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的眼睛一瞬亮了:“我可以进去吗?”
楚卿点头:“当然。”
昨日苏兰桡在城西锦绣铺订了几批布料,准备留着日后给女子书院的学生们做院服用。早间确实来了一位妇人送布匹,应该正是阿南的母亲。
楚卿将阿南带到后院,正在清点布匹的妇人一见阿南来了,忙环顾四周,轻声训道:“你怎么进来了?阿娘不是告诉过你不许乱闯别人家吗?”
阿南回头,指向回廊里的楚卿:“是大姐姐带我进来的。”
楚卿浅笑颔首示意。
妇人这才松下一口气,恭敬回礼,又从怀里摸出两枚铜板递给阿南:“你先去对街吃些东西,娘点完货就去找你。”
阿南摇头:“娘,我不饿,我帮你一起点货。”
楚卿上前道:“你们先忙着,我正准备去对街买早点,回来给你们带一份。”
“那怎么好意思。”妇人在粗布前襟上蹭了蹭手,“不敢劳烦姑娘,我们娘俩弄完就走。”
楚卿便笑:“不麻烦,一顿饭而已。我和阿南也算朋友,二位来此,我也当尽地主之谊。”
妇人便没再推拒,应声道谢。
等妇人忙完,楚卿也买好早点回来。偶然闲谈间,楚卿才得知阿南的家境。
阿南没有父亲,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孟氏白日在锦绣铺做工,晚上替人缝补裁衣补贴家用。尽管日夜忙碌,阿南家的日子依旧过得很紧张。
楚卿记得上次在藏书楼里,阿南穿得也是这件灰色粗麻衣,朴素,但干净。
用过早饭,阿南母女向楚卿辞行。楚卿用饭时向阿南母女说起过女子书院的情况,临别便问阿南想不想来女子书院读书。
阿南乖乖看向母亲孟氏。孟氏有些为难,问楚卿:“姑娘,学费要多少银子?”
楚卿思量一瞬,抬手比了个二:“每学年二两学费,伙食自理。”
孟氏攥了攥拳,点头道:“行!明个儿我来给姑娘送银子。”
二两银子不多不少,刚好在孟氏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也不会让她觉得受了楚卿的恩惠。
孟氏应下,阿南便先留在了女子书院。
送走孟氏,不多时,前来准备上课的女学生们也相继到场。
授课的地点在前院的赋礼堂。赋礼堂内三列课桌,最前方是一道纱帐。
女学生们进入赋礼堂后,很快发现了不对,往日堂前的纱帐不见踪影,只剩下原本在纱帐后的梨木书案。
“怎么回事?”有女学生问,“今天不在这上课了吗?”
“应该不会。楚先生有事都会提前通知我们,许是要换纱帐吧!我方才还看见有锦绣铺的工人来书院送布匹。”
众人遂各自落座准备上课。距离上课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女学生们便又讨论起掌仪司招女子入司的事情。
平日楚卿还有掌仪司和鸿章书院的事情要忙,除了上课时间不会到女子书院来。苏兰桡派来几位得力的嬷嬷,楚卿不在的时候,便由这些嬷嬷代为处理女子书院的日常事务。
楚卿带着阿南混迹在座位间,众人没见过楚卿,只当她是新来的学生。
主事的徐嬷嬷遂走到堂前,拍了拍巴掌,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徐嬷嬷清了清嗓:“诸位许是注意到了,今天的赋礼堂与往日有所不同。”
女学生们的视线在堂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到堂前失去纱帐遮掩的书案上。
“楚先生今日不来了吗?”一名女学生问道。
徐嬷嬷道:“诸位莫急,楚先生已经到了。但今日,在楚先生露面前,还请诸位谈一谈对掌仪司招收女子接见兰沧使臣一事的看法。”
女学生们彼此相看,有一人举手:“敢问嬷嬷,楚先生今日是要露面了吗?”
女学生的语气明显有些激动,连带着其他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今日没有纱帐,楚先生是准备见我们了吧?”
“我们真的可以见楚先生了吗?三年了,楚先生还从没露过面呢!”
徐嬷嬷咳了一声:“诸位稍安勿躁,且先完成楚先生留下的命题。”
女学生猜到楚先生可能就在某处考察她们,纷纷开始谈起对此事的看法。
从皇帝设立掌仪司的目的,到掌仪司应该如何运营,最后再到兰沧使臣离京后掌仪司该何去何从。
楚卿坐在角落的席位间但笑不语。阿南也仔细听着,越听越觉得奇怪,忽而转头问楚卿:“姐姐,她们说得楚二姑娘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