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什么时候到自己后面去了?易晓愉迟疑回头却看见一张煞白的脸猛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殷凝。不过是双目流血长满獠牙的殷凝。
易晓愉吓的一口气没提上来就伸手去摸腰后的刀子,幸好这次可以抽出来。她闭上眼胡乱挥动了几下,大概是划伤了殷凝,总之听见一声尖利的嘶叫。
易晓愉慢慢睁开眼,原来不是自己的刀法多好,而是黑衣人突然出现挡在她身前砍到了殷凝的左臂。
殷凝胳膊上汩汩的流出黑血,看起来是没力气逃跑了。她面目恢复寻常瘫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道:“你要杀就杀罢,反正我仇已经报了。”
黑衣人沉默举剑。
易晓愉却扑过去展开双臂拦在殷凝前面:“等等!”
黑衣人和殷凝同时愣住。
易晓愉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听听她怎么说,万一有隐情呢?”
殷凝听罢泪已经滴落在地。她缓缓开口:“其实我不是殷凝。唐家那负心汉,他……”
可惜说到一半黑衣人就手起刀落断了她的脖子。
易晓愉眼看唯一的证人化为一滩血水,整个人都急了:“你干嘛啊你!你没听她说唐家那个负心汉吗!她肯定有冤屈的地方啊!”
黑衣人收了剑才回她:“类似的故事我听太多了。我只看果,不看因。”
“你什么意思?”
“她就是有天大的苦衷,也不该杀人。”
易晓愉无言以对,这下倒好,殷凝没了,杀人的罪名她是跑不脱了。
黑衣人摘去脸上的布条扫了眼易晓愉说:“到树上去。”
“什……什么?”易晓愉根本不会爬树。
四周光线逐渐恢复正常,远处已能听见隐约的马蹄声。黑衣人没时间跟她耗,直接提着她衣领将她拎到了树杈上。
易晓愉坐稳后抚着脖子剧烈咳嗽,她以为自己会被勒死……
黑衣人却不以为意,站在树上低头对她说:“待会儿一声也别吭,我让你看看做人到底是不是跟你想的一样好玩儿。”
易晓愉不明白什么意思,只看到黑衣人跳回地上后便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而从上面走下来的人竟然是唐老爷。
“你都处理好了?”唐老爷面无表情的说。
黑衣人点点头。
唐老爷的面色稍微缓和了点,随即又露出种隐忍的悲伤,良久才开口:“是我那不肖子自己做孽啊……但家丑不可外扬,这次……算谢谢你了。”说罢掏出厚厚一沓银票递给黑衣人。
黑衣人点头谢过便目送唐老爷离开了。
易晓愉抱着树往下滑,刚滚落在地就站起来想去追那马车。
黑衣人拦住她:“你想做什么?”
“他明明知道人是殷凝杀的,为何要到处污蔑我为杀人凶手,还说我已活吞了殷凝!”
“那你要他怎么说?说他儿子欠的风流债引来索命鬼?人,尤其是那些达官贵人,对钱财已经没那么在意了。”说着黑衣人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银票:“他们在意的是脸面。”
易晓愉不懂那么多,她只是直直盯着那沓银票:“原来你做除妖师,能赚这么多银两啊。”
黑衣人收了银票:“唐老爷目睹我追杀殷凝给我银票都是巧合,我除妖为的是这个。”说着他抽出了一个小本子,又拿出毛笔蘸着殷凝的血将殷凝的名字写在了本子上。
“这就是那本《无忧簿》吧!”易晓愉又发现了新鲜东西。
黑衣人笔顿住。
易晓愉滔滔不绝:“除妖师将处决的鬼怪写在《无忧簿》上就能延续十天寿命,超出期限没有抓到任何妖怪的话那上面就会出现除妖师本人的名字,你就会死!对不对?”
“你知道的太多了,我应该把你的名字也写下来。”黑衣人没有表情,看不出是否在开玩笑。
易晓愉立马噤声,看到黑衣人将本子收起来才敢重新开口:“……陈桥生。”
黑衣人重新抽出了剑:“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啊啊啊那个,我看你毛笔上印着这几个字,所以乱猜的。”易晓愉差点跪地求饶。
“你还认识字?”黑衣人挑眉,像是不信。
“真的!我师父教我的,我还是只小老虎时师父就天天带着我,他说我有灵气,赐我姓名教我幻化成人……对了我叫易晓愉,是因为师父姓易,我又喜欢吃小鱼,师父还说了……”
易晓愉自己说的开心,全然没看到陈桥生已经走远了。
“我还没说完呢!”易晓愉快步跑回陈桥生旁边。
陈桥生停下脚步:“你知不知道我砍殷凝一剑时为何那样迅速?”
