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归回头:“???”
不知道这又是宗使和这位小姐之间的什么情趣。
他猜不出这位漂亮小姐和宗使之间的关系,把她从姜家岩接到观云山,他只当做一次任务来完成,不敢多问什么。
“知道了”。
宗英突然想起来,又说:“箱子还在地道里,捡些紧要的,还有她的药带走”。
星归差点把这茬儿忘了,连忙又回头下洞去。
等把药和钱捡回来后,他背起顾巧巧,回头看向已经开始打坐的宗英,送顾巧巧去观云山是宗英的私事,现在他和宗英单线联系,很多事情变得不方便。
“这位小姐这边有事的话,消息往哪里送?”
宗英想了想。
不出意外的话,他在绝路门只待一晚,去西山找无忧弄点好药,最近身体确实有点承受不住,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一切都得细水长流。
在西山待上两三日,再到观云山和星归汇合,宗英想罢,道:“送西山,捡要紧的事报”。
“是!”
星归搂了搂背上的顾巧巧,大步流星朝北来客栈去。
第31章 闲散娘(10)
顾巧巧只觉脑袋天旋地转,仿佛在游乐场的大摆锤上狂转。
但是这种刺激没有持续太久,她被一股浓郁的清凉薄荷味围绕着,逐渐唤醒。
这种味道很刺鼻,顾巧巧皱了皱鼻尖,睁开眼。
“阿姐!你终于醒了!”
顾巧巧被杵在床边的姜学君大嗓门吓了一跳,那叫一个凄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了西方极乐。
她扭扭头,又看到旁边还站着的阿归。
自己不是……跟着一群匪徒跳进洞里,洞子塌方了么!
现在到底是在阴曹地府看见幻象,还是阿归和姜学君救了她?
“你没事吧,姜姑娘?”
直到阿归声音平淡,毫无波澜地问候一句,顾巧巧才算是魂归人间。
“没事没事”。
原来她还没死。
姜学君一把抱住顾巧巧,欢喜中带着一丝压抑的哭腔:“阿姐,我可想死你了!”
半大的小子,怪沉。
压的顾巧巧立即皱眉,她现在浑身散了架似的疼,不过从那塌方的洞里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分不易。
姜学君却不觉似的,紧紧抱住顾巧巧,从没有这么觉得失而复得是多么的珍贵。阿姐睡了好几个时辰,要是出点什么事,回去阿爹阿娘得打断他的腿。
星归把姜学君从顾巧巧身上扒拉下来:“劳烦小公子下楼,叫小二端杯热水上来,好给姜姑娘喝药”。
听罢,当然是阿姐喝药要紧,姜学君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房间。
“阿归,你有事要说?”
顾巧巧自然看出他特意支开姜学君,半撑坐起来,只见身上的灰扑扑往下落。
星归顿了顿,直奔主题:“姑娘还记得在洞子里的事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顾巧巧不得其解。
“……额”,她缓缓拍了拍灰,不甚在意地慢慢落地下床,床下还铺上两层暖毯。她的屁股并未离开床,单单坐着,东张西望想扯开话题:“咱们不在北来客栈了?”
方才没心情注意,这才发现屋内陈设特别陌生,床垫,窗户和桌椅都不一样了。比起北来客栈,条件好上许多。
星归见她避而不答,不由心下一沉,低声点头道:“嗯,换了一家,今天早上……”。
“是你救的我吧?地道里”,顾巧巧接过他的话,其实她大致能猜出,洞下只有可能是阿归来。观云山的姨母千里迢迢找他来接自己,绝不会是随意找个草包,除了驾马车什么都不会。
星归立即点头:“当然”。
还怕她不信似的,把黑布袋子和一对铜铃耳钉用帕子包着,递给她。
“客栈里的人………”。
顾巧巧接过帕子,道了声谢,她觉得北来客栈和那群盗匪也许有牵扯,一路上都是既定路线,盗匪十分熟悉,肯定是熟手作案,北来客栈还能开业迎客这么久,一定不简单。
星归脸色微变,宗英自会处理塌方的洞,至于北来客栈,那几个人早已从这个世界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群盗匪,都遣散了”。
一个车夫,竟然遣散了一群强盗?
