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清穿)——映在月光里
时间:2022-02-08 09:12:20

  不大一会,卢腾隆也从衙门回了家,见到她们都一身素净衣衫,说道:“你们都知道皇后娘娘没了?”

  李氏说道:“先前纳兰公子差人送了鸡舌香给妹妹,顺道说了皇后娘娘薨逝的消息。”

  卢腾隆听到鸡舌香,斜了眼案桌上放着的匣子,撇了撇嘴骂了句,去换了身素服出来,顺手拿了只鸡舌香含在嘴里,砸吧着嘴说道:“还真是香。这皇后娘娘一去,皇上估摸着得要缀朝几日,我也不用去衙门了。不过大家都得警醒些,不能被人抓着小辫子,到时候参揍一本,得吃不了兜着走。”

  李氏应了下来,又问道:“皇后娘娘怎么突然就没了?”

  卢腾隆说道:“也不是突然,昨儿个皇后娘娘诞下了龙子,没能挺过去。这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皇后娘娘这次没能再走回来。”

  李氏叹息,说道:“可惜了孩子,才刚生下来,就没了额涅。”

  卢腾隆暗自翻了个白眼,说道:“那可是龙子,哪轮得到你我可惜。皇上也不过二十岁出头,肯定还得立后,少不了他的嫡母。万幸是妹妹没有入宫,纳兰容若虽不那么好,嫁到纳兰府上总比宫里强。”

  李氏斜睨着他,“你吃着纳兰公子送来的鸡舌香,还说着他的坏话,也不怕坏了你的舌头。”

  卢腾隆不敢反驳李氏,干脆叫上卢希宁,一起去逗他的蛐蛐儿玩。

  赫舍里氏薨了之后,康熙缀朝五日,官员命妇进宫哭灵,京城百官持服二十七日。卢腾隆官职虽小,照样得服丧。

  纳兰府上更不用说,纳兰明珠与觉罗氏,纳兰容若都得进宫哭灵。等过了孝期,因着成亲前见面不吉利的习俗,两人也没有再见过。

  不过纳兰容若虽未亲至,行墨却经常来送东西,夏天庄子里新鲜的瓜果,新奇的小玩意儿,甚至还有大块的冰,源源不断送到了卢家。

  卢希宁吃着新鲜瓜果,守着冰盆,夏天虽然炎热,过得还算舒适。

  日子倏忽而去,转瞬间就到了快成亲的日子,家中亲戚络绎不绝,前来给卢希宁添妆。

  卢希宁直惊叹,原来卢家还有这么多亲戚。李氏不止一次嘀咕:“多年都没来往,今儿个突然上了门,这份礼可不轻,还真是,唉。”

  卢腾隆说得很直白:“这是见着妹妹嫁到了纳兰府,那些阿玛去世后的白眼狼,重新又眼红了。送来的礼,你只管收下,当年阿玛在时,他们可没少上门打秋风,现今就算还回来了。”

  李氏掏空了家底,加上亲戚的添妆,给卢希宁凑齐了满满当当的十六台嫁妆。在京城里,她嫁妆虽不算丰厚,也不算太差。

  依着规矩,提前一日送嫁妆,幸福比美好细心些,李氏便差使她跟去了纳兰府归置整理。

  卢希宁看着人吹吹打打抬着嫁妆离开,再打量着四周,卢家上下洗刷一新,掉漆的大门也重新刷过,喜气洋洋。

  卢扬祖家也全家前来帮忙,张氏与卢婉宁,也从西跨院走了出来,在妇人堆中待客。

  她只觉着脑子都吵得嗡嗡响,她是新娘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在东跨院躲清净。等到晚上吃喜酒道贺的人回家之后,总算安静了下来。

  李氏来到东跨院,拿出大红绣花的嫁衣,在卢希宁身上比划,喜笑颜开地道:“妹妹生得明艳,再穿上这身嫁衣啊,保管是京城最美的新娘子。”

  卢希宁僵着脸,怎么都笑不出来,她脸上被张婆子拿着细线才绞过脸,痛得她眼泪汪汪。

  李氏看得好笑,转头看出去,卢腾隆蹲在外面的廊檐下,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事,从匣子里拿了本书出来。

  她翻开书,指着上面的图画,压低声音说道:“妹妹,这上面的图画,你可看得懂?”

  卢希宁见李氏神神秘秘,不由得好奇起来,拿过书仔细一瞧,虽然画得有点儿抽象,还是大致能看得懂。

  她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嫂子,你还看这些啊,不过这也画得太不清楚了。”

  李氏脸红了红,忙朝外看去,见卢腾隆仍然没动,轻拍了她一下,说道:“你别大声嚷嚷,姑娘家成亲后,都要遭受这一遭,你究竟懂不懂?”

  卢希宁明白李氏说的是成亲后洞房之事,对人体构造她当然懂得很,不住点头说道:“我懂我懂。”

  李氏松了口气,说道:“你看懂了就好,纳兰公子那边......,应该也懂吧,有他教你,领着你就能成夫妻之实。到时候你别害怕,忍着疼,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见卢希宁翻得津津有味,一把夺过书,重新锁在了匣子里,嗔怪地道:“别看了,这是给你的压箱底,让张婆子一并带了去,明晚洞房时,你去与纳兰公子一起看。”

  卢希宁噗呲笑了出来,男人都是无师自通,哪用得着看这种书学习。

  卢腾隆蹲在角落里,听到卢希宁的笑声,哭丧着脸,扯着嗓子说道:“妹妹明日就要出嫁了,嫁到别人家去,再见面不知道得猴年马月。妹妹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都不难过吗?”

  李氏被他气笑了,拔高声音说道:“大喜的日子,你可别哭啊,要哭也得等到明天送嫁时,随便你怎么哭。妹妹三天后就得回娘家,哪就猴年马月了?你莫非是吃多了酒,尽在这胡说八道。”

  卢腾隆吸了吸鼻子,说道:“我才没多吃酒,妹妹啊,哥自小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眼见你就要被纳兰容若那小子抢了去,我实在是难过啊。妹妹,你过来,我跟你好好说说话。”

  卢希宁起身走出去,与他一起蹲在廊檐下,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眼眶都红了,忍不住也难过起来,说道:“哥,你别哭啊,你哭我也想哭。以后我常常回来看你与嫂子,要是你有空,也到纳兰府上来看我,反正离得也不远。”

  卢腾隆擤了把鼻涕,拿帕子胡乱擦了擦,说道:“妹妹,你想得倒美,你嫁出去之后,在别人家做媳妇,哪有做姑娘这般自在。要侍奉公婆夫君,晨昏定省,更不能随意回娘。我也不能经常上门,娘家兄弟经常上门,别人还以为纳兰府欺负了你,或者我是上门打秋风呢。妹妹,你陪着哥喝一场酒吧,我们兄妹以后,再也难这样在一起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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