易晓愉一脸疑问的摇摇头。
“因为我最讨厌听人废话。”
易晓愉不敢再多说,但还是跟在陈桥生身后一步不落。
“你跟着我做什么?”一直到闹市易晓愉还是在他身后晃荡,陈桥生终于忍无可忍:“你看看周围有多少人?就不怕有人认出你是杀人犯?”
“不怕,我想跟你学东西!”易晓愉笑的有点傻气:“除师父外,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我想像你一样,又能打又能赚银子!”
话音刚落天边又打起了雷。
从昨夜到现在一直断断续续的打雷,但就是不下一滴雨。
陈桥生抬头看了看天:“别再胡说八道了,我看你怕是快要被劈死。”
“师父你怎能这样咒徒儿!”易晓愉一脸悲愤。
“我什么时候说收你为徒了?!”陈桥生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一个小妖废话这么多:“你自己想想你能有什么用。”
“我用处大了啊师父!我观察力很强!”易晓愉环视一周后指着远处的饼铺说:“看到在擀饼那大爷没有,手法熟练力道精准,一看就做饼做了十几年了……”
易晓愉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大娘走进饼铺说:“孙老头真行啊,刚学做饼半个月就像模像样了……”
易晓愉:“……”
陈桥生转身就走。
易晓愉拽住他衣角不撒手:“师父,师父你别走啊。”
“易晓愉!你叫谁师父呢!”没想到裴临川突然出现。
裴临川自她跑后在街上寻了一天,没想到刚找见她就是发现她与一个陌生男人当街拉拉扯扯。
易晓愉不松手,还特有底气的喊道:“裴临川我现在可是有师父保护着!你休想抓我回去!”
裴临川狐疑的看向陈桥生。
陈桥生只拽回自己的衣服说了句:“我不认识她,你请便。”
裴临川扯起嘴角,一抬起手有冬就将那金绳递了上来。
易晓愉见这绳子便慌了神:“你你你……你有本事赤手空拳来降我,别用这破绳子!”
裴临川哪管她怎么说,一甩绳子就将她牢牢套住。
易晓愉大声呼救,连路人都在议论究竟发生了什么,陈桥生到底没忍住回头看了眼——这不是……锁魂绳吗?
第5章 金银锁魂绳
“师父!师父——”易晓愉被塞进轿子后还不忘声嘶力竭的呼喊。
陈桥生因为想看清那绳子所以走近了些,裴临川却一步站回轿子前,神色冷漠的盯住他。
并不想多事,陈桥生便退了一步,裴临川这才扬起下巴转身上了另一乘轿子。
听着易晓愉渐渐远去的呼救声,陈桥生一直站在原地没动。
他倒不是有心思管易晓愉,只是那绳子……明明该为他父亲所有才对。
易晓愉的轿子抬进裴府后才没了声音。
裴临川皱起眉,这丫头怎么不喊了,不会是跑了吧?
连轿子都还没落稳裴临川就急急忙忙跑去察看易晓愉。
掀开轿帘一看裴临川就愣住了。
被捆的死死的易晓愉老老实实坐在里面,但一闭眼就是一滴泪,眼睛都红的不行。
“晓……晓愉你哭什么啊……”裴临川不知道说什么好。
易晓愉本来还在咬住嘴唇强憋着声音,被这么一问倒完全憋不住了,仰起脸放声哭起来。
裴临川怕她是被捆疼了,慌里慌张的给解了绳子,结果她还是哭。
一直到回卧房里易晓愉还是趴在窗边抽鼻子,裴临川的耐性差不多被磨光了,一拍桌子:“易晓愉你哭够了没!”
