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并非大病, 所以母妃只是暂时不来,等风寒好了, 自然会来。而她一来,风羿必然不能与她时时刻刻待在一处。
他若留下,便得戴上面具装暗卫。
不。她想天天见他, 想正大光明地与他在一起。但他若不隐藏身份,被母妃发现就完了。
当日,父皇下令处死风羿,他逃了,这是欺君,罪名非同小可。况且母妃向来不喜风羿,要知道他还活着, 定会直接处死他。
这样那样的烦心事一窝蜂地涌上心头,梁轻鸢什么兴致都没了,她怏怏地坐起身, 小嘴撅得更厉害。
风羿直起身,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灵族岛上灵药众多, 他带了不少出来,随意一卖都是大价钱。如今,他有钱, 也有自己的宅子,让梁轻鸢继续过公主的生活不是难事。
可欺君之事确实不好办。毕竟梁轻鸢是梁钊的女儿,他要娶她就得经过梁钊的同意,让她不过父母之命嫁给自己,想必她也不愿意。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我来想办法。”风羿伸手按上梁轻鸢的肩头,温柔地安抚着。“你只管安心养胎。”
“你?”梁轻鸢将信将疑地瞧着他,担忧道:“你能有什么好法子?欺君可是大罪,能瞒得住么。”
“秘密。”风羿张开口,梁轻鸢还以为他要说自己的好法子,没想,他回堵了她一句,“不告诉你。”
“你。”刚下去的火气又被拔了上来,不过这一次,她没纠结,因为她知道,她一纠结,他肯定得寸进尺地逗她。“爱说不说,我不想听了。喂,你的幻术究竟何时才能恢复?”
这个才是重点。
他没了幻术,只凭一身好功夫估计很难对付仇末,虽说用幻术也不是好事。她记得梦里,风释曾说,幻术以祭司的精神力施展,一旦过度使用,他会精疲力尽,活活累死。
风羿曲起腿,单手搭在膝盖上,姿态随意而潇洒,他偏头看她,似笑非笑道:“也不知是哪个祭司下的咒术。只要我一辈子不娶妻,幻术便永远属于我,可当我失去童子身时,幻术的能力便会转移至你身上,我想拿回就得继续跟你行周公之礼,倘若同别人行了周公之礼,幻术便会自动消失,叫我再也无法找回。”
“还有这等好事?”梁轻鸢惊讶地咋舌,故意拿话逗他,“那,若是我与别人行周公之礼,幻术是不是就给他了?”
按照正常思维来说,应该是这样的吧?
听得她的话,风羿的脸瞬间黑了,他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前拉,“哎呀!”梁轻鸢受力往前倒去,仰躺在他的长腿上。
她仰头看他,他低头看她。
“你可以试试看。”他低声道,沙哑的嗓音挟裹着一股危险气息,犹如一只饥饿的猛虎,下一刻便会扑过来咬断她的脖子。
“试试就试试。”梁轻鸢出言挑衅他,她还真喜欢听他说些特别的话。
风羿压下眉梢,眼眸跟着沉下,他用手背抚摸她柔嫩的面庞,动作宠溺味十足,说出的话却很邪气,“那不如我先把你喂撑了,叫你想都不敢想。”
嗯?梁轻鸢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面上蓦地一热。当初,她让金喆看诊,金喆还不知风羿的事,便说了这么一句话,“公主,微臣有句话要说,怀孕前三月与生产前三月万万不得行房事,中间几月倒是可以,但不得太过激烈。还请公主与那人多多注意。”
怕他真乱来,她赶忙护住肚子,“你不准乱来。”
“呵。”风羿轻轻哼了声,没说话。他就这么看着她,眸光闪烁不定,分不清是喜是怒。
两人在暖意洋洋的日光里对视,一个看似平淡实则带着侵略,一个看似高傲实则很虚,看了半晌,谁也不让谁。
“哈哈。”风羿莞尔,眉眼舒展,好玩似的捏了捏梁轻鸢的脸,“好,我听娘子的。饿了么?”
“嗯……”梁轻鸢想了想,用力点头,“嗯!”自打怀孕后,她比以前更容易饿。
“这地方我熟,带你去吃点好吃的。”风羿手上用力,将她从腿上抱了起来。
*
丹霞峰下有个小镇,因着圣清道观的缘故,来往的人流比寻常小镇要多上三四倍,夜里照样热闹。
夜幕一落,镇上住户依次亮起烛火,其中,店铺里的烛火要更亮些,金光连片,犹如一层薄薄的金雾笼罩在小镇之上。
出来时,梁轻鸢换了身平民女子穿的衣裳,长发全盘在脑后,露出白皙如瓷的颈子,发间只着一流苏,更显艳丽的五官。
今日,风羿再次穿上黑衣,而两人出来前,他又换回了白衣,还是她送的那件生辰礼。
“这衣裳经了我的手,价值连城。你好好珍惜,弄破了要你好看。”梁轻鸢挽着风羿的臂弯,揶揄道:“原来你早前回去是拿衣裳啊,是不是离不开它?”
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可她还是喜欢他穿白衣,有种说不清的滋味,他面上冷峻的气质偏多,穿黑衣生人勿近,穿上白衣倒没那般锋芒,还多了点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年气。
风羿笑笑,不置可否。一半一半。
这主道不宽,却很长,灯火明媚,竟一时看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