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想：我刚刚为什么犹豫了？萧珩已经娶妻，我也不必再恪守婚约。
而且我明明……是喜欢他的。之前我要问他，他避而不谈。这回怎么这么主动？
过了一会，她又想：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下，我应该好好想想怎么铲除燕绥及其党羽，这才是重中之重！
等这些事做完以后，如果我还活着，再来考虑这个问题吧！
翌日——
纭玺在河边遇上了小蘑菇和她母亲，小蘑菇冲过来抱住纭玺的腿，央求道：“姐姐，你说要教我弹琴的……”
看着小蘑菇水灵灵的大眼睛，纭玺说：“那我们到姐姐家里去学，好吗？”
小蘑菇回头看了看她的母亲，得到许可后，小蘑菇拉着纭玺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向木屋。身后传来母亲的叮嘱：“早点回家！”
纭玺带小蘑菇回家时，珝烨正好也在家。他跟小蘑菇打招呼，小蘑菇也甜甜地叫了他一声「哥哥」。
纭玺取来古琴，放在桌上，开始手把手地教小蘑菇弹。过了一会，小蘑菇见珝烨拿着毛笔在画着什么，于是跑过去看。
小蘑菇指着画上的人，兴奋地说：“这是姐姐！这是小蘑菇！”
纭玺也凑过来看，画的正是刚刚自己教小蘑菇弹琴的那一幕。珝烨问：“你想画吗？”
小蘑菇点了点头。珝烨把毛笔递给她，又拿了一张新的纸。
在这个村落，笔墨纸砚可是少有的。村里人大多不识字，也没有识字的必要。纭玺说：“想不到你还准备了笔墨纸砚。”
珝烨端着架子说：“这是作为一个文人的基本素养。”
纭玺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两人没聊几句，小蘑菇就拿着纸跑过来。两人转身，先看到的是小蘑菇脸上的墨水。
纭玺蹲下来，用手抹了抹小蘑菇脸上的墨水，给小蘑菇看，说：“小蘑菇怎么变成小黑炭了呢？”
小蘑菇嘻嘻地笑了笑，把纸张拿给纭玺看。纭玺端详了许久，问：“这画的是什么呀？”
珝烨将画从纭玺手里抽过来，横看竖看，左看右看。终于，他说：“小蘑菇，你画的是姐姐和哥哥吧？”
“哥哥答对啦！”小蘑菇开心得蹦了起来。
珝烨蹲下来问：“那有什么奖励吗？”
小蘑菇亲了珝烨的脸颊，招来纭玺嫉妒的眼神。纭玺又仔细地研究了那幅画，还是没看出来哪个是他，哪个是自己。纭玺小声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珝烨回答：“这是画家之间的默契。你不懂。”
其实珝烨也全靠猜，只是碰巧被他猜中了而已。小孩子都善于模仿，刚刚小蘑菇看到珝烨画的是自己和纭玺，那么小蘑菇极有可能画的也是眼前的人。
第八十八章 ——
“因为哥哥和姐姐是夫妻，你叫我哥哥，就应该叫姐姐「嫂子」。”
自从珝烨猜对画中的人后，纭玺似乎就受到了冷落。小蘑菇不再对弹琴有兴趣，反而对珝烨教的文字兴致勃勃。
珝烨先教小蘑菇写「小蘑菇」三个字，然后教他写「哥哥」。
珝烨说：“最后一个，你学这个词。”
珝烨在纸上写下「嫂子」，小蘑菇问：“这是姐姐的意思吗？”
“对，这个词读「嫂子」。因为哥哥和姐姐是夫妻，你叫我哥哥，就应该叫姐姐「嫂子」。”
小蘑菇奶奶地叫了纭玺一声「嫂子」，纭玺立刻反对：“凭什么不是叫我姐姐，叫你姐夫？”
珝烨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说：“只要小蘑菇愿意，我两个称呼都不介意。”
纭玺这才反应过来：我刚刚是又主动承认了我俩是夫妻吗？
纭玺对小蘑菇说：“别听哥哥瞎说，还是按原来的叫。”
“姐姐！”纭玺刚要夸小蘑菇，却听见她又叫了珝烨“姐夫！”
珝烨应得可响亮了，还夸了小蘑菇。纭玺在原地扶额叹气。
纭玺又带小蘑菇到后院浇水，小蘑菇还玩起了泥巴。直到夕阳西下，小蘑菇的母亲找来，纭玺才依依不舍地跟小蘑菇告别。
珝烨问：“你很喜欢小孩子？”
“是啊！小孩子多可爱啊！说实话，我真的很羡慕他们的无忧无虑。”
“那你自己生一个啊！”
“我自己怎么生？”
珝烨「咳咳」两声，说：“你夫君也不是个摆设。”说这话的结果就是，纭玺的一顿暴打。
很快，秋收的日子到了，村民们开始忙着收割粮食。今年是个丰收之年，村子里处处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之情。
但是，纭玺却发现最近村民们似乎对自己和珝烨避而远之。
