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里等了没多久,纳兰容若回了马车,车门甫打开,一股子寒意就扑面而来。
卢希宁将手炉递过去,他离得远了一些坐着,微笑着说道:“我不冷,等我身上暖和些再让你靠啊。”
卢希宁抬头翻白眼:“瞧你脸都冻青了,你又不是一堵墙,哪里会不不冷,我才不冷,你快拿着吧。”
纳兰容若心里一暖,接过手炉捧在了手中,伸长脖子亲了亲她的脸颊,说道:“宁宁对我真好。”
他的嘴唇也冰冰凉凉,卢希宁不禁躲了躲,撇嘴道:“那人是谁啊,凶神恶煞的,我偷看了一眼,被他撞见了,好像好吃人一样。”
纳兰容若顿了下,说道:“宁宁,那是皇上,曹寅是皇上身边的侍卫。”
卢希宁啊了声,原来是康熙,怪不得那么厉害,好奇地问道:“我在选秀时远远见过一次,只偷看了一眼就走了过去,皇上长得好看吗?”
纳兰容若斜着他,慢吞吞说道:“长得好看又如何,宁宁,你已经是我的妻子。”
卢希宁笑了起来,说道:“你想哪里去了啊,皇上治理国家好不好,又不是我能评价。我也不会问他找你什么事,这些都是你在外面的大事,属于秘密不能说对吧?当然只会问长得好不好看呀,有多高啊,类似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纳兰容若也跟着笑,压低声音说道:“皇上年岁与我相仿,长得反正没我好看。我在外面也没什么大事情,恰好遇到了,皇上就把我叫过去问了几句话,都是些闲话,比如书读得如何,修书修得如何。等到后年科举时,让我到时候再去参加殿试。”
卢希宁不关心其他的事情,倒对殿试很有兴趣,立刻问道:“殿试考什么啊,你要再去考吗?中了进士之后你想做什么?别的进士考中之后会做什么官?”
纳兰容若垂下眼帘,默然片刻之后答道:“殿试就考一场,主要是考写文章。宁宁,不是我喜欢做什么,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如今阿玛在朝为官,皇上要平衡势力,我就是中了进士,也没有我施展抱负的机会。”
卢希宁愣住,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她真诚地道:“如果一条路实在行不通,也可以试着从旁边的路走过去,照样可以抵达终点。写诗词也很好,虽然我读不懂诗词,可总有人懂,说不定你以后会成为诗词大家,写出来的诗词会被世人传诵。”
纳兰容若被她说得心里滚烫,深情地道:“宁宁,与你在一起做学问,我每天都很满足,也没有觉着有什么遗憾了。江南形势复杂,皇上问了几句我平时的文会,那时我很后怕,虽然我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却经不起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以后我会在家多陪你,尽量少出去吃酒应酬。”
卢希宁不明白江南局势怎么复杂,也不会乱给建议,只说道:“好,你自己拿主意,读书也好,做官也罢,只要你高兴,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她后背有些痒,手伸向后面想去挠一下。谁知穿得太厚,半天都够不着,只得靠在车厢壁上蹭。
纳兰容若见了,忙问道:“宁宁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卢希宁边嘟囔边解衣衫,说道:“痒,我挠不着。”
纳兰容若想笑,他忙制止住,说道:“冷,快别脱了,你转过来我帮你挠。我现在手暖和了,不会冻着你。”
卢希宁背过身,纳兰容若先将手伸进自己衣衫里暖了暖,才从她衣衫下摆伸进去,问道:“宁宁,是这里吗?”
“再往上面一点。”
“这里?”
“不是,哎呀你手不要往前,错啦,是后背不是前面。”
纳兰容若眼神暗下来,手往后抚过去,卢希宁扭着身子,不满地道:“你别摸呀,越摸越痒,本来就一点痒,被你一摸,痒面又扩大了,现在我全身都痒。”
“宁宁。”
“嗯?快挠,痒死了,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挠吧。”
纳兰容若轻轻挠了几下,人靠过去,从后背拥住她,伸手一提,将她抱在了腿上坐下,亲吻不断落下去。
卢希宁笑着仰头回应,纳兰容若呼吸不稳,手渐渐往前,哑声低道:“宁宁,这里也帮你挠一挠。”
礼尚往来,卢希宁手也不客气落了下去,只挠了几下,纳兰容若就举旗投降。
卢希宁拿帕子擦着手,斜了他身前好几眼,鼓着脸颊说道:“幸好你穿了大氅能挡一挡,你拉上挡着些啊,不然还以为你又尿裤子了呢。外面冷,出去被寒风一吹,若是这一块结冰冻着了,呃,冻冰柱。”
纳兰容若哭笑不得,紧紧搂了她一下,含糊着说道:“宁宁,我是因为太兴奋了,我瞧瞧你的手。”
他拉着她的手仔细看,白皙细长的手指,指甲修剪得极短,他闷声笑了起来,说道:“宁宁,幸好你不喜欢留指甲,不然被你一挠,说不定得被挠坏了。”
卢希宁嫌弃地道:“哎,没洗手呢。算了算了,反正都是你自己的东西,你也别嫌脏。”
纳兰容若直笑个不停,在她耳边低低地道:“我们回去再来。”
自从见过康熙之后,虽然过年时宴请多,纳兰容若也很少再出门。除了去国子监之外,就在家里陪着卢希宁,开始教她学《说文解字》。
转眼间到了新年,先前只下了几场小雪,到了过年时才积得厚了些。庭院里扫得干干净净,屋顶却依然白茫茫一片,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凌,太阳照在上面,晶莹闪烁。
挂桃符,白底蓝框的春联挂在门边,衬着朱色门框,看上去喜庆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