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洇染自穿越以来,没有在一天里做过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她格外紧绷地盯着褚阳,褚阳握了握她的手,她深吸一口气,从聚水池后走了出去。
褚阳躲在池后,听见她的声音颤巍巍地响起:“各位大哥……我是二姑娘的婢女……”
“这么晚了,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我……我受二姑娘之命,来探听庄主的病情……但是那些守卫都是三堂主的人,我一无所获……就要回去给二姑娘复命了。”
“有通行令吗?”
“有、有的。大哥你看!”而后,她的声音又抖了起来,甚至带上了哭腔,“求诸位大哥不要惊动旁人,不然二姑娘会怪罪我的……”
“行吧行吧,快走快走,别让别的守卫看到了。”
“谢谢,谢谢!”冷洇染清脆的声音更显得惹人怜爱。
接着,是一阵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褚阳瞥见那站在石阶孤立的背影,此夜无月,黑暗不能掩盖她的婀娜身段,和孤注一掷的胆量。
翌日清晨,褚阳醒得早,虽然奔波多年,没有晨练的习惯,但她还是拿上帷帽,去院中活动筋骨。粗使仆婢们已经开始洒扫庭院,冷洇染原身的随身侍女们不被允许随意进屋,就待在院子里。
褚阳看着仆婢们的忙碌的身影,始终凝着眉宇。等她视线一转,便看到一位坐在石阶角落的粉衣侍女正向鬓发上插上一支银簪,又从袖中拿出一布袋解开,隐约有金亮透明显现。
那侍女,是原冷长姑娘随身侍女之中的一个。褚阳见她神色犹豫,产生一种“那布袋里的是赃物”的直觉,将她的容貌记了下来。
早膳后,褚阳与冷洇染装模作样地到庄主居室前请见,被最外层的三堂主的守卫拦下,便折道去拜访大堂主和而堂主。
虽然他二人明面上不与三堂主同流合污,但人心叵测,未免万一,等到冷洇染与之独处后,便用随身携带的短时迷香迷倒众人,偷来他们的堂主金印,在文书上敲下两枚红章。
“这千金难求的‘惑仙’用在这里,真是可惜。”褚阳收起文书,看着晕倒的二堂主,淡淡道。
冷洇染正打算安静地等着二堂主醒来,心里却忍不住好奇,问道:“惑仙?你那时称自己来自往生门,往生门是什么地方?这儿的杀手组织?罗刹主又是谁?”
“Curiosity kills the cat.”褚阳将三堂主扔到床上,随口一答,却忽地僵住了四肢,发现自己已经二十二年未用的英语,直接从脑子里蹦出来。
不知为何,这小半年来,那些本应在脑海里埋葬的记忆,越发清晰。
冷洇染惊奇地看着她,褚阳此时的眼神很奇怪,冷洇染不能看懂,只听到她发音是标准的英音,说:“发音这么标准,你一定是个高材生吧?”
褚阳淡漠地摇了摇头。
回房之后,庶二姑娘说是筹备好了晚上接风宴,请冷洇染酉时到宴客厅“月笼沙”。听到这个消息时,褚阳注意到清晨的银簪侍女将手里的工作推给了别人,要跟着冷洇染赴宴。
褚阳按兵不动,静等接风宴上精彩纷呈的戏码。
日入西山,冷洇染和身后婢女一进“月笼沙”,二姑娘便上前来,拉着冷洇染的手笑道:“姐姐来了,因父亲生病,一切从简,还请姐姐不要怪罪。”
冷洇染听着这话风有些不对,下意识去身后看,却只有婢女随从,才意识到那银面具另有要事,是不能再帮她应付这些。
“啊……”冷洇染拍了拍庶二姑娘的手,“我本来就没有想举办接风宴,只是妹妹好心,我盛情难却啊。”
庶二姑娘低头一笑,遮住眼底阴霾之意,道:“姐姐无心,可这是应有的礼节,先前三堂主得知你归庄的消息,充耳不闻,若不是我在山庄里放话,整个山庄竟都不知姐姐要回来。”
冷洇染也只是笑,顺着她的牵引,坐上了中央的主位。不多时,上午见过的大堂主和二堂主到了,接着,少数直系小辈们也落座。
三堂主是最后到的,那个一看就戾气很重的男子看见冷洇染坐在主位上,道:“长姑娘如今一回来就坐在庄主的位子上,于理不合吧?”
冷洇染心脏颤了颤,端正起身子。银面具告诉她,要做高姿态,必须少言,多用眼神。如果是银面具,会怎么做?
她在心里有了答案,于是,她定定地看了三堂主一眼,抬手道:“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