一开始，她以为是村民们忙着收成。但这几日，连小蘑菇都没有再来找过他们。
纭玺问：“你有没有感觉大家都怪怪的？好像在刻意避开我们。”
珝烨说：“是啊，从前大家什么事情都喜欢一起做。最近我一过去，大家都走了。”
“我也是同样的情况。”
两人说话时，正巧碰到小蘑菇和她母亲迎面走来。他们看出来小蘑菇是想跟他们打招呼的，但被她母亲强行拉住了。珝烨说：“不如我们去问问村长吧？”
村长家——
村长仿佛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见到两人时没有惊讶、也没有躲避。珝烨阐明来意：“村长，村里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村里最近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想必你们是感觉到了村民们的异常，才来找我的。”村长说，“你们家里可有丢什么物品？”
珝烨看了一眼纭玺，两人都摇了摇头。
村长满脸愁容地说：“最近村里人经常隔三差五地丢东西。一开始还只是三两户人家，后来越来越多，丢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有丢失东西的人家都来我这里报告了，目前只剩你们一户人家没有丢过东西。所以村民们远离你们，也实属正常。”
“那总不能因为我们没丢东西，就怀疑我们吧？”纭玺愤愤不平道，“说不定就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呢！”
珝烨说：“这里民风淳朴，我们又是后来人。我能理解村民们的心情。但遇到问题了就应该解决，不能这样纵容小偷。”
村长叹了口气，说：“那是因为村民们怀疑小偷是你们，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珝烨说：“村长，那抓小偷的事就交给我们吧！一方面，我们可以为自己洗清嫌疑；另一方面，也为咱们村消除祸患。”
“你们？”村长感到怀疑。
“放心吧，村长！”纭玺说。
两人从村长屋里出来，惊奇地发现村长屋外挤满了人。大家好像都在等着看村长会怎样处置这两个「小偷」。看他们毫发未损地走出来，村民们议论纷纷——
“村长怎么好像什么也没做？”
“估计是没有证据吧。”
“哎呀，我觉得他们不是小偷。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觉得他们是好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本来我们村从没发生过这种事，也是他们来了之后才有了这样的事。”
“就凭他们两个人，怎么做到？那些东西还是挺重的，而且他们能藏在哪？”
“要藏东西还不简单？说不定，他们是跟那些山贼、土匪里应外合！”
纭玺实在听不下去了，说：“还请大家听我说两句。首先，我们真的不是小偷，没有偷大家任何一样东西。其次，我们没有跟山贼土匪里应外合。
对于我们家没有丢东西，我想到了两个解释。
第一，我们家没有什么粮食，小偷根本不必冒这个险；
第二，小偷想栽赃陷害我们，让大家误以为是我们做的。最后，我们目前最主要的任务是抓住小偷，还请大家跟我们一个洗清嫌疑的机会。”
“抓小偷？你们能行吗？”
“就是就是。”
纭玺抬高了音量，说：“请相信我们！”
回到木屋，纭玺问：“抓小偷……你有什么想法吗？”
珝烨惊奇地说：“想法？我刚刚看你跟村民们说话时那么有条不紊，以为你早就有想法，胸有成竹了呢！”
“那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我毫无想法。”纭玺说，“我还看你跟村长说得信誓旦旦，以为你心中有数呢！”
“我确实想到了办法，但……就不告诉你！”珝烨还欠揍地吐了吐舌头。
纭玺直接一拳过去，两人就在屋里打了几个来回。珝烨说：“这么久没练功了，有点生疏。不如今天就找找感觉吧！”
“少废话！快说！”嘴上说着，手上的招倒是没停下。
珝烨有意手下留情，两人打出了势均力敌的态势。最终，两人累得各自躺在了躺椅上。
珝烨说：“好久没有赤手空拳地跟别人打过架了，感觉……还不错！”
“把力气都耗完了，还怎么抓小偷？”
“小偷、小偷、小偷。你能不能不要满脑子抓小偷啊？我都说了自有办法。”
“吊别人胃口很有意思吗？”趁其不备，纭玺一脚踢到珝烨的腿。
珝烨吃痛，抱住腿说：“你这是趁人之危！其实吧，不用想的那么复杂。”
