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铭吻得很轻,只痴痴用气息温暖她微凉的唇舌,双手轻放在她的额发上,敛下的眼帘避开她睁得大大的眼睛。褚阳不懂这算是虔诚还是贪恋,忘记了反应,只怔怔地看着五彩斑斓的夜空。
烟火落下来,笼罩了整个都城。
烟花燃尽时,闻人铭移开了唇,笑着理了理她的头发,神情与往日笑容似有不同。
“仙子,我们回去吧。”
褚阳回过神来,敛目点了点头,直向巷口走去。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身后的闻人铭。
他只是微笑,眼神在夜色中看得不清晰,却能感觉到他的强势。她回过身,微微握了握拳,一种异样的凌厉从她眼眸深处爆裂,只有一个问题盘桓于她的脑海——
闻人铭,是否会读心。
翌日,国都内守备越发严密,虽然皇甫令没有全城搜捕,在对于华服女子的排查力度越发加大。皇甫令到天枢阁来过,询问闻人铭关于华服女子的事,所获甚微。
褚阳偶尔来询问他布置状况,或是绘制几幅机要之图,随意赠与天枢,其余时候,便煞有其事地和云中君论道。
闻人铭看不惯她从容模样,终是寻了时候向她发问:“仙子,你半分不恼?”
“何事须恼?”
闻人铭倒也自然,脱口而出:“冒犯仙子之事。”
“恼。”褚阳颔首,目中无甚色彩,只答,“我不明你究竟何意,却因合盟一事木已成舟,不能不按兵不动。闻人铭,往后的试探还是免了吧。”
听她称呼他的名字,闻人铭倒是知道她在严肃地警告,不过,知道她将他做的事当作试探,心似有些微的酸胀,他若玩笑地说:“仙子,只当试探,未免薄情,我还算喜欢你的。”
他并不清楚他是否喜欢她,他只明白,想到得到她的厚待,确实是属于他的欲望。
吻,也只是想吻而已。
褚阳闻言,直觉地觉得他说的是真话,便偏头微愣。若说闻人铭能将人心看透,她何尝也不是,只是她习惯了忽略这些荒唐复杂的东西而已。回过神,她道:“阁主自便吧。”
面对闻人铭时常失神,是她自己的问题,本怨不得别人。
终于,明节太子下葬之日终于到了。
去往皇陵的街道上挂满素缟,褚阳轻轻掀开车帘的一角,那纯白的颜色刺入她的眼睛。
瑾太子……皇甫瑾……
你望着我,却不愿意看到最后的结局,可我会替你选择。
无人岭主体的多数山峰高而险,而附近的山峦,又十分荒凉。按地形上来看,无人岭和禹山应归为一条山脉,只是这儿的人没有给这一条山脉命名。因这条山脉的天险,国都背山依水,易守难攻。据说这里在战争年代,死过成千上万的轩辕军。
一身黑衣的褚阳步行在泥地里,静静听了一会儿风声,银面具已被她收起来,露出真容。
闻人铭要去送葬,无法抽身过来,云中君深藏不露,她表示她最好独行,他也就不执意随行。
忽然,近处山丘上传来很响的哨声,一时飞禽惊起,黑影腾空。褚阳心中一动,轻功点地向哨声传来的地方飞去。
不出几百米,她便看到谷壑间便立着几个人影。
她气势内敛,那谷壑间的人影一动不动,巍巍如山。
再近前,褚阳认出那为首三人中的一位年轻男子,正是孤剑酒馆的掌柜,另一旁立一高壮大汉,在中间的是一位从面貌上不辨年龄的俊容男子,其人目落鸿鹄惊尘,一身气度如世代王公,气势更是深不可测。
指挥使……?
褚阳心中思量着落到他们面前,抱拳行礼,道:“在下褚阳,前辈约见,按时前来,以期同谋。”
“褚阳?”俊容男子沉吟片刻,端详了一下她面貌,“……是你?”
“是我。”褚阳从袖中拿出双剑木令,呈给对方看,“褚阳不才,忝为南宫家当权,偶然寻得长公主遗女,朔州冷月山庄冷洇染。”
听此,面前几人面色逐渐凝重,大汉眼神锐利,冷冷问道:“你有何图谋?”
“轩辕血卫有何图谋?”她反问道,“复国?护遗孤?先前皇甫令遇刺,也是你们做的吧?”
俊容男子微微眯起眼睛,抬手向致意身旁两人不要发话:“未想到阁下连耳听八方,是我等不能及。先前,我等以为阁下是轩辕血脉……现在忧心长公主遗女的情况,还请阁下先行告知。”
褚阳连连攻心,继续说:“她尚平安,不过,你们不会看着唯一的轩辕血脉被皇甫氏玷污,对否?”
“阁下此言何意?”
“现在皇甫令要动南宫,皇帝暂未显阻止之意,若他查到南宫绝为禾丘郡主之子,我南宫便再无退路。我至国都前,冷洇染受庄内之人所害,我见她有才,将其带离冷月山庄,不想皇甫令见到冷洇染天仙之貌,却欲立她为妃。我前不久方知冷洇染的身份,主意不定,遂欲寻血卫,且不论与弑族仇人比翼是否合乎天理,若皇甫令因此得知冷洇染的身份,不可想象她会受到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