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林书润当闻涣是在关心他，真诚道谢。
话以到此，闻涣只能这样提醒，他拿了根没点的蜡烛去隔壁教室。
隔壁教室里，宋耀眼把身体蜷了蜷。
今晚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降温，她只穿了一件长袖，落在漏风的教室里，格外冷。
闻涣推门进来，把刚点燃的蜡烛放在讲台上。
听见声响，宋耀眼连忙转身去看，烛光照在闻涣脸上，摇摇晃晃，认真的分明。
“你来干什么？”
“你怕黑。”闻涣低声说道，将打火机装进兜里，利落地躺在她身边。
“往那边让让。”闻涣嫌她占位大。
宋耀眼少许的感动被他一句话挥散没了，闷气道：“就不——”
不字戛然而止，一件外套扔在她脸上，将上身盖了个严实。
“你抖得我睡不着。”
安静片刻，闻涣的声音淡淡响起。
宋耀眼努努嘴，还想反驳，最后都吞了进去，她知道闻涣是关心她。
说也奇怪，她和闻涣之间的关系很莫名，就像今天，在闻涣说完那番话后，两人关系又缓和下来。
此刻闻涣背对着她，瘦挺的后背，很有理肌感的轮廓，都一一落在宋耀眼眼里。
“宋耀眼你动什么动？”
突然，闻涣转过身来斥责她。
宋耀眼发誓，她动一下她是猪。
“你是不是在骂我？”
闻涣跟深井冰一样，又严肃个脸问她。
宋耀眼：“……”
闻涣像是没等她的回答，兀自回过身，可没消停三分钟，又猛地转身看着她，真诚发问：“宋耀眼，你能不能不要动了？”
“呃……”绕是宋耀眼再好的脾气，也被他整无语了，她一脚踹上去，“闻涣你给我滚！”
踹了一脚，没踹动。
可闻涣的心仍旧在躁动着，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心在动，还是她在动。
人在预谋做一件事时，心情难以平定。
想说的话，更是难以启齿。
闻涣突然捏住宋耀眼的脸，跟恶鬼吞食一样看着她。
神经病，闻涣今天神经病到了极点，宋耀眼拍了拍他的手，说出不着边的一句话：“你就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要回你的外套？”
闻涣愣住，被她搞无语了。
看见他的反应，宋耀眼以为自己猜对了，还在继续：“早说嘛，你要早说是要外套，也不用绕这么大圈子。”
宋耀眼这是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闻涣蹙眉，扼住她要掀外套的手，冷声道：“叫你盖着就盖着。”
窗外冷风忽地大作，呼啸而过。
宋耀眼抖了下身子，忽然觉得闻涣说得对，盖着吧。
闻涣面目严肃，皱着眉，继续冷声道：“宋耀眼，我有话跟你说。”
宋耀眼此刻很懵，她僵硬地点了点头。
兄弟，你要说什么就说，别那么吓人好不好。
闻涣不理会她的表情，他只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出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可他想了很久。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
如果宋耀眼不同意的话……不可能，她必须同意。
闻涣轻抬眼皮，对上宋耀眼的眼睛，有些抖的开口：“我很感谢和你相遇，一开始我确实对你有所成见，但后来发现你其实是个很明媚的人，我生活中没有这些，你的出现恰到好处，带给我很多很多的开心。”
“对于很多时候，我想跟你说声抱歉，我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但对你实属无意。”
“我会改，但脾气就是这么个臭脾气，你能不能多担待点？如果我有不对的地方，你直接指出来，除了分手，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
窗外风声动，树木婆娑摇晃。
室内烛光幽幽，残余的微光印在两人脸上。
闻涣深呼了口气，闭眼吻在宋耀眼唇角。
一秒，两秒，三秒。
他轻轻放开。
低低问：“宋耀眼，愿不愿意当我女朋友？”
第 27 章
“吃饭了，宋耀眼！”
