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太子心尖宠(重生)——焦糖非鱼
时间:2022-02-08 09:26:26

他眸色深深,嗓音低沉:“公主殿下可想清楚了?”
她想清楚了吗?没有。
云柒只能在这寂静无声的黑夜里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和被寒风吹得冰凉的皮肤。离她那样近的司离今日给不了她一点温暖,反而是将她往冰窟里推得更深。
她深呼吸了一下,司离周身的药草香和寒冷的空气一并吸入她的肺部。
“若是有合理的理由,本宫会酌情考虑。”
最终她给出这样的回答。
可司离不依不饶,他的脚尖又往前顶了顶,她只能后退一步,他又上前,再次将她笼罩在他的阴影下。
“合理的理由?”他嘴角噙着笑,“孤没有理由,想杀便杀了。”
云柒拧着眉,袖口中的玉手握紧成拳。
她低声怒喝:“司离,你个疯子!”
“疯子又如何?”他抬手撩起她耳边的一缕长发,绕于指尖,“孤不在乎。”
如他周身的草药味道一般淡淡的呢喃让云柒想起先前她查司离时了解到的消息。
传言午绛国太子生于子时,在午绛的民俗中,属不祥之兆。他母亲又因难产而濒死,是皇帝耗费心力将她一口气延续下去,只是她一直沉睡,需要火附子才能让她苏醒。
恰逢午绛百年难得一遇的洪涝,让举国上下都将过错归结于这个仍在襁褓中的婴儿。于理,他是皇后所生,应是太子,但于情,他们都不想让这样一个环绕着不祥之气的男婴当太子。
可惜午绛国皇帝同自己父皇一样,深情不渝,后宫空荡荡。几年中,只有两个嫔妃生了孩子,一男一女,却都离奇地在司离出生的半年里相继因病去世。
至此,整个皇室只剩司离一个孩子了。
百姓们都惶恐,这个婴儿会毁了午绛百年的荣耀。
这个婴儿,从上至下,除了想让他来云烟寻火附子的皇帝之外,没有人想让他活着。
所以是因为这样,司离才养成了这么孤僻的性子吗?
“司离……”她放软了声音,“给我一个理由。”
她都查到了,火附子确实是一味救人性命的宝物,没了它不会对云烟有什么影响。况且火附子不仅在云烟有,终年雪封的霁莲山上也有。
不影响的,只要司离给她一个合适的理由,她可以继续做她的缩头乌龟,假装全然不知他的身份和目的。
她想要他活下去的,起码活着将火附子找到,而后回家救他的母亲。
她想要他拥有双亲的,他当年也只不过是个婴孩,那些事都是碰巧罢了。
给她一个理由,司离,给她一个理由。
“想杀,便杀。”
司离盯着云柒含着水光的眸,和粉色的樱唇。忽然心脏一阵抽痛,全身的血液都汹涌地流动,将他五脏六腑绞得一阵剧痛。
他咬了咬牙,视线定格在云柒刚刚张开的嘴上,俯身贴了上去。
若这便是那功法的阴毒之处,那就让他受着吧。
他本该受那千刀万剐的苦,本该替自己的母亲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本该替那些无辜的难民受那洪涝。
可是他偏偏被他的父亲骗去练了那功法。他还记得自己的父亲是如何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却剥夺了他感知七情六欲的能力。
那功法使他内力深厚,五国之内鲜少有人能胜过他,即便有,也抵不过他自小被父亲逼着练的毒器,更比不过他天生因被用来救母而屡次试毒又被救下后形成的毒体。
他是午绛的太子厌离,也是潜伏在云烟杀人不眨眼的毒王无厌,无论哪个身份说出去,都叫人闻风丧胆。
可他却觉得在云烟待的两年最是逍遥自在。
在这里他只是一个太医,没有人要他试毒,没有人指着他鼻子骂,没有人说他是孽种没有人看见他便躲得远远的。
在这里,他只是个普通人,会些医术,甚至还能博得皇帝皇后的青睐。
甚至他们的小公主,此刻正被他剥夺呼吸而从而双手推着他肩膀的小狐狸,也倾心与他。
内心涌起一阵巨大的满足和欢愉的同时,那奔流的血液像一把把利刺扎穿他筋脉。
他拧着眉偏头,鲜血从口中喷出。
“司离!”
云柒惊地顾不上羞涩,抬手抚上他弯下的脊背,帮他拢起垂散的发丝。
她急急忙忙搀扶着他走进云樱阁中,将他安置在榻上。
司离盯着她手忙脚乱为他倒茶、问他有没有药方的样子,痛意更剧。
但他沉浸在其中,享受着这苦痛。
看,他感受到七情六欲了,他有了感情。
一只莹白的玉手握着白瓷的茶杯映入他的眼帘。他抬手扣住那纤细的手腕,手下稍一用力,这节骨骼就会应声断裂。
可他舍不得。
他拇指感受着她肌肤的凝滑,喉结上下滚动,又是一阵汹涌的血腥味。
他缓了一会儿,移开了手,便问她:“殿下可想好了?”
