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希宁洗漱完出来,已经清醒许多,看着同样精神奕奕的纳兰容若,脆生生道:“早上好呀。”
纳兰容若愣了下,也跟着笑着说道:“早上好,宁宁。”
两人用完早饭后,行墨托着官服走上前,要伺候纳兰容若更衣,卢希宁接过来,说道;“我来吧。”
行墨顿住,不由自主看向纳兰容若,见他抬了抬手,忙将官服递给卢希宁,领着伺候的下人退了出去。
卢希宁将熨烫得工工整整的官服展开,纳兰容若伸手穿上去,她伸手抚平衣袍上的些许皱褶,说道:“我还没有见过你穿官服呢,你的官服比我哥的新。”
纳兰容若笑道:“你哥与我不一样,他得天天去衙门。我平时编书,需要翻阅大量典籍,去国子监的时候少,可以着便服。”
卢希宁帮着他整理箭袖,整理好左手,又整理右手,虽然动作不甚熟练,却做得极为认真。
纳兰容若俯身抵着她的额头,温声道:“宁宁,以后不用你做这些,早上冷,你只管好好歇息。”
卢希宁说道:“我在家又没什么事情,困的话再睡就好。早上我起来送送你,陪着你吃饭,我们也能多相处一会儿。我想与你在一起,现在就开始想你了。”
纳兰容若心中柔情蜜意蔓延,将她拥在怀里,不舍地道:“我也是,一刻都不想离开。”
卢希宁在他胸前蹭了蹭,说道:“我送你出去吧。”
纳兰容若拿起披风给她系上,自己也穿上了大氅,来到二门边,依依不舍上了马车,撑在车门边看着她,说道:“宁宁,晚上我早点回来,陪你一起用饭。你先回去,我看着你离开再走。”
卢希宁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往回走。等了一会,听到后面的马蹄声响起,她回头看去,纳兰容若正掀开车帘朝她看。
她马上朝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手掌放在嘴边,无声说道:“等你回来。”
纳兰容若脸上漾满了笑,直到马车驶出大门,他才放下车帘,神色落寞靠在了椅背上,烦恼无比揉着额头。
这差使,实在是太讨厌!
卢希宁只闷闷不乐了一会,又打起精神往觉罗氏的正院走去。听到身后跟着的脚步声,她回过头问道:“你们几人在府里住得还习惯吗?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张婶愣了下,忙说道:“少夫人,我们都很好,院子里的俗务由行墨统管着,厨房那边由高嬷嬷统管,他们都待我们很客气。高嬷嬷还跟奴婢打听,想知晓少夫人平时爱吃什么,可有什么忌口,怕犯了少夫人的忌讳。”
幸福与美好也跟着点头,卢希宁见她们身上都穿着崭新的酱绿夹衫,与在觉罗氏院子见着的珊瑚她们穿着一样,也放下了心,说道:“我平时不大会关注这些,你们有事一定要跟我说。张婶,你跟高嬷嬷说声多谢,我反正什么都能吃,还是多照顾些夫君的口味。”
张婆子思索之后,还是没有多嘴,只恭敬应是。卢希宁也没再多说,去到正院,觉罗氏已经用过早饭,见她进来,笑着问道:“老大去国子监了?”
卢希宁笑着说道:“夫君已经去国子监了,我刚把他送出去。”
觉罗氏打量了她几眼,笑着说道:“小夫妻真是半步都离不得,一眼见不着你,老大就眼巴巴跑来接,他不过去当差,你也巴巴送出去,啧啧真是。”
卢希宁也不害羞,只是笑个不停。觉罗氏看到她笑得欢快,跟着也觉得高兴,起身往外走,说道:“你跟我来吧,我们准备去听管事回事,你先在旁边看着,下来之后有不懂之处再问我。”
两人去到前院花厅,候着的各处管事们忙福身请安。卢希宁好奇打量过去,前后共有近二十个管事。她暗自哇了声,管事比主子人还多几倍,再加上其他的下人,后代的女王估计都比不上。
丫鬟打起帘子,觉罗氏走进去,管事们也依次跟了进屋。
觉罗氏在上首坐下,指着下首让卢希宁坐了,扬声道:“这是少夫人,你们以后见着了,也要尊着敬着。若我发现有人欺负少夫人是新妇,就怠慢糊弄者,可别怪我不客气!”
管事们立刻齐声应是道不敢,卢希宁看着突然严厉的觉罗氏,感叹不已。原来这就是绝对权势,跟选秀时见到康熙的情形也差不离了。
觉罗氏威慑完,脸色缓和下来,说道:“好了,上前回事吧。”
排在最前面的嬷嬷上前,福了福身说道:“夫人,庄子里送来了烧好的红萝炭,陈庄头说,前些年天冷,烧多了炭,今年估摸着没那么多木头,烧出来的红罗炭只能供着主子们用。昨日下午送了一车前来,奴婢已经收好,这是账册,请夫人过目。”
珊瑚上前接过账册,在觉罗氏耳边念了,她听完之后,说道:“给印吧。”
珊瑚忙拿出小印与印泥,在账册上盖了个戳,将账册还给了嬷嬷。
觉罗氏沉吟片刻,说道:“吩咐下去,这一车炭,均分成四等份。一份送到老爷前院,一份送到我的院子,剩下的两份,送到渌水亭与南院。”
嬷嬷迟疑了片刻,问道:“夫人,那姨娘们的院子,还有二公子......”
觉罗氏坐直身子,扬着眉略微拔高了声音:“放肆!”
嬷嬷吓得忙跪下来,磕头道:“奴婢该死,都是奴婢多嘴。”
觉罗氏端起案几上的茶碗,拿茶盖拨动着里面的茶叶,也不吃,就那么拨动着。四下鸦雀无声,只听到茶杯盖与茶碗轻轻的碰撞声。
等到嬷嬷跪够了,觉罗氏才放下茶碗,淡淡说道:“起吧,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