珝烨学着纭玺的口吻，说：“首先，这里的村民本就没有什么钱财，小偷选择这里肯定是因为看村民们好欺负。
其次，小偷应该不是惯犯。我看村民丢的都是些粮食和生活必需品，小偷应当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才选择偷窃。
最后，小偷可能不止一人，但人数也不会太多。这里的村民本就不多且没什么武功，若是山贼、土匪那样人数庞大的团伙，直接过来抢就得了，何必分多次偷窃？”
“分析了这么多，所以办法呢？”
“我有一个问题，你说他只剩我们这一家没偷过，他会来偷吗？”
纭玺摇了摇头，说：“不一定。这间屋子常年无人居住，我们无法确定小偷是否知道这间屋子现在有人居住。
倘若他知道，首选应当是我们，此处偏僻，不易被发现。要不然就是观察过我们家没有他需要的东西。或者……他想栽赃我们。”
“还有一种可能。你看，小偷除了我们家，都偷过了。他这样分散地偷东西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集中地偷更方便且不易被发现吗？”
纭玺灵光一现，拍了个掌，说：“他想最大程度地减少每家的损失！”
珝烨打了个响指表示赞同：“如果是这样，说明他还是善良的。希望他不是像你推测的那样，是为了诬陷我们，那问题就难办了。”
“说了半天，办法到底是什么啊？”
“守株待兔。”
第八十九章 ——
“我没有名字。但在他们那里，每个人都有个编号。我是十四。”
子时，村子里一片寂静，村民们早已熄灭蜡烛就寝了。纭玺独自一人守在家里，在黑暗中等待着小偷的到来。
珝烨则潜伏在木屋后院的草丛里，由此处可以俯瞰村子的几乎每个角落。第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夜，依旧没有动静。纭玺和珝烨都已经将作息颠倒，早上休息、晚上蹲守，可小偷却迟迟不出现。是个高手啊！
第五夜，就在村民们已经没有耐心，认定两人是小偷，且两人都已身心俱疲的时候，纭玺听到门外有了动静。
纭玺没有打草惊蛇，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装睡，想看看小偷到底想来她家偷什么。
纭玺眯着眼睛，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黑衣人摸黑而入，蹑手蹑脚地走向柜子，拿出那把古琴。
那小偷似乎没什么经验，不小心拨动了琴弦。也就在这时，纭玺出手要去抓他。
屋内的动静传入珝烨的耳朵，珝烨悄悄移动到屋外，伺机而动。
纭玺与他交了手，那人直接把琴扔给纭玺，自己逃之夭夭。
纭玺将琴放下，正准备追出去，就看到珝烨已经逮住了他。
珝烨将他捆在椅子上，纭玺揭开他的面纱，露出一张稚嫩的脸庞。
纭玺惊叹道：“竟还是个孩子。”
那孩子一脸抗拒地看着纭玺和珝烨，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
珝烨说：“说说吧。”
“说什么？”那孩子威胁道，“他们要是发现我没回去，你们也活不过明天！”
“一个孩子，口气还挺大！”纭玺说，“他们是谁？”
那孩子咬紧嘴唇，闭口不谈。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让我来猜猜。”珝烨拿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说，“我看你经验不足，应当是个新手。你几乎偷遍了这个村子的每户人家，所偷之物不过是粮食和生活用品，说明你并不是为了钱财。”
见少年的眼神有些躲闪，珝烨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说：“我之前以为你可能是因为生活所迫，但你刚刚说了「他们」，所以你的背后还有很多人，而且势力庞大。至少人多。”
“你以为你很厉害吗？只会胡说八道！”
见少年急了，珝烨知道自己就快接近真相了，于是他接着说：“你偷东西是「他们」给你的任务？”
“不是！”少年矢口否认，说，“你们快放我走！再不放我回去，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会有危险！”
“你担心村子里的人？里面有你认识的朋友？还是亲人？”
“没有，我不认识村里的任何人。”少年说，“别问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