闻涣其实还想说别离婚了，我们就这样也能好好过下去，可想起世界的不同，就闭嘴了。
说完，他眼里暗含期待，可面部线条却紧绷着，眼里还有些凌厉存在。
宋耀眼听傻了，她从闻涣开口的第一个字起就没反应过来，谁告诉她，这场面该如何应对。
更何况，她和闻涣在现实世界是要离婚的人。
难不成，在过去，和少年时的他谈恋爱？
听起来是不错，但是，宋耀眼脑子要爆炸了。
闻涣仍旧看着她，目光灼灼，好似要把她看穿。
宋耀眼承认，听见他的话，她很是心动。不管是怎样的闻涣，现实亦或是过去，她都会被他吸引。
最要命的是，她也就看得上这个脾气很臭的男人。
“你……让我好好想想。”宋耀眼说到底还是怂，她匆忙转过身去背对他，一颗心七上八下。
闻涣是个开了一次口，就难以再开第二次口的人，他告白的话不会说第二次，也给足宋耀眼思考的时间。
第二天，大家匆匆醒来各回回家。
宋耀眼是跟闻涣回去的。
她与林书润阔别。
坐在摩托车上，宋耀眼平望飞快掠过的风景，想起今早的事。
今早她脑袋上有一根短短的毛发竖起来，林书润看见后伸手帮忙顺了顺，被走过来的闻涣一把子截住，语气有点威逼利诱的样子：“这是我正在追的人。”
稀奇，闻涣哪有点追人的样子？
宋耀眼决定先不要答应他，一个成熟的男朋友，需要实践。
闻涣也在想，他很纳闷，为什么听见他在追她，宋耀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从山区回到家，已到十点左右。
大黄狗依旧在风情摇晃的柳树下等他们，听见动静便吐着舌头跑过来。
宋耀眼率先进屋，两人谁也没打扰谁。
总觉得，这份告白说出口后，两个人都挺怪的。
片刻后，宋耀眼按捺不住跑出来，在院子里朝着秋日的阳光伸了个懒腰。
而闻涣在堂屋里晃悠来，晃悠去，时不时朝院子里望一眼。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伸够了，宋耀眼又噔噔噔地进了屋，她进屋后没两分钟，闻涣放下手中拿倒的报纸，进了自己的屋。
宋耀眼在屋里咆哮，他为什么跟个死人一样？不是说追人吗！不是已经告白了吗？
闻涣在自己屋里踱步，深切疑问，她为什么看见我就走？
大黄狗在外面昂了两声，像在给过分寂静的环境创造一点声响。
宋耀眼从声响中打开门，抬头，刚好看见对面的闻涣也跟着开门。
两人视线相对，定格三秒，齐齐暼过眼去。
然后又同一时间挪回来。
“中午想吃什么？”闻涣开口了。
宋耀眼回：“你做的汤菜鱼挺不错的。”
闻涣淡定地点了点头，又问：“还有什么要吃的吗？”
“你看着办。”
“那我去做了？”
“嗯。”
空气中有人咳了一声，闻涣从房里出来走去厨房，宋耀眼默默关上刚打开没一会儿的门。
然后，噔噔噔地跑到窗户边偷摸摸瞧着，看见闻涣真去冰柜里拿鱼去了。
宋耀眼反应过来，摇头晃脑，答应他吗？
她自问自答，再看看吧。
饭菜做好大概要了一个小时的时间，闻涣摆了桌在院子内，上面放着汤菜鱼，还有其他的一些小菜。
做完这些后，闻涣立在饭桌前，犹豫了会儿，缓着语气对某个窗口道：“吃饭了，宋耀眼！”
“好！”
宋耀眼很有自觉性，跟在门口边守着一样，只等闻涣说这句，说完立马出来，坐在座位上。
她今天很乖巧，装出来的那种。
从闻涣手中接过饭，认真吃饭，不多嘴。
闻涣也没说话，食不言，寝不语，他们也就今天做到了。
中途给宋耀眼夹了一块鱼肉放她碗里，语气很不自在：“多吃点。”
宋耀眼更不自在，她一点都不习惯这么好心的闻涣，僵硬地点了点头。
人果然是欠，对你不好，你时常怨着。
突然对你好，你还觉得对方是神经病，在抽风。
而且这种抽风持续了不止一天，第二天去学校上课，下课途中，跑出去的闻涣进教室时顺手把用塑料袋装的一大袋零食丢她桌上。
惹来全班同学的神奇注目。
宋耀眼看着从天而降的零食，瞥了眼身边不自然揉眉的闻涣，小声发问：“给我的？”
闻涣高冷地点了点头。
极其的可爱。
宋耀眼嘿嘿笑着收下，跟闻涣同桌这些时间，她记得闻涣很少去小卖部，就算去了也不会是买零食，但今天却跑出去给她买。
还有一点，是这个学校兴这个风，喜欢的女孩，一定要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她买零食。
