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听到这声音猛的回头,在看到易晓愉的脸后更是急切的朝这边走来。
陈桥生本就不想废话,见这狐妖竟主动走过来便直接提剑扫了过去。
倒是书生反应快,拖着肥胖的身体竟能及时拽开狐妖。
狐妖直接被拽倒在地,面纱也随之飘落。
这下连陈桥生的剑也顿住了,这张脸……不正是殷凝吗?
“原来你还没死呢?”易晓愉兴奋的跑到“殷凝”旁边。
“易晓愉你咒谁呢?!”这狐妖虽是生气的声音,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易晓愉还没问完就又被陈桥生拉回身后:“别被这狐妖迷惑住,她绝不是殷凝。”
跪坐在地上的狐妖听完他的话更提高了音量:“谁说我是什么殷凝了?易晓愉你给我出来看清楚,”她指着易晓愉喊道:“我是竹音啊!”
“竹音?”易晓愉瞪圆了眼睛跑去捧住狐妖的脸左看右看:“真的是你?你为什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我不是说过吗,要变就变个名动天下的大美人。”竹音语调得意但脸上仍是没有表情。
易晓愉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对书生说:“你看到了吧,你们俩是真的不合适……”
“我已经说过了,”书生打断她:“我知道她不是寻常人类,但即便是狐妖又与你们何干?为何要一再插手。”
易晓愉干笑两声:“倒不是什么狐妖不狐妖的,只是……竹音是公狐狸……”
书生一脸惊讶似是缓不过神来。
陈桥生看够了这场闹剧,睁开眼睛抽出《无忧簿》只等写上竹音二字。
易晓愉一眼就明白了陈桥生的意思,直接扑到他身边跪下大哭:“求求你放过他吧,他肯定是刚变成人没多久,没有半点害人之心啊……”
竹音搞不懂她在做什么:“易晓愉,你又发什么疯呢?”
易晓愉边“哭”边回头朝他做了个口型:这人是除妖师。
这下竹音跪的比易晓愉还利落,哭号声也立马盖过了易晓愉:“我修为百年渡劫无数次才在昨天成功,求您放过我吧……”
陈桥生从来都是杀伐果断的人,看到易晓愉佯装落泪的模样竟提不起剑来。
“行了,吵死了。”陈桥生到底是收回了剑。
易晓愉和竹音几乎是瞬间收声,二人脸上也一滴泪都没有。
易晓愉重新笑嘻嘻的询问竹音:“你昨夜才渡劫成功?”
“是啊,人家渡劫顶多被雷劈一下,我被劈了一天一夜!尾巴都焦了!”
易晓愉差点笑翻:“我说怎么打那么久雷都不下雨。”
“不过这山上已不能久留,你看连这寺庙都走空了。”竹音边说边把面纱重新戴回脸上:“具体什么事情我也说不上来,总之你别再往山上走了。”
“你为什么要戴面纱啊?”易晓愉完全没抓住重点,她只是好奇竹音费尽力气变成美人为何还要遮遮掩掩。
“这不是……还控制不好表情吗。”竹音手放在脸上说道:“有时候眼睛鼻子都会错位,控制不住吓到人就不好了。”
一旁的书生听到这儿面露嫌恶,竹音倒生气了:“死胖子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以为我会看得上你?我是想……”
陈桥生一抬眼,竹音就将后半句“想吸你的阳气修炼”生生憋了回去。
“所以你不陪我上山看师父吗?”易晓愉有些失望。
“就是师父让我下山的。他赶我赶的很急,若不是渡劫耽误了这两天,现在我已在山下了。”竹音语气严肃,易晓愉反而有些担心起师父。
看来这山上不宜久留,胖书生开始收拾行装准备离开。
易晓愉也不打算休息了,只想尽快去山顶看看师父怎么样。
竹音见劝不住易晓愉,约好三天后在山脚等她便退出门去。
寺庙终于重新清静下来,陈桥生白忙一晚上难免有些头疼,再加上身边还有个叽叽喳喳一直吵着现在就要上山的易晓愉,他只觉得比杀十几只妖还累。
“快站起来啊。”易晓愉双手扯住陈桥生的衣袖硬生生将他拽了起来:“现在赶路的话天一亮就可以到师父的住处。”
“我说,你是不是忘记我到底是什么人了。”陈桥生低下头擦拭剑鞘:“一路上还会碰见几个“竹音”?我是不是得为了你挨个放他们一马?”
“为了我?”易晓愉一脸疑惑的指着自己:“我以为你是见竹音长得好看才放过他的呢!”
