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占有——倪多喜
时间:2022-02-09 17:49:52

  林望有阵子没过来,到了酒店就先检查工作,张经理在这边统筹工作,知道林望今天要过来检查,早早就把工作报告准备好了,谁知道昨晚半夜的时候临时出了状况,他这会儿战战兢兢不敢去见林望,偷偷找了李州。
  李州见他一脸害怕,皱眉道:“出什么事儿了吗?”
  张绪一脸难色,压低声音,“昨晚有个住客半夜起来上洗手间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额头摔破缝了好几针,右手骨折,这会儿我们工作人员还在医院陪着检查……”
  李州听得皱紧眉头,“怎么不早点汇报,严重吗?跟我们有关系吗?洗手间防滑安全措施符合规范吗?检查过吗?”
  张绪额头冷汗都出来了,回答说:“您还不清楚吗,林总最重视安全问题,我们怎么敢乱来,洗手间设施都是符合安全规范的,我们每周都要做好几遍安全排查。昨晚那位住客是喝醉酒,半夜迷迷糊糊,在门口绊了一跤。”
  李州皱眉,“对方怎么说?”
  张绪道:“那位小姐倒是很通情达理的,她没找我们赔偿,也直言是她自己的问题,我就是怕林总……”
  “算了。”李州把张绪手里的工作报告拿过来,“我去汇报。”
  又看向他,“昨晚临时事故的报告做好了吧?”
  张绪连连点头,“都做好了,在里面呢。”
  他拱手作揖,“辛苦你啊李特助。”
  李州挥挥手,转身去了林望办公室。
  林望坐在办公桌前看报告的时候,李州就站在面前汇报,说:“昨晚半夜有个住客喝多了酒,起床上洗手间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我们这边工作人员立刻叫了救护车,也陪着去医院做了检查。目前的情况是额头缝了五针,右臂骨折。不过那位小姐没向我们要赔偿,直言是她自己的问题,您看现在这个事怎么处理?是否需要派人去慰问一下?”
  李州在汇报这件事的时候,林望就皱起了眉,他把手里其他工作报告丢下,取出那份昨晚临时事故情况报告书。
  翻开第一页,第一眼跳入他眼里的是住客的名字。
  他盯着那两个熟悉的名字,眉头皱得更深,抬起头来问:“哪个梁烟?哪里人?”
  李州刚进来的时候已经看过报告了,他看到报告的时候也愣了一下,特意打张经理电话问了,这会儿见林望脸色不对,忽然想起来林望和梁烟认识,说:“是上海来的游客,但不确定是不是梁小姐,我没见到人。”
  上海来的,梁烟,29岁,林望想不到第二个人,他丢下报告书,起身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李州急急跟上去,“林总……”
  “准备车,我去医院看一下。”
  ******
  梁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林望,距离上一次他们在酒会上遇见,已经过去半个多月。
  她坐在病床上,额头缝针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医生在给她检查手臂骨折的地方。她手臂痛到使不上一点力,医生给她摸骨的时候,她疼到冷汗冒出来,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忍不住说:“很疼。”
  医生道:“骨折当然疼,还得疼好久呢,得忍一忍啊。”
  她皱着眉,忽然就听见有人喊“林总。”
  她愣了下,下意识抬起头来,就看到林望站在门口看她。
  他一双眼漆黑又深邃,站在门口直盯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旧情人见面,还是在这种场合,她突然就觉得有点尴尬,看着林望,也不知要说点什么。
  是林望先走进来,开口问她,“还好吗?”
  她轻轻点了下头,看着他,勉强露出个笑容来,回答说:“没什么事。”
  林望道:“你在我们酒店摔倒,我们多多少少有责任,你的医药费我会帮你付清,后续补偿我会叫律师跟你谈妥。”
  梁烟看着林望,顿了几秒,回答他说:“不用,是我自己喝多酒不小心摔倒的,跟你们没有关系。”
  林望并不理她,交代李州,“梁小姐的医药费走公司账户,去请丁律师过来。”
  李州点点头,应一声就出去办事了。
  梁烟定定看着林望,她想说点什么,忽然又什么都说不出。
  林望目光落在她额头包扎着的伤口上,沉默了一会儿,陌生地开口,“除了额头和手臂,身上还有其他伤吗?”