顾巧巧不敢多问,正巧姜学君端着热水进来,嘟嘟囔囔地抱怨:“底下的客人也不算多,拢共三个店小二,忙活半天才给我倒水,还不得空送上来”。
说着,他把茶杯小心翼翼递给顾巧巧:“阿姐,药呢”。
一旁星归及时递出来药瓶:“喝两粒”。
“多谢”,顾巧巧拿着药瓶往掌心倒出两颗药,水刚进嘴,她又吐出来。
“怎么了?”星归心提起来,他给顾巧巧大致看过,并没有受什么伤,就是憋气过久,肺腑微伤。
顾巧巧摇头:“我要先沐浴”。
不喝水还好,嘴里好多沙子。
就在姜学君下意识侧头,以为自己又要跑腿的时候,星归转身出门:“我去叫水”。
……
此时舒舒服服洗个澡,对顾巧巧来说简直是就及时雨,全身清爽,筋骨都舒展开了,暖暖和和的,特别舒服。
推开窗户,一阵冰凉的空气扫进来,她却觉得也别清新畅意,早上从北来客栈出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
姜学君这时在外面敲门:“阿姐,过来吃饭吧,小二说进来给你换床新铺盖”。
桌上还摆了些清淡小菜。
“好,马上来”。
就紧窗户开着透气,顾巧巧把黑袋子和耳钉放好,出门去隔壁吃饭。
“阿归呢?”
进屋后,她扫视一圈,并没见到阿归的身影。
“阿归哥哥让你吃了饭早些休息,咱们明天早上出发,他一会儿回来,不必等”。
“好”,顾巧巧点点头,拉姜学君坐下吃饭。
今天一早上惊魂未定,姜学君心里大石头终于落地。他食欲大开,就着一桌子素菜吃了两碗饭,反倒是顾巧巧,只吃了半碗。
饭后,顾巧巧和姜学君说会儿话就回屋了。
白天昏睡久了,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后半夜才迷迷糊糊不知何时才入眠。
但觉得刚睡着,姜学君就又来喊门。
“阿姐,起来没,我们该出发了”。
顾巧巧盯着熊猫眼挣起来:“………绝望”。
未时初刻,三人坐上马车继续赶路。
车内。
姜学君捧着一碗蜜饯吃得正欢,一盘快要见底,他不觉嘴巴腻得慌。
经过这一天的跌宕起伏,他自觉和阿归熟络不少,掀开车帘子主动找他搭话:“阿归大哥,蜜饯可甜了,你尝尝?”
星归趁空瞟了一眼裹满糖渍的蜜枣,不是很感兴趣:“你吃吧”。
“你尝尝嘛,这是我阿娘自己做的”,姜学君端着盘子坚持道。
星归扫他一眼,觉得自己不吃一颗,他是不会罢休的,于是胡乱伸手拿了一颗塞进嘴里。
甜齁了。
吃人嘴软。
下一秒姜学君大大方方地问:“阿归大哥,你经常在外面跑,看看这林子一般都有哪些飞禽走兽?”
星归簌地一下吐出枣核吐:“麻雀”。
“不行不行,太小了要肥的大的”。
星归:“……”。
车内看话本儿的顾巧巧:“…………”。
这小子还惦记野味呢。
她赶忙把姜学君薅回来,打圆场道:“我弟弟就是说着好玩儿的,学君,吃你的蜜饯!”
星归突然想起昨天宗使的话,他确实还有一件事没做。
打兔子。
他家宗使在外面承诺姜姑娘的种种,半道走了,都得他来兑现。
星归暗叹一声,认命问道:“你想吃什么?”
姜学君道:“听说兔肉和狗獾特别好吃,在肉上扎一些通透的孔,撒上胡椒粉、花椒粉和辣椒粉什么的,大火一烤,简直不要太好吃”。
顾巧巧在里面听得津津有味,把话本扔到一边,她也馋了。
“狗獾白天睡觉抓不到,”星归环看四周一圈:“这林子最好猎的是兔子和鸟”。
“我们不挑,都吃”,顾巧巧掀开帘子,也探出脑袋,一脸期待地看着星归。
不多时,马车停在一处稍微空旷点的地方。
“走吧,打兔子去”。
星归摸出一把弹弓,对车内姐弟二人道,放他们独自在山上也不安全。
姐弟俩也不多问去何处,跳下车一起跟着星归走。
姜学君一边兴高采烈地欢呼:“打兔子去咯!”
