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再后来,他想送的人突然辞世,这对耳坠也不知何时失去踪迹。萧绛虽没再找过,却也没料到有朝一日,这对耳坠会出现在楚卿的身上。
楚卿被萧绛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懵了,一时间没想到该怎么回答。好在马车外传来叶危的话音,终于打破了无声的尴尬。
“王爷,是安国公府的小侯爷赵西平。”叶危隔着马车启禀道,“人骑马跑了,需要属下去追吗?”
赵西平的名字楚卿没听过,但安国公府楚卿早有耳闻。安国公隶属三皇子一党,和萧绛不睦已久。安国公府的小侯爷不可能不认得祁王府的马车。赵西平方才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分明是故意冲撞萧绛。
萧绛从楚卿身前起身,理了理狐裘大氅,又坐回到正位上,问叶危:“赵西平方才说了什么?”
方才萧绛质问楚卿耳环的来处时,马车外曾传来男子挑衅的话音。只是那时萧绛的注意力一直在楚卿的耳坠上,没听真切。
马车外的叶危犹豫片刻,顺着车门的缝隙递进来一包草药,回禀道:“赵小侯爷说,方才无意冲撞了王爷,若是把王爷吓病了,这包压惊的草药算是赔罪。”
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楚卿心道:赵西平若不是故意的,她楚卿的名字倒过来写。
楚卿替萧绛接过叶危手里的草药,怕萧绛气到,开玩笑道:“都说安国公府富可敌国,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真要赔罪,倒是多送点啊!车里坐着俩人呢,分一包药,多寒酸!”
萧绛却只是平静地吩咐:“不必追了。”
马车又启程继续前往皇宫。
一路上没再遇上波折。萧绛不再提东珠耳坠的事,楚卿虽觉得奇怪,却也没多问。很快,马车便在宫门外停了下来。
皇宫外不准走马车,二人需要换乘轿撵。换乘轿撵前,二人又在宫门前遇上了小侯爷赵西平。
赵西平下马的地方和楚卿二人隔着几架马车,他也是受邀来参加宫宴的一员。他远远看见萧绛在此地下车,便抬手示意,一脸的轻蔑傲慢,分明又在挑衅。
楚卿忍不住问萧绛:“老安国公见了王爷尚要礼让三分,他一个国公府的小侯爷,哪来这么大的底气?”
叶安刚好停完马车走回来,一时嘴快,顺口接道:“赵小侯爷刚傍上晋王,自然有底气。”
晋王是当今三皇子萧赫。在萧绛起势以前,晋王一直是储君之位最有力的人选。
萧绛如今虽然风头正盛,但晋王暗中把持朝局多年,二人的势力仍不相上下。甚至晋王因与禁卫军结交颇深,在很多事情上还能压萧绛一头。
赵西平和晋王走得近,敢公然挑衅萧绛,定然是仗着晋王的权势。
萧绛本不想让楚卿知道这些。但叶安因为楚卿送药一事对楚卿颇有好感,也就没什么提防,已经嘴快多说了一句,萧绛也就没再隐瞒。
“安国公和吏部走得近。吏部被查,安国公恨不能夹着尾巴做人。”萧绛目光沉沉道,“不知道老安国公知道自家的公子行事如此张扬,会作何感想。”
楚卿一听就明白了,看样子萧绛已经开始对安国公府出手了。等吏部被清查问罪,安国公也自然吃不了兜着走。到时晋王别说想保他,恐怕撇清关系都来不及。
只是,萧绛忽然提吏部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楚卿下意识看向萧绛,萧绛果然在满眼考究地打量她。不用想也知道,她忽悠高弘储举报吏部的事情,准被萧绛知道了。
楚卿只好装傻:“吏部?吏部犯了什么事啊,为什么要被清查?”
萧绛不留情面直接拆穿:“欲盖弥彰,演技太差。”
就知道瞒不住他!
楚卿索性自暴自弃了。
“我姑父,他会被贬吗?”楚卿试探着问。
早在忽悠高弘储时楚卿就计算过,以高弘储的罪行,不会判死罪,最多被贬去沧州那种苦寒之地受些苦。高家人在将军府处处为难楚二母女,做了这么多孽,被贬也活该。
楚卿问这句话,主要是想从萧绛那套些话,好尽早根据处置情况,为高家与楚家分家一事做准备。
奈何萧绛却完全不中招,反而反问:“你希望他如何?”
楚卿:“怎么,王爷能帮我啊?”
萧绛淡淡垂眸睨着她:“不能。”
“不能你问我干嘛?”楚卿抱臂道,“贬就贬吧,跟我也没关系。他若是真被贬出京城,我才真要烧高香谢祖宗呢!我娘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还不都是拜他们高家人所赐。”
萧绛闻言看向楚卿,话里有话道:“有传言称,楚家大夫人似乎对你这个女儿一向不闻不问。本王竟不知道,楚二姑娘和蒋夫人竟如此母女情深了。”
楚卿不由愣了一下。
在她印象里,蒋氏虽然软弱,但温柔体贴,对楚二,至少对她所成为的楚二,可以说有无微不至的关心。楚卿还从未听说,蒋氏对女儿漠不关心的传言。
她有些疑惑,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搪塞道:“王爷这么关心我,倒是位称职的夫君。”
萧绛被她的话噎了一下,不紧不慢地回击:“本王闲人一个,自然能多关心些闲事。比不得楚姑娘日理万机,身处闺阁却连吏部的事情都算得一清二楚,实在令本王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