  梁烟看着他,摇摇头。
  林望点了下头,说:“如果后续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跟酒店联系,该付的医药费和赔偿我们很快处理。”
  梁烟点下头,看着林望,说:“谢谢林总。”
  梁烟其实没有想过要和林望见面。
  这样的关系,这样陌生的关系,真不如不要见到。
  林望看她一会儿,离开前多问一句,“有朋友在这边吗?”
  梁烟点头,说:“他在路上。”
  林望嗯了声,疏离道:“那不妨碍梁小姐休息了,我有事,先走了。”
  林望说完,转身离开。
  梁烟看着林望的背影,他如今比从前坚定好多,不会再回头看她。
  这是好事。
  她知道。
  ******
  没多久,李州带着律师来跟梁烟谈赔偿。
  那会儿梁烟的手臂已经处理好,打了石膏,挂了三角绷带,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但她还算从容,坦然地看向李州,说:“我不用赔偿,你们不用跟我谈。”
  李州道:“这可不行,您是在我们酒店摔倒的,我们酒店有责任处理好善后事宜。而且我们林总交代了,医药费和该给您的赔偿按照规矩来。您也别叫我为难了,要不然我交不了差。”
  梁烟坐在病床边,看着眼前年轻的男孩子,人看着很机灵,办事也很妥当。
  她看他一会儿,忍不住问:“你是林望的助理?”
  李州说:“是啊,我比林总低两届,两年前还在念大三,那会儿在林总公司实习,林总见我办事还可以,就把我留下了。”
  他听梁烟直接叫林望的名字,又想到那晚在酒会上两人说过话,猜到这俩人估计是真认识,一时间八卦心又上来了,忍不住问:“梁小姐,您跟我们林总认识啊?”
  梁烟笑了笑,“前几年有些交情。不过也好多年不来往了。”
  “对。”李州说:“我听他们说,梁小姐这几年在温哥华,没回过上海。”
  梁烟不由得一笑,“你这都知道?”
  李州笑着挠挠头,“您不知道吗,您很出名的。”
  梁烟倒真不知道她很出名。她看着李州,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林总……这几年还好吗?”
  李州道:“说不上好不好吧,反正事业挺好的,其他方面我也不太了解。”
  “他好像不太爱笑。”
  李州道:“是啊。我跟林总两年了,没怎么见他笑过,反正我们公司员工都觉得林总不太好相处,大家都怕他。但是我们林总工作能力一流,所以我们公司凝聚力也挺好的。”
  梁烟垂着眼沉默了会儿,李州这才注意到自己好像说多了,他有点后悔,去看梁烟,“梁小姐?”
  梁烟回过神来,她抬起头看向李州,笑了笑,有些感慨地说:“你们林总……以前很好相处的。”
  “真的吗?”李州以前不认识林望,听见梁烟这样说,还有些好奇,忍不住问:“梁小姐,你认识我们林总的时候,他还在念书吧?”
  梁烟点点头,说:“上大学呢。”她好像回忆起那时候的林望,虽然经常冷冷酷酷的,但他也很爱笑,笑起来很阳光很干净。他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也一起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一段时间天冷,她夜里工作肚子饿了,林望就去楼下给她买宵夜。有时候要走很远,他回来手都冻成冰了,抱着杯子捂半天才能暖和。
  “梁小姐?梁小姐?”李州见梁烟莫名掉了眼泪,有点吓到了。
  梁烟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脸上有泪,她下意识抬手擦了下,对李州抱歉地笑了笑,说:“实在不好意思,手臂太痛了。”
  李州半信半疑,但也不敢问,说:“梁小姐,我们来谈赔偿吧。”
  他让丁律师跟梁烟谈。
  梁烟摇摇头,“不用了,真的不用。”
  她拿起自己的包,“我有事,先走了。”
  她起身离开了病房。
  李州连忙跟上去,“梁小姐,你怎么这就走了?要不然您留个银行账号吧,回头我们把钱打你账户上。”
  梁烟说:“不用了。”
  李州急道:“梁小姐,您别为难我了,林总交代了……”
  “如果你们林总问起,就说我欠他的。”
  *****
  李助理没能和梁烟谈妥赔偿,灰头土脸地回去和林望交差。
  “哥,你和梁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渊源啊?梁小姐说,她欠了你的,不用还了。”
  林望握笔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他并不多意外,只淡淡回了句,“她不要就算了,医药费走我个人账户。”
  李州愣一下,“您不是说走公司账户吗?”