易晓愉被他这突然一吼给吓愣住了,瞪的圆滚滚的眼珠里无声的往下滑眼泪。
裴临川见吓到她了,连忙又软下语气:“晓愉别哭了,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易晓愉委屈的扁起嘴,坐在原地默不作声。
裴临川见临时哄住她了,就迅速翻箱倒柜想找个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出来。
好,就这个了。裴临川把西域商人赠予的夜明珠拿了出来:“看,晓愉,这可是上好的……”
还没说完就被易晓愉一掌拍碎了……拍…碎…了……
裴临川捧着空盒子站在原地感慨这女孩的天生神力,易晓愉却重新哭了起来。
她以为裴临川倒腾这半天能拿出什么好玩儿的呢,结果就一破珠子。反正什么都不如她师父好,易晓愉边哭边喊:“裴临川你还我师父!”
听到这裴临川真有点生气了:“那男人是你师父?我看他一点都不想认你。”
易晓愉的哭声顿了下:“要不是你他早就收我为徒了!”
闹了半天这是还没拜上师呢。裴临川拉过凳子坐到她对面:“那人有什么好的?你要想有个师父,我也可以啊。”
易晓愉连理都不想理他,扭过身子去不说话。
裴临川拖着凳子重新坐到她对面:“你知道现在官府为抓你悬赏多少银两吗?我对你多好啊我,只要你,不要银两。”
易晓愉环抱住双臂不说话。
裴临川继续死皮赖脸:“你这命就是我救的我跟你说。单冲这个,别说做你师父了,做你夫君你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易晓愉嘴上不说话,心里想的却是:要不是因为那破绳子,裴临川你现在已经被揍飞了我跟你讲。
见易晓愉一直沉默,裴临川倒觉得没有意思,正经起来开口道:“晓愉,你要真那么想你那个师父,我就跟你打个赌吧。”
“赌什么?”听到有关她师父易晓愉才来了点精神。
“赌他会不会来找你。”裴临川脸上竟带着点自信:“三天。三天之内,他若能来,你跟他走便是。若是不来,你就先安心呆在这,别说唐家和官府在找你,就是全临安城都想翻你出来,我也能护你周全。”
其实易晓愉自己也明白,陈桥生要真有心留她,在街市上早就出手了。赌三天和赌三年,结果大概都是一样。
易晓愉低下头手绞着衣角,半天才点点头说:“那我挺能吃的啊。”
“什么?”裴临川被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说愣了。
“我说我可能吃了,怕把你家给吃怕了。”易晓愉抬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提起吃的整个人开心多了。
裴临川难得笑的温柔:“那你喜欢吃些什么呢?”
“这可多了,银鱼、白虾、螃蟹……”
“就爱吃河鲜?”裴临川觉得眼前人有种怪异的可爱。
“嗯!所以我叫小鱼嘛。”易晓愉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裴临川看着她的笑脸,突然想伸手揉一下她的脑袋,却在她睁开眼后慌张收回了手。
而易晓愉只看到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和临走撂下的一句:“早点睡吧明天咱们就吃鱼。吃一整天!”
易晓愉也就抹去眼泪打算把其他事都抛到一边,先安心在裴府混吃混喝。
毕竟听到能吃鱼易晓愉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反正哭也容易笑也容易,陈桥生算什么嘛,还是吃好吃的最重要~这个想法在她转身关窗的瞬间破灭了。——是陈桥生敏捷的翻了进来。
易晓愉呆在原地说不上话,嘴唇一撅又是要哭起来。
陈桥生没想到她是这幅样子,满脸泪痕鼻头都哭的泛红。刚准备问她在这里受了什么欺负,易晓愉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哭道:“师父——师父你果然还是来救徒儿了!”
陈桥生浑身僵住站在原地:“我不是……”但说到一半又被易晓愉打断:“师父你知道吗?他说给我三天时间,我就知道用不了三天!师父你三个时辰不到就来了!”
这又是在说什么胡话?陈桥生后退一步想先把腿抽出来,结果易晓愉被拖到上半身贴在地上也不肯松手。
“你先把手给我松开……”陈桥生将剑拔出了两三寸。
易晓愉立马撒手盘腿在地上坐好。
陈桥生收了剑,抚平衣服后才重新开口:“我来这儿不是因为你,我是想问那锁魂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什么锁魂绳?”易晓愉歪着脑袋一脸疑问。
“就是捆住你的那金绳。”
“那个啊!”易晓愉提起这事儿就来气:“说是什么世外高人送的,我看净是些歪门邪道!”
“确实是歪门邪道。”陈桥生难得与她意见一致。
“那你还想要这绳子?”易晓愉突然站了起来:“不过你真想要我可以带你去偷出来。”
“我不是想找那绳子,我是想靠那绳子找出我父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