陈桥生握住剑一字一顿的回道:“我又不是没见过殷凝。”
“不是啊,我是说竹音的原身。”易晓愉语气都软了下来:“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诶~师父是在竹林里捡到他的,当时他受伤了,多亏师父救了他。哎,师父人就是太好了……”
师父师父师父,就知道师父,陈桥生听的头都大了:“你不是要走吗,别再废话了。”
“好的师父。”易晓愉笑嘻嘻的应声。
陈桥生无奈的深呼吸了下,这小妖该不会是见谁都认师父吧。
“师父师父,你也说说你吧。”山路无聊,易晓愉瞄了陈桥生好多眼才开口。
陈桥生垂下眼睛低头看路:“我有什么好说的。”
“就说你眼睛为什么是灰色的吧。”易晓愉想问这个问题想很久了。
还从没有人在意过他身上这种细节,陈桥生抬了抬眼,半晌才说:“天生的。”
“是吗!真好看~喜欢师父的眼睛!”易晓愉好奇已久的问题得到了解答,心满意足的蹦跳着往前走去。
陈桥生脚步却慢了下来。还以为她会问关于他父亲,关于他为何成为除妖师,关于《无忧簿》之类……结果就是问了句他的眼睛。
“师父快点!就是这儿了!”易晓愉突然站在高处冲他叫喊。
此时天已放亮,林间皆是细碎阳光,唯独易晓愉站的地方隐隐发暗。
陈桥生点点头攀上山石,朝着易晓愉指的地方走去。
若不是有易晓愉带路,这种林间小屋估计很难被人发现。
“就是这儿?”陈桥生谨慎的握了握剑:“阴气极重,绝不是常人可居住的地方。”
“你说什么呢,师父在这儿住好多年啦。”易晓愉边说边推开了木门。
吱呀——
易晓愉愣在原地:“诶?师父呢!”
房间虽整洁但空无一人,易晓愉边喊着师父边挨个屋子察看,最后只在小桌上发现一张字条:万般皆有定数。
易晓愉握着字条慢慢坐到椅子上,鼻子一抽又是要哭:“师父呢……师父是不是不要我了……”
陈桥生正在检查屋内环境,听到易晓愉说这个,鬼使神差的接了句:“师父不是在这儿吗。”
“嗯?”易晓愉立时收了眼泪。
陈桥生暗自后悔,被易晓愉叫师父叫了一路,现在倒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只好硬接道:“我不也是你师父吗。”
易晓愉没如他想象的一般欢喜,反而是低下头去小声道:“但我现在想找的师父不是你。”
陈桥生没来由的不满,语气重新冷漠起来:“劝你不必找了,你师父大概是凶多吉少。”
“你说什么?”易晓愉一脸震惊。
“这屋内屋外遍布妖气,且鱼龙混杂不止一种。若真是这么多妖物造访,寻常人一夜都未必熬的过去。”
第8章 阮眉
“不可能!师父他向来与人为善,就算是山里的小妖小怪师父也能帮则帮,你说的这些妖气不过证明了师父宽宏仁慈。”易晓愉不相信有人会伤害她师父。
“随你怎么想,总之我准备留在这里。越是妖气重,越是合我意。”陈桥生坐下开始擦剑。
“好,那我自己去找师父!”易晓愉说完就跑了出去。
其实根本想不出什么可去的地儿,易晓愉在附近晃了好几圈都不知道陈桥生说的妖气到底是什么。她自己身上会不会有妖气呢?易晓愉闻了闻胳膊,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等等?这是什么味道?易晓愉突然抬起头,不会错的,是烤鱼。
易晓愉饿了这么久,闻到烤鱼几乎丧失理智,只知道循着气味走去。
这一走就走到了河边。易晓愉见岸上叠着一身红色衣裙,但河水湍急并没有任何人影。
难道说是哪位姑娘溺水了?易晓愉暂且忘了烤鱼,脱了鞋子挽起裤腿就准备下水捞人。
山间的河水真是凉,易晓愉一脚刚伸进去就后悔了,幸好远处河面很快浮起一个长发女子的背影。
慌忙抽回脚躲到树丛后,易晓愉远远看着河里那女孩子打了个寒战,赤身裸体泡在水里,真是不怕冷啊……
转回头来看见支在木架上的鱼易晓愉才想起她为何来到河边。
不管了,先吃再说。
鱼烤的金黄,还有些烫,易晓愉稍微一吹就下了嘴,酥脆的外皮包裹住细嫩的鱼肉,不需要任何调味品便鲜美至极,可见这河水也是相当纯净。
还想多吃几条,但背后水声渐渐靠近,怕是河中那女孩子要上岸了。
易晓愉想赶回去穿鞋,但还没站起来就听到一声呵斥:“谁在那!”