云柒恨他这副模样,让她担心却什么都不告诉她。
她方才已经冷静了一些,想到既然司离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生长,想必也是不会相信别人的好意,他答的那些气人的话,真真假假,说不准就是故意来气她的。
还有那四个人,他从离开清宁宫到回来,差不多有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之内,他去了离皇宫只有半刻钟步行时间的西街口杀了一家四口,那剩下的时间呢?
而且这一家四口人有两个十岁都未到的孩子,此前毒王无厌从未杀过孩子。
可看司离的反应,他又确实是无厌。
那么,是有人杀了那一家人,然后嫁祸给他?
毒王每月十五杀人已是云烟境内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司离十五日不方便外出杀人,十六日凌晨出宫,却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
如果司离真的杀了这一家四口,违背了之前的惯例,那有可能是那一家四口与他有什么仇怨,但那一家人都是本分的老实人,两个孩子也是乖巧懂事,不像是会得罪人的人。
更符合常理的,是有人嫁祸。
但司离为什么要承认呢?继续骗她不就好了?而且,那嫁祸的人又是谁呢?
忽的,她福至心灵。
“你方才是不是去见司徒瑞了?”
从燕赤远道而来的贵客,在云烟毫无理由地待了这么多天,昨日还将她掳了去莫名其妙说要娶她,还以司离的身份做威胁。
皇宫里的大臣们,大多都知晓一些毒王的习性,但毒王两年未被缉拿归案,早就成了宫里不成文的丑闻,不大会在这方面有这么大的纰漏,更不会到处宣扬。
所以燕赤的人未必知道的那么清楚。那他是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
司离顿时抬眼盯着她,墨色的眸闪着幽蓝的光芒。
他勾着带血的唇角,“殿下想好了吗?”
云柒看着司离,一双杏眸里翻涌着黑色的雾气:“通缉司徒瑞。”
 
第18章
 
通缉司徒瑞说起来简单,但捉别国的王爷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云柒费了许多心思,同时也掉了许多头发“唉……”
又是一声叹息,芫茜心疼地看着公主蹙着眉头撇着嘴角,愁眉苦脸的样子。
昨日公主从太医院回来便魂不守舍的,她还以为是司太医拂了公主的心意,而后才知道公主是在为犯了事的燕赤王爷而烦恼。
当时芫茜劝她,这事交给大理寺就好,但公主斩钉截铁地说“不行。”她也晓得,缉拿一国王爷是多么大的事,大理寺怎么可能处理得面面俱到。
但她就是心疼公主,本是无忧无虑被捧在掌心里的人,现下愁眉不展,眼眶都泛出了青黑。
“殿下……您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云柒心头泛暖,但仍拒绝了芫茜的好意。她现在不能睡,整个云烟国,前有狼后有虎,她得为父皇和哥哥分担掉一些。
哥哥……
她忽然想到什么,披了外袍便匆匆出门。
父皇那里她不好说,可以跟云季讲。
她一路步履匆匆,略过了向她行礼的孙淼时也只是微微一点头,并没有停下脚步。
孙淼见她神色肃穆,脚步匆匆,向着东宫的方向,心下有数,阴冷地瞧了她一眼,便无声无息地走开了。
她一路快步走到东宫,看见太子妃陈氏正坐在云季身边研磨。陈氏抬眸时朝她一笑,她本能的感觉到不舒服,便皱了皱眉,说要跟哥哥单独说话。
云季怔愣了一会儿,但还是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离开了正殿并关上了门。
“柒柒,怎么了?”
他的幺妹不常露出这样忧心忡忡的表情,连休了韩烨廷时都没有。
她张了嘴,忽然想起陈氏的笑,又伸出食指竖在双唇之中,示意他莫要说话。而后她伸手拿过云季手中的笔,蘸了些墨,在宣纸上写下一列字:元宵夜,司徒瑞绑了我。
云季大惊,瞳孔微缩。他知道那夜妹妹晚归,让父皇很是生气,原本他以为是小妹玩得忘了时间,没想到,竟是因司徒瑞?
小小燕赤的王爷,竟敢绑了他云烟的公主?!
云柒看出了云季眼里的愤怒,微微摇了摇头,提笔继续写:大理寺新的一宗案,谋杀西街口一家四口的那人……
云季对这事有印象。早朝时大理寺少卿就说了这件事,满朝文武皆是怒不可遏,有几个性子冲动的,扬言要杀了毒王。他抬眸看着云柒,眼里露出疑惑。
云柒写道:
出于司徒瑞之手。
云季拧了拧眉,他张嘴做口型:确定?