闻涣是怎么想的呢，他想的是，别人有的，宋耀眼也要有。
这样追人才有诚意。
答应他做女朋友才够快。
亦或者是，帮她打扫？
自从秋日到了后，宋耀眼就忙了很多。
她划分打扫的那块地，靠着几棵可会掉叶子的树，秋风一刮，那叶子啊，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地往下掉，全掉在她的打扫区。
宋耀眼每天都要拿着一把大扫帚不停地扫啊扫，早上一遍，晚上一遍，不管什么时候去，叶子只多不减。
别人看见的是秋日的风情，她看见的心里的落寞。
闻涣就是解了她的落寞的那个人。
正当她跟练功似的哼哈哼哈地扫时，旁边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和扫帚，跟她说：“一边去。”
虽然语气很贱，但在宋耀眼听来格外亲切。
她微喘着气问：“你帮我？”
闻涣顿了顿，反问她：“给我加分吗？”
男朋友的加分。
宋耀眼直点头：“加加加！”
于是最后的画面就变成，宋耀眼坐在树墩子旁喝饮料，闻涣一丝不苟的扫地。
话说好看的人就连扫地都是一副风景，每一个动作都充斥着荷尔蒙。
路过的秦小淦和周自横看见了，纷纷说一句：“强啊！”
秦小淦有样学样，不一会儿就帮余俏俏扫地去了。
可能连闻涣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这一举动，刮起了学校的另一阵风。
你爱她吗？爱她就为她做个扫地僧吧。
刚开始宋耀眼还不好意思，她甚至还守在闻涣旁边，友好地问一句累不累，闻涣说不累，她便继续心安理得的坐着。
后来，闻涣再来扫时，宋耀眼连去都不去了，她抱着袋闻涣买的零食，跟林书润坐在阳光铺满的草地上，乐呵呵地笑。
扫完一片的闻涣抬头就看见这一幕，他吹了口气，看着秋日的阳光，气笑了。
女孩这么难追的吗？
而这一切宋耀眼浑然不知，她最近在听林书润说文学，这个男生喜欢很多的近现代诗人，并对他们的诗如数家珍。
宋耀眼想听，林书润便会用她教的方法朗读出来。
像流水一样的声音，很好听。
宋耀眼和他待在一起，纯粹是她很开心自己教学有方，有所成就。
朗诵完了，林书润把书本一关，温和地看着她：“耀眼，还听吗？”
宋耀眼嘻嘻笑：“你读得很不错。”
林书润朗朗一笑，他说：“明天我要回老家一趟，估计后后天才回来，这两天不能给你读了。”
因为中旬会有大暴雨，所以林书润特意提前了日程，打算回老家去看看年迈的爷爷和奶奶。
明后天双休，宋耀眼想起明后天的天气，天气预报上说的晴天。
大晴天，适合外出。
因此她没多的嘱咐。
“对了，我奶奶那边有特制的辣酱，你需不需要？”林书润知道宋耀眼爱吃辣。
“那我可得先谢过林奶奶了。”
“好。”
林书润拿着书站起身，他看见闻涣拿着扫帚往这边走来，于是低下头暖暖一笑，掩下眼底那点晦涩，笑着跟宋耀眼说再见。
宋耀眼抬头，挥手跟他说拜拜，她看见林书润离开的背影充斥在阳光里，尤其其中一束，竟笼罩他整个身躯。
光明的有点不真实。
宋耀眼莫名想到电视剧里那些回光返照的人们，她猛地摇摇头，骂自己瞎想什么。
正是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按在她脖颈处。
闻涣的脸对过来，笑得有点坏：“地扫好了，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宋耀眼心虚地眨了眨眼，她默默伸出一个拳来，笑嘻嘻：“加十分。”
闻涣深深看她一眼，兀自叹了口气，认命似的问：“还要加多少个十分？”
宋耀眼没啥概念：“一百吧。”
一百分达到就当他女朋友，闻涣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女朋友会以这种方式曲折到来。
“你刚才跟林书润说什么？”闻涣装作不经意的问。
这才是重点！
宋耀眼打哈哈：“就……随便聊聊。”
看到闻涣渐渐沉下来的眼神，她又立马补充：“他跟我说明天会回老家一趟，还会给我带辣酱。”
明天？
闻涣想了下时间，中旬大暴雨，明后天都不是会有雨的时间，所以日程提前了五六天，就不会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