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令瞧着自己师父关护的样子,摊了摊手,道:“姑娘想必是师父很信任的人,我自然也是相信你的。”
师徒二人寒暄几句,皇甫令就问起关于褚阳的事,云中君说,她是大隐游士,拜山而来,特来请他同观阴阳双星相会之事。
皇甫令点点头,没再细究,说:“说起阴阳双星,不知师父可能透露阴星是谁?”
云中君静默不言,褚阳眼芒微闪,推测他是知道自己阳星身份,缓缓道:“门规在上,天意难言。”
“是弟子莽撞,只是这双星相聚关乎天下……”皇甫令看着云中君的神色,见他只是淡淡敛眸,并无怒气,便诚恳道,“请师父权宜。”
云中君气息一顿,直直抬眸看他。褚阳心中计较,猜想这云中君必然同皇甫令发生些什么,不然云中君的眼神不至于如此复杂。
褚阳上前一步,道:“先前一次双星离散,铸成大错,此番……扑朔,受阴星影响,辅星或可危及阳星,还请殿下小心。”
“哦?那您可知具体是谁?”
“尚需核实,不过国都北郊必有一位,影响不输于殿下。”
云中君听到“北郊”一词,暗了暗眼神,没有插话。
皇甫令点了点头,觉得面前的姑娘比他师父通情达理许多,至少不会知而不言,一番交谈下来,更觉得她见识惊人。此后,他又同她谈论了些天下局势之事,她都很恰当地为他提了些建议,亦无试探之意,言语干脆。
这一上午来,皇甫令倒是欣赏起了这位随同在他师父身边的女子。或许是他身边实在太缺大才之人了,如今世家豪门之中,青年才俊辈出,彼此较量的时候,不免有些疲惫。
快至午膳时分,褚阳与云中君便不再多留,离开元帅府。
天枢阁分阁,位于国都东北,离东北城门和东城门都很近,虽不在于国都中心,但那庭院高阁林立一片的样子,也可看出天枢阁的富。两人来到分阁门前,通报片刻后便被请了进入,褚阳被请去千机居,云中君自己则留在外边。
千机居内有竹风,吹得褚阳头脑格外清醒。她四处看了看这雅致的千机居前院,顿了顿脚步,回忆着天枢阁的种种情况,难得地蹙眉思量片刻。
于是,闻人铭瞧见那一位姿态如傲竹的白衣女子打帘而入,白纱遮面,先前面对皇甫令时的锐利寒芒静静藏在她眼中,那眉宇间的情绪如雾一般,让人看不清,自然,也有可能是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情绪。
他按下心下怀疑,笑道:“你竟把景行宫掌门搁在外面。”
“他不适合谈生意。”褚阳整理了下自己面上的白纱。
闻人铭做出请的姿势,道:“洗耳恭听。”
“我要天下势力首领的生辰八字,只要年轻俊俏的。”
闻人铭惊讶地笑了笑,看着她不带感情的眼神,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问:“报酬?”
“南海狐舟岛三亩地。”
“狐舟岛寸土寸金之地,我是赚了。”
“不是你赚了,是我急用。”
闻人铭招来手下,低声吩咐,褚阳稍等片刻,便收到了一份书纸。褚阳展开扫了一眼,问:“怎么没有你的?”
“我可以认为,仙子是在夸我俊俏吗?”闻人铭扬眉,继续道,“这可得加价了。”
褚阳仰首示意他开价,闻人铭说:“我不要你的地契,只要你现在摘下面纱……”
褚阳奇怪地蹙了蹙眉,犹豫片刻,拉下面纱,道:“如何?”
闻人铭凝视着她的面貌,她静立着,眉目比上一次清晰,那样素净安宁的面容,看着就很静心。但他也发现她脖子上的疤痕,蜿蜒得那样明显。
太矛盾。
不论是苍白面容下的疤痕,还是明净面貌上不可亲近的神情。那种神情细究起来非常可怕,他很少在当今的掌权者身上看到,却又深深知道,那本属于至高无上的主宰者。
他不由自主地向她走近,伸手抚摸她的脖子,感受指下凹凸不平的肌肤,靠近她的耳朵……
他一说完,褚阳退开几步,眼神轻轻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闻人铭则久久回味着刚刚她那一眼。那眼里的不是凌厉,不是压迫、不是审视,而只是有些许地怀疑。这样无甚波澜的姿态,反而让人心生寒意。
最后,他若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般笑了笑。
仙子啊……果真是很特殊的人。
路上,云中君告诉她,辅星是南宫家少主南宫绝、天鹰王国大王子、瑾茗茶园主人……
褚阳听这一串人名,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又报出闻人铭的,云中君推算一下,说,他也是。
褚阳微有奇怪,闻人铭既为辅星,那男配不应该为女主守身如玉,对其他女性生物皆不屑一顾,然后一生只爱女主么?显然,闻人铭看她的眼神不是这样——尽管他藏得很好,但那探究之意,总不能忽视,更不提那最后的开价……
她啧了一声,闻人铭过分的关注让她有些不悦,而面对这个人,她总觉得会被看透,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自己的那一面,这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