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她母亲那边来的人的颜面,也得多给些。
于是次一天,舒兰与便在东宫里听人有意无意地提起,昨儿个太子殿下召幸了那个从皇后身边送来的宫女,还封了个淑女,从此她便也是东宫里一位小主子了。
这几天下来,她跟东宫书院里的宫人们也混了个脸熟,等贵人们上课的时候,颇能聊几句天儿。
而那个宫女便是一脸歆羡:“不愧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那相貌风仪正是好极了,叫咱们看着好羡慕。若是咱们有机会去娘娘身边,哪怕只是侍奉一餐膳,一盏茶,都会是做梦一般的欢喜。”
舒兰与看了看她,嘴角一挑:“希望还是要有的,说不定实现了呢。我瞧着妹妹的长相比我是好多了,说不定哪天便有了机缘,调到椒房殿那边去。便是没有机会,东宫也是好地方啊。太子妃娘娘那边,不也是人中尖子才去得的地方?人的造化若是来了,可不拘在什么地方。”
这话正说在东宫宫女心尖上——她年岁还小,还要在宫中待十多年呢。若是这十多年里,皇帝龙驭宾天了,她们跟着的可不就是新帝与新后?那自然比要去伺候太后太妃的人风光多了。
但想到风光……
皇后她是不敢想了,给陛下做妃嫔就是她能想到的,最风光的事情。而要是太子做了皇帝……
总之,还是好妒忌那个幸运之人。
也不是没见过,那女人除了生得好看之外,要多讨厌有多讨厌,总像是忌惮着谁的样子,怎就那么好命?从皇后那里出来了,还沾着这一层身份,得了侍寝的福气。
可心里再怎么讨厌她,太子殿下嘱咐的话还是要说到,因此只能带着一脸羡慕,假惺惺地夸那人。
舒兰与一脸营业性微笑——她也看出来了,这宫女口中说的那个“人”,千好万好,但除了脸蛋漂亮之外,没有哪一点能跟殷娥仪本人对得上。
夸得就很塑料。
所以,太子这真的只是找了个人来传消息,好跟皇后那边示好罢了。殷娥仪不过是他示好的道具,如果可以的话,可能跟几块玉佩、几个花瓶,一只狗、一盆花等值……
但殷娥仪本人并不这样认为。
舒兰与正在心不在焉地听东宫宫人同样心不在焉的彩虹屁,她本主便如嫣然怒放的牡丹花一般招摇地出现在了书院里。
也不问太子在哪里,径自向下人们等候的房间走,推门进来,看定了舒兰与便是一笑,丝毫找不到昨天在演武场上四目相对时的慌乱了:“啊哟,阿婉。”
这一回倒也不叫姐姐了。
舒兰与挑挑眉:“阿娥。”
不冷不热,不亲不疏。
东宫的人也不是没有眼睛没有耳朵,见此场景,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什么也没说。倒是跟着公主一起来的另外几名小宫女,互相看看之后,都跟殷娥仪行了礼。
“我如今可不叫阿娥了,”她朱唇微动,声音娇糯,“太子殿下亲自给我赐了名,叫归雁。”
“哪个归,哪个雁?”
“归心似箭的归,鸿雁传书的雁。”她颇有几分骄傲。
舒兰与却是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雁和鹅,那不还是一家子扁毛畜生吗?
寻即仿佛醒悟到自己不该笑似的,伸手掩住口:“恭喜殷淑女了。”
“我瞧着你也做了女官。”这话凉得让殷归雁脸上挂不住,她也抬起袖子掩着一点儿朱唇,“你我可都是发达了,也不知道下一回再见,你是什么人物,我又是什么人物。但愿,你还能这么站着和我说话吧。”
舒兰与心头再次亮起三个字——有病病?
你以为你被太子睡了一次,就能平步青云,下一回见面,就要我跪下喊你娘娘吗?你是没搞明白太子为什么要和你睡一晚上吗?
“我不明白殷淑女这是什么意思啊。”她连“臣妾”都懒得用,唇角一挑,照抄某部宫斗大剧里那位“贱人就是矫情”的表情,“殷淑女——对自己的前途似是挺有信心?可是单论品级,你我差不多啊。”
殷归雁笑意益发讽刺:“如今是差不多,一年之后,谁知道呢?太子殿下可是亲口许我今日来与阿婉你叙旧的……”
东宫的宫女们已经恨不得彼此捂住眼睛和耳朵,躲过这一场尴尬的大戏了——这位刚刚往上走了一步的小主子,好像对太子的安排有什么误解。
舒兰与则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那你还真是辜负了殿下一片好心。不过也无妨,你的报应快来了。”
第12章
殷归雁宛如被踩了尾巴一般,眉一挑,声音也提高了:“你说什么?”
“小声点儿,别吵着殿下在正殿读书。”舒兰与“没大没小”地走到她身边,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将脸靠过去,迎着她身上的熏香气,悠悠道,“太子殿下昨儿为什么召幸了你,你心里没点儿数吗?得罪了椒房殿,你这张脸便是再好看十倍啊,也没什么用处。”
“你又能替椒房殿说话了?”殷归雁脸色变了那么一瞬间,接着便道,“好大的口气。”
“我不能啊,”舒兰与微笑,“但是公主殿下能。我要是你,现在就出去,免得碍眼——你知道吗,你走之后,整个椒房殿都没有人想打听你去了哪儿,你当你有多重要么?现在就赶紧消失,说不定,我们还来得及在殿下出来之前,忘记你这个碍眼东西曾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