云柒颔首。
与云青和容氏不同,云季对于妹妹虽也有些溺爱,但年龄相仿的兄弟姊妹间总能看出更多父母看不到的。
譬如他的幺妹自与韩烨廷成亲就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所以他毫不意外妹妹能知道这么多事情。他们在皇宫里,作为男子,不论是上街查案还是对朝政有任何想法,只要不与皇帝太过冲突,都可放手去做。
但像云柒这样的女子不可。
即便是女官,都大多循规蹈矩,可他的幺妹生在皇家,又娇纵惯了,要得到点什么信息,也沾了些皇家的印记。
大抵是间谍,他想。
既是间谍,那确实不大好与父皇讲,爹娘眼里,孩子总是最纯洁无辜的,尤其是他们的柒柒。
他对云柒来找她的原因了然,但对于她不说话要写字传达信息的做法仍有不解。
这是东宫,他虽不会武,但手段比父皇强硬,东宫里的人都经过层层筛选,且方才待在殿内的几个太监都跟了他多年,他们的忠心他清楚得很。
他神色晦暗,莫非是因为陈氏?
陈氏做太子妃也有些年头了,那人向来高傲,眼高于天。当时正因为他堪堪走出情伤,想着这样一个人不会来烦他,才答应了父皇,娶陈家嫡女为正妻。
但这些年日子都这样过来了,先前尚年幼的云柒跟在身后热情唤“嫂嫂”的人也以逝去多年。
他想着,那毕竟是自己明媒正娶迎进皇宫做太子妃的,还是应该多些照顾才对。
没想到,陈氏竟被柒柒怀疑吗?
云季伸手,拿了另一支笔,蘸了墨,左手食指竖于双唇前,在纸上写了两个字:陈氏?
对上云季的眼神,云柒点了点头。
她又在“陈氏”的旁边写上:孙淼。
孙淼是她上回听芫茜提到,她有一回匆忙,忽视了他,他抬眼时的眼神惊到了芫茜。今日她故意又不分个眼神给他,余光便瞥见了孙淼不善的神色。
她现在还不能确定陈氏跟孙淼有没有关系,但防备着些总是好的。
云柒见哥哥看着“陈氏”二字面上略有好奇和苦闷,便又写道:那日休夫,我看见她笑得怪异,好像很满意我的做法。
云季盯着这句话陷入回忆,陈氏素来面冷。而那日的陈氏,似乎确实较往常少了些冷漠,甚至对着她身边的宫女都有了些笑意。
但,单凭云柒的感觉,他不能做任何实质性的决定。
于是他在纸上写下:证据。
云柒的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她朝云季眨了眨眼,提笔迅速地写上:要你帮忙。
云季见她面带微笑,更是疑惑。
她见状写下几个字:
让他们两个出狱。
他神色一变,顾不得写字,压低了声音警告云柒:“不可胡闹。”
云柒笑得狡黠,她写下三个字:沈安知。
沈安知,沈如奕之父,西藩安王。云烟与燕赤的贸易往来,皆是通过他。但此番云柒并不是想让沈安知帮他们,他在自己的女二沈如奕入狱时就已与父皇起了冲突。
她这一回,是要让沈安知彻底断了与燕赤的联系。这些年他在贸易上作为两国的中转站,早赚得盆丰钵满。
沈如奕入狱的这段时间,他私下谋划了几次劫狱,结果都以失败告终。安插在安王府的小厮告诉她,沈安知隐隐跟大将军牵上线了。
事到如今,云柒也知道,这场仗恐怕不得不打了。
云烟和平了太久,久到过世的祖父和父皇都太心慈手软,生生将这内忧外患埋了这么多年。
但她已知道那场战争会让云烟陷入多么难堪的境地,所以她换一种方式。
既然无可避免,不如云烟自己把握住这场战争的主动权。
云季与云柒不同,他是太子,肩负一国安危。他隐约能知道幺妹的想法,他也觉得这个想法不失为一个妙计,但是……
他写:父皇可知?
云柒蹙着黛眉,眨巴着大眼睛摇摇头。
他扶额,又写:说服父皇。
云柒略显颓丧,她原以为哥哥会帮她绕过父皇呢。不过想来也是,云季虽接管了大理寺,但毕竟现如今还只是太子,若是当真瞒着皇帝,不免被有心人利用。
可她若是要说服父皇,岂不是得把她重活一世和司离的秘密都说出来?云季不比父皇,疑心没那么多,且二人兄妹一块长大,算是心有灵犀。但父皇会问些什么,会怎么想,她是全然捉摸不透的。
她蹲下来,用儿时撒娇的方式将下颌抵在云季的膝盖处,扬着脑袋盯着他。
一派可怜,云季无奈地叹息,最终心软,朝她颔首。
云柒笑得灿烂,将那张纸揉成一团仍旧旁边的火盆里,等烧干净了,她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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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儿跟与你说的?”云青背着手,审视着自己的儿子。
两人都知道这么做,很有可能会挑起燕赤与云烟的战争,而他们这边的大将军还因为儿子被关进大牢而在边关闹脾气。
虽韩烨廷有错在先,但休夫和入狱确实算是往将军那张老脸上结结实实地甩了一巴掌。
云青面对着云柒幼时给他做的金色琉璃盏,沉吟了一会儿。
“随她去做吧。”
毕竟是亲生父亲,他与容氏早已察觉出云柒自成婚以来的变化。他们知云柒不愿说,便也从未问过。况且云柒变得成熟了许多,也算是给他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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