  林望没再理他,李州意识到不该再问,顺从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
  林望在酒店处理一整天工作,开车回市区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叙州属于发展中的城市,夜里远不及上海热闹繁华,但有一种难得的宁静。
  林望开车回家路上,要经过民生路,等红灯的时候,无意间往窗外看了一眼。
  他应该怪他视力太好,只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路边吃东西的梁烟。
  她额头上还包着医用纱布,右臂挂着三角绷带,只有左手能够活动。
  但她习惯用右手,用左手吃面很费劲,林望看了她半天,她很艰难才吃到一口。
  林望静静看着她,他从来没见过梁烟这么狼狈的样子。
  她那么潇洒的人,不是应该过得很好吗?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他本应该把车开走,但车子开出去几分钟,终究还是掉了头。
  走到梁烟面前的时候,她面前的那碗面还没吃到三分之一。
  他站在她面前,阴影挡住了梁烟的光。
  她下意识抬头,就对上林望深沉的目光。
  梁烟愣了下,“怎么是你。”
  林望静静看着梁烟,看了很久,问她一句,“你不是说有朋友来接你吗?你的朋友呢?”
  梁烟没有想到会遇到林望,她有些尴尬地放下筷子,平静地看向他,平静地说:“没有朋友,我到叙州来度假。”
  林望有些嘲讽地看着她,“度个假把自己搞成这样?梁烟,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梁烟没有说话,她忽然有些烦闷。幸好这晚风大,能令她平静下来。
  她低下头,重新拿起筷子,用左手挑碗里的面。
  她一整天没吃东西,实在是很饿。
  林望垂眸看着她,良久,他问她,“顾南程呢?为什么不打给他?他忙到没时间来照顾你吗?”
  梁烟一怔,她有些惊讶抬起头来,看向林望,“你怎么会知道顾南程?”
  林望嘲讽地笑了声,他看着梁烟,说:“谁不知道你对顾南程情深一片。终于盼到他离婚,你是不是很高兴?”
  他自虐一般的,还要说:“梁烟,我是不是还能喝一杯你的喜酒?”
  梁烟静默地看着林望,等他说完,她平静地回答他,“谁告诉你我要跟顾南程结婚的?”
  林望忽然很厌烦,说:“随便你跟谁结婚,我不关心。”
  他看了眼梁烟的手臂,冷漠的语气问她,“你住在哪里?要不要帮你叫车?”
  梁烟忽然也很生气,她破罐子破摔,“我露宿街头,不用你管,你可以滚了。”
  林望盯着她深深看了一眼,随后点了下头。
  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他摔上车门,一脚油门将车开出去。
  林望是真的被梁烟气到,也是真的不想再管她。
  到底关他什么事,她有男人,就算真的露宿街头又关他什么事。
  他根本不应该回头,但还是没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他看到梁烟的身影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看到她独自坐在路边的凳子上,看见她垂着头,看见她肩膀小幅度的颤抖。
  他只觉得心脏某个地方又开始疼,在车子快要拐入另一条街的时候,还是心软地将车掉头。
  他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走到梁烟面前。
  梁烟没想到林望去而复返,她抬起头来时,脸上还挂着眼泪。
  林望盯着她脸上的泪痕,沉默很久,疲惫地说:“梁烟,我上辈子一定欠了你。”
 
 
第34章 他给我买很贵的钻戒,自己舍……
  林望在叙州的房子位于市郊, 距离市中心开车有十几分钟的距离。
  回去的路上,林望一路沉默开车,没有再和梁烟说一句话。
  梁烟坐在后排, 她看着窗外陌生的夜景,手臂的刺痛感仍然很强烈, 但车里的沉默更加令她感到很深的孤独和悲伤。
  她并不是一定要见到林望,那天来叙州, 表姐目光灼灼地问她来做什么。
  她只是说,去看看。
  他们说, 叙州这两年发展很好, 她便想着来看看。
  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要再和林望见面, 可老天爷偏要开玩笑,偏要让他们遇见。
  如今遇见了, 却真不如不要见。
  她终于意识到,三年的岁月是这样漫长,漫长到无论是她, 还是林望,都各自有了新的生活。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 如今已经变得很陌生,陌生到即使同处一个空间,都找不到一句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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