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实在不敢相信一个十四岁的闺中少女能有这般手段,竟能想到以直破横的法子,直接将人钉死在地上!
当然,眼下说这话似还早了些。毕竟,泙京府尹也是毕新的人。左玉这招能不能成,还得看她的本事。
当然,她已出手了,自己也不能干看着。是时候把外甥放出来了,让他这个京城头号搅屎棍去搅和一番,那泙京府尹想要包庇赵衢怕是不易。
想到这里,天子嘴角划过一丝笑,“行了,皇儿莫要再取笑他了。岺儿,去将衣冠整理下,便去泙京府旁听吧。记住,只是让你旁听,你要敢胡来,再砸衙门,我可不能饶你了!”
“谢舅舅!”
陆岺大喜,连连道:“舅舅,你放心,我现在请了个厉害的先生,道理我都明白了,我不会乱来的。”
说着弯腰行礼后便是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急匆匆地出宫去了。
“父皇,信表弟的保证,还不如信世上有鬼。”
太子一脸担忧地道:“要不儿臣也跟着去看看吧。”
“不必。”
天子道:“这事你不能插手。你从今天起就装病吧。”
“???”
太子一头问号。
装病是什么意思?
“朕动了他们,哪怕成事了,二十年累积的美名也会毁于一旦。来日史书,也不知如何写朕。不过为了大昭江山,朕也不在意便是了。只是……”
天子望着自己儿子,素来肃穆的脸在这一刻变得柔和,“这骂名一人背负便足矣。你不出面,留下恩情,来日可再施恩于臣,让他们好效忠你。”
“父亲……”
太子的眼一下红了,颤着唇,“儿子也不在意……”
天子笑了起来,拍了拍太子肩膀,道:“陆岺一片赤子心,你无其他亲兄弟,唯有这表弟。善待于他,他来日必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父皇!”
太子喊了一声,他隐隐感到这事恐怕也不像父亲说的那般轻松。这话听着怎么跟在交代……
他不敢往细里想。到底才十八岁,即便列朝听政,可还是嫩了些。
他不知,他父亲在做的事会掀起怎么样的一场风暴。也不知,这场风暴又会给世间带来什么。
若真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那便只有那句话可形容:前无古人!
左玉赶回城,回到家,左林已将她的朝服、凤冠、宝印、金册都准备好了。
左玉换上朝服,对着镜子时,她又觉自己的脸在这华丽服饰下显得寡淡了些。她让人取来口脂,取来螺子黛,将眉画了画,将眼线勾了勾,又涂上深红的口脂,这才将凤冠戴上。
出了门,上车前,望了望台阶上的左林、张氏以及弟弟妹妹们,笑了笑道:“父亲,母亲,准备好酒菜,女儿去去就回。”
说罢便是上车,未有一点犹豫,很是潇洒。
车轮转动,缓缓驶出二佳巷。张氏望着消失的车马,问道:“能行吗?”
左林没说话。过了好久才道:“老夫陪你去茹娘那儿诵一卷地藏经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点头。只是想着左玉的交代,张氏又吩咐道:“去将我出嫁时埋着的那坛女儿红起出来。玉儿今日若能得胜归来,当浮酒一杯!”
***
秋风阵阵,桂花飘香。
泙京府前,一面略显陈旧的鸣冤鼓竖立在衙门外。门口看守的衙役支着水火棍,看着往来的人,只觉这日子过得无聊极了。
鸣冤鼓又名登闻鼓。顾名思义,唯有受冤才能敲响这面鼓。像家里鸡啊鸭子的被偷了,只能敲另外一边的堂鼓。
只是大昭有律法在,不可越级告状。若要越级告状,得先受鞭刑五十下。故而,生在天子脚下的泙京府其实升堂的机会并不多。
这样的日子舒坦是舒坦,但升堂少,也意味着可捞的油水少。即便有人来敲鼓,在这天子脚下,有胆气直接敲鼓的,那大多也不是一般人。
正无聊着,却见一辆马车驶来。再仔细看看,顿时毛骨悚然!
谁家的车马?!后面怎么还跟了这多家丁?!
这来头一看就不小!看守衙役立刻站直了身子,肃了表情,打起了精神。
车在面前停下,脚踏放下,帘子掀开那一刻,两衙役只觉脚都软了!
翟鸟!朝服上居然有翟鸟!这是一品夫人才能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