三人下山,沿着一条小渠沟走入一个小村落。放眼看去是大片荒田,村户人间很少,依稀只能看到五六家,围着房屋的田倒种了不少菜。
星归四处打量,选定了位置后朝姐弟二人招手:“过来“。
顾巧巧牵着姜学君一起躲到一堆草丛后。
一柱香过去了。
然而一只兔子的身影都没瞧见。
“阿姐,这能有兔子吗?”姜学君打了个哈欠,压低声音问顾巧巧,他腿都蹲麻了。
顾巧巧朝他做出噤声的手势,点点头:“有,等等”。
她看了,这一块儿有水源,农田里种的是萝卜和白菜,这些对野兔子吸引力很大。
“来了”。
星归突然冒出一句,轻悄悄把弹弓拉直,对着一片白菜田。
姐弟二人立即闭嘴,顺眼看去,果然有一只灰兔子。
姜学君差点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跳起来了,还好及时被顾巧巧扯住。
小而沉的石子“咻”地一声飞出去,精准打到兔子脑袋上,它蹦哒一下就不动弹了。
“耶!”
见状,姜学君激动万分地站起来,飞快跑过去抓起长长的兔耳朵。
“回来”。
星归朝姜学君招手。
姜学君面露不解,星归指指后面的草丛。
姜学君竖起耳朵听了听,里面又有动静。
姜学君提着兔子回到草堆后面,耳旁又是“嗖!”的一声,然后兔子沉闷倒地。
星归猎了三只野兔才收手。
三人满载而归,原路返回马车,星归半路顺道砍了一根竹子。
兔子在小渠里处理干净后,切开,撒上马车里带的各种佐料,再用竹棍串起来,放在火上烤。
小半时辰,阵阵香味扑鼻。
“好香呀”,姜学君搓搓手,迫不及待盯着竹棍上冒油的兔子肉。
“吃吧”,星归取下来给姐弟二人各一只。
兔肉中没有筋络,口感细嫩,他们一顿饱餐。
……
第32章 闲散娘(11)
在怀川的大山深处,有一银子山,东南西北都被高耸入云的山环抱,绝路门的老巢居中,形成一个圆形,隐于山水,亭台楼阁,分外精妙,一点也没有刺客组织的孤冷氛围,倒像是个豪绅之宅。
可离了这偌大的亭阁宅院,方圆百里,人迹罕至,常有毒蛇猛兽出没。除却门中之人,外人无路可入。
此时,大堂中央琴瑟歌声环绕,舞女水袖翻飞,中间持剑舞者身姿动人。
可惜,堂内大部分人都在沉闷喝酒,女子跳到精彩处时,连个鼓手喝彩的都没有。
在底下那群男人眼里,舞女扭动身体和自己平日训练,反复练习动作无甚区别,都是若花□□出来的刺客,马上要送往各地罢了。
这让她们主子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若花一身绿衣,腰身纤细,端着晶莹剔透的夜光杯,盈盈向台阶上正在饮酒赏舞的白头走去。
“门主,勾魂舞跳的如何?”若花的声音那叫一个酥麻细娇。
白头握着酒杯,聚精会神盯着大厅中间的舞女,旁边的绿衣姑娘给白头把酒杯斟满。
底下其它人的目光也悄然扫向白头,等他一个回答。
这等水平的女刺客,送到祥安城去,够格吗?
“好舞,好舞”,白头放下酒杯,终于得空看快要贴到自己椅子上的若花,身体后仰:“只是勾魂舞这个名字并不勾魂”。
说着,他站起来,微微向堂下之人俯身:“各位可有好名字?”
“此舞编排乐调优美,构思精妙,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不如就叫清光舞,如何?”
朗朗清润的声音从大门入口处传来,正是换了一身墨蓝勾边浅色襕衫的宗英,与堂内一干人中,气质卓然独众。
“哟,宗使取个好名,是为迟来赔罪么”。
白头下方第一桌,站起来以为高瘦的白衣男子,对宗英遥遥举杯。
此人正是桓渠。
宗英不屑地看他两眼,然后朝端坐在高处梨木榻上的白头跪下:“门主,属下来迟”。
白头沉沉看着宗英,并没叫他起来,反而招手喊停歌舞:“这几日跑哪里快活去了”。
底下这时比刚才更安静了,绝路门三大护法桓渠、若花和宗英,现在都在台上,真是热闹。
桓渠好似在解围,笑说:“门主,兴许清河村真有什么重要的事绊住宗使的脚了,不然他必定会一早完成任务递交信物”。
白头目光沉沉地盯着阶梯下的宗英,宗英是他亲自领进门,有天赋,能吃常人所不能之苦,假以时日,必会有所成就,光耀绝路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