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畏惧。
“其他倒罢了,打听关于任何我的事,或者出了这道门,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你便自求多福吧。”
瞧着褚阳连性别面容都不让她瞧见的样子,江桃心领神会。
冷洇染一机灵,忙点头,又似是想起什么,跑来抓着她的手,哀声说:“你我都来自地球,你总该告诉我……”
褚阳抽开她的手,盯着她看了看,看得她忘记了自己本来想说的话,褚阳嗤笑道:“你能在我这儿活着已是万幸,人要懂得知足常乐。”
她拂袖而去,江桃将呆若木鸡的冷洇染带到座位上,而她只一个劲地喃喃:“那人是谁……我是谁……”
门外,褚阳一瞧,云中君正擦拭他的剑,她倒了些水,说:“你听得清楚,想解惑,因此留下。”
景行宫为世界记典载籍、统编历法百载,对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世界,她不信身为掌门的他,会无丝毫兴趣。这阴星与外界世界有关,更是他景行宫都不知道的事,想来,他也有职责探究清楚吧?
云中君道:“只是惜命而已。”
“那我现在告诉你,那解药就是我的血。”褚阳夺剑一起,手拂剑刃,一滴血便落到杯中,她将那杯子放到他身边。
云中君举杯饮毕,她低头看了看那剑,上面一丝血色也没有,问:“这剑是叫光风?”
“有人认得?”
“是天枢阁阁主……如此看来,天枢阁的情报网真是鹤立鸡群了。”褚阳顿了顿,继续道,“云中君,你最好书信一封至元帅府,说明我的身份。”
“可我对你一无所知——连名字都不清楚。”
褚阳沉默了一会儿,仰面道:“褚阳。”
回复罢,她将玉佩抛给云中君,后又随意地躺在榻上,将银色面具放在脸上,遮住一室的烛光。
不久,她便睡着了。
江桃为她盖上被子,然后默默地退下。云中君靠在榻的另一边,看着她脖子上的伤疤。
南宫世家,真正流淌着南宫之血的姓南宫,而那些卑贱讨活的奴仆也姓南宫,只是他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并且随意更换。如果有一天南宫九十九死了,那么明天南宫九十九就是另一个人了。
生而为奴,被人使唤,生与死都没人在乎,便是褚阳在这个世界的命运。
她从小就缺衣少粮,有了上顿没下顿,面色苍白、骨瘦嶙峋。生母对她还算好,而她生父早在她出世前,便因犯了错被扔到蛇窟里了。
她本就很聪明,磨难使她更聪明,她总能钻空子,或是偷得一块糖饼,或是省下几枚铜板,为她母亲换来些许的边角草药……可她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有自由、有财富、有悲天悯人的情怀。
她不敢回忆以往幸福而充满希望的事,怕自己即刻终结自己在这里的生命。
六岁那年,她生母抗不住如山倒的病势,悄无声息地去世了。
“求您施舍!让我母亲的尸骨不要被扔到蛇窟里,她没有犯错……!”
那当权的奴仆厌恶地踢了她一脚,骂道:“小崽子那里来这么多要求,送你爹娘团聚不好?”
她抬臂生生受下这一脚,疼痛让她全身发颤,只能几近绝望地喊道:“她曾经为你说过话,要不是她,你哪里还活着!”
“那是她蠢!”那人拎起褚阳,将她重重地砸在地上。
那地上石块棱角锋利,褚阳护住头部,闭着眼睛,身体失去所有力气。
第4章 第三章·离间
翌日,同着宽袖白衫的一男一女并肩走在国都主道。
女子面戴白纱,男子姿容高雅,让行人纷纷侧目,也有人认出女子景行宫贵女的身份。
“云中君,你不是我能掌控的。”褚阳语气淡漠,“你跟来,是为了保护你的入室弟子?”
“我不是为这个。”
自然不是,要保护他的入室弟子,他就不会给她玉佩和光风剑。相反,与她同出共入,反是在助长她的势,让人更无法质疑她景行宫贵女的身份。
这时,有位小厮匆匆赶到,说:“问贵女安,二殿下有请。”
褚阳扫了眼云中君,点了点头。
大元帅府,会客厅,皇甫令遣开仆从,两男一女相对而视。
周遭静默了片刻,褚阳出声道:“你们师徒见面,我这个外人理应回避。”言罢,转身欲走。
“不必,外面风大。”云中君轻轻拉住她。
戏做的倒是不错,不过他可等着好戏开锣当观众呢,褚阳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