况且，我的目标并非只是这次比赛的输赢，还有第二轮考核在等着我。”
两天后——
今日便是纭玺与玥唯约定的比赛之日。亥时，两人准时到场。
“怎么比？”玥唯开门见山地问。
“任你定！”纭玺依然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好啊！那咱们就来点有趣的。每人三十支箭，一人放箭，一人在靶前阻挡。最后，谁靶上的箭多便是赢家。”
纭玺心想：这玥唯还真是狡猾得很！知道箭术不如我，而我的武功不如她，便想出了这么一招。纭玺原先还有分把握，如今只剩五分了。
“好！你先放箭。”纭玺走向空靶，玥唯准备拉弓。
没有预告的，箭离弦飞来。纭玺冷静地站着，一手握住了箭。
没等她喘息，一箭又一箭向她飞来。她开始手忙脚乱，顾得了这边却顾不了那边。
眼看玥唯已有三箭中靶，纭玺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观察来箭。最终，玥唯射中了五箭。
双方交换场地。纭玺想着要以快制胜，剡注便是最好的选择——这她可不在话下。玥唯则凭借其高度的敏捷性和高强的武功抵挡着。
第二十六章 ——
其实比风景更重要的，是一起看风景的那个人……而你的眼里，何时有我？
箭筒中的箭很快便所剩无几，而纭玺只射中了三箭。她立刻调整战术——
在快且准的基础上声东击西，好让玥唯顾此失彼。可箭靶子就那么大，这可不太好实现。
纭玺左右跑动起来，但这也使射中的概率直线下降。可事实证明，这个方法着实有效，纭玺很快便连中两箭。
打平了！玥唯很快破解了她的战术，跟着纭玺跑动的方向移动，终没有再中一箭。
“平局。”纭玺说。
“那就看谁离靶心近的箭更多吧！”玥唯提议。两人数了一下——
纭玺开始的三箭全部正中靶心，而玥唯只有两箭。玥唯愿赌服输，说：“我输了。今后，我定会履行诺言，不再找你们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