真这么倒霉?算了算了,不就是吃了条鱼吗,再给她抓几条还不成。易晓愉慢吞吞站起身才听清那女孩子没朝她走过来,而是冲着别的方向又喊了句:“别跑!”
不是在冲她喊?那最好,易晓愉连鞋也不要了,着急忙慌又抓了几条鱼便跑开。
跑远后才安心在树林里蹓跶,边晃边吃鱼。
足足吃了两条才停下,手里还剩一条,易晓愉下意识的想起陈桥生。
他会不会也什么都没吃呢。
陈桥生看着易晓愉跑出去时差点起身去追,幸亏后来想到这正是他上山的目的,所以就由她去了。
但太阳快下山时他又莫名担心起来,这山上妖气确实强的不寻常,可能跟易晓愉以前生活的山林完全是两回事儿,她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不,她本身就是妖,何惧妖气。陈桥生这样劝自己,但四下越是静他越惦记起易晓愉的叽叽喳喳。
“那个,你饿不饿啊。”是易晓愉的声音。
陈桥生揉了揉额角,怎么办,已经开始出现幻听。
“饿到头疼了?”易晓愉追问。
陈桥生转过身子,这才看清确实是易晓愉站在门口,她不知道去哪乱逛过,浑身脏兮兮的,连鞋都没了。
见陈桥生不说话,易晓愉有些尴尬,怕自己是很不被欢迎,只好牵强的搬个理由:“那个,我想了想……这是师父的住处,我要想见他,最好的办法是在这等他回来……”
“是有点饿。”陈桥生完全没管她在嘟嘟囔囔些什么。
易晓愉听到这才想起手中的烤鱼,连忙递给陈桥生。
陈桥生看了眼双手捧住鱼的易晓愉,再看看她略带潮湿的裤腿,一下就联想到她是去水里抓鱼。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这种天气下水肯定很难受吧,陈桥生微微皱了下眉:“冷吗?”
“啊?是有些冷了,要不我给你重新烤烤?”易晓愉以为他在说鱼。
“我是问你。”陈桥生把鱼放到一边:“下水抓鱼不冷吗?”
“哦鱼不是我……”易晓愉还没说完就听到屋外一声大喊:“易晓愉!快来救我!”
是竹音的声音?易晓愉慌忙跑到屋外,正好瞧见竹音手脚被绑住跪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一个身着红裙的女子走到竹音身边朝易晓愉笑了笑:“今儿运气真好,一下抓到两个。”
“你什么意思?”易晓愉说着手已悄悄放在了腰后的小刀上。
“晓愉我不是故意引她过来的,我是以为你那个除妖师朋友能救咱们。”竹音快要带了哭腔。
看来这也是个除妖师……易晓愉慢慢抽出腰后的小刀,那红衣女子本来还笑而不语的盯着她,很快却一脸惊讶的看向她身后。
易晓愉跟着回头,才发现陈桥生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出来。
红衣女子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笑的更加明丽:“桥生,你竟然也在。”
陈桥生没什么表情,只是朝这走来时顺手将易晓愉抽刀的手压了回去。
“你也是循着妖气来的?”陈桥生像是与这女子很熟。
“是啊,谁知道一路上什么妖都没抓到。”红衣女子说什么都一脸娇媚,身子一软又靠近了些陈桥生,指着竹音说道:“就只有她,敢在我沐浴时偷看,还敢偷我的鱼吃!”
“哎哎哎你说什么呢!偷看你洗澡我认,偷鱼我可不认!”竹音一脸愤懑。
陈桥生挑眉回头看易晓愉,她果然咬住嘴唇目光躲闪。
红衣女子顺着陈桥生目光看去,发现他在看什么后隐隐不悦:“我说,这也是你抓到的?”
易晓愉见红衣女子手指向自己,连连摇头,陈桥生却难得扯起嘴角:“算是吧。”
“算是?”红衣女子后退一步接道:“那如果我要抢过来呢?”
陈桥生收了笑,那红衣女子却明显不罢休,手靠近竹音取回了她身上的绳子。
原来那并非长绳,而是一条两人长的鞭子。
红衣女子笑的妩媚,手狠狠的一甩后整条鞭子竟燃起了火焰,单是落地的声音便吓的易晓愉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