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远处塔楼寒光一闪。
楚卿察觉不对,立刻扑下马车。萧绛被她扑到地上,一道金色羽箭擦着二人的发梢飞刺而过,铛一声,径直没入马车的车身。
楚卿撑着地面起身,伸手去拉萧绛:“王爷,没事吧?”
萧绛的视线在她手上凝滞一瞬,目光微动:“你受伤了。”
楚卿这才发现自己摔倒时手掌撑地,掌心擦出了一片青紫的血痕。掌心的伤口夹杂尘土,看起来颇为狼狈。
萧绛怕脏,念及此,楚卿下意识收回手:“小事。”
萧绛径自起身,看向楚卿背在身后的手,欲言又止,最后转而看向叶安:“西北塔楼方向,追。”
叶安领命,三下两下消失在夜幕里。
突发事件令周围百姓乱作一团,祁王府暗卫纷纷现身安顿秩序。萧绛走到马车旁单手拔出金色羽箭,箭头淬毒,呈现出流光的墨绿色。
楚卿皱了皱眉:“金敕的人,冲你来的?”
萧绛将羽箭递给暗卫,又将从添香茶楼打包的茶点递给楚卿:“不是,你先回将军府。”
楚卿只好登车,坐稳后又掀开车帘,朝车外喊:“萧绛,注意安全。”
青衣男子在灯火阑珊处回身,素来淡漠的眼底升起一抹暖色。
车马走远后,他才兀自浅笑:“好。”
第二十六章 不眠夜。
那枚金色羽箭楚卿曾经见过,在从前抓到的金敕暗探的身上。
至于求和的金敕一族为何在大靖皇城作乱,甚至意图刺杀大靖皇子,这事,还得从金敕王权的暗斗说起。
近年大靖与金敕冲突不断,现金敕王室赫巴一族因战事损耗巨大,财力物力都已日渐式微。
原本辅佐赫巴王室的旱塔一族趁机蓄力,多年来暗中招兵买马,势力逐渐庞大,篡位之心昭然若揭。
这次瀚水盟约,金敕王室向大靖求和,也有暂休战事、专心安内的意思。而原打算坐收渔利的旱塔一族,自然不肯应允。
自打去年瀚水盟约初次商议开始,旱塔一族的暗探便伺机潜入晟都城,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挑拨两国关系,企图阻止盟约的签订。
去年中秋宫宴上的大火,或许也和旱塔一族脱不了关系。
而萧绛不仅是大靖皇子,眼下也是瀚水盟约的主管人,旱塔一族对他出手,八成也是为了阻止瀚水盟约的签订。
祁王府的人遍布晟都城,抓住一名已经暴露位置的暗探并不难。可赵炳偏偏也在这时候逃出刑部大牢,楚卿总觉得事情太巧了些。
马车还在匆匆往将军府赶,街上已经出现了不少挨家挨户查人的禁卫军。
楚卿朝外观望片刻,又掀开车帘,问赶马的车夫:“赵炳是在哪失踪的?”
车夫一身粗衣打扮,神色和寻常百姓无异。楚卿问他话,他困惑地挠挠头:“姑娘,您说什么,小的不懂。”
楚卿索性直接出去坐到他旁边,亮出萧绛给她的令牌:“我知道你是祁王府的人。赵炳什么时候出逃,去过哪些地方,最后跳了哪口井,事关祁王甚至皇城百姓的安危,劳烦如实告知在下。”
楚卿的语气不卑不亢,眸光中却有寻常闺阁女子少有的镇定和威仪。
车夫惊讶片刻,颔首回禀:“回王妃,据卑职所知,赵炳在半个时辰前逃出刑部大牢,先是去了一趟城西的典当行,被我们的人发现后,从典当行的后门出逃,一路逃到景晨街的一家染坊,最后走投无路,才跳了井。”
楚卿沉思片刻,又问:“他去典当行做了什么?”
车夫道:“用一支玉簪当了五十两银子,应是为了出逃用。”
楚卿轻笑一声。
笑话。
赵炳能从刑部大牢出逃,必有人暗中接应,怎么可能连赶路的盘缠都要现去当铺抵押?
“典当行里都有什么人?”楚卿又问。
车夫道:“只有老板和一名看门小童,王爷已经派人将他们带走审问了。典当行的老板是京城的老面孔,与赵炳没有旧交,和金敕一族的关系应该也不大。”
车夫忽然提到金敕,正在沉思的楚卿立刻抬眸:“王爷怀疑赵炳出逃和金敕暗探有关?”
这倒和楚卿的猜测不谋而合。
车夫这才发觉自己多言,想闭嘴,又不能把说出口的话收回来,只好把萧绛推测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给楚卿。
半月前,工部遗失一批开山用的火药,萧绛得知此事,开始命人暗中调查。然而查了足足半月之久,只能确认这批火药尚未运出城,至于现在何处,始终没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