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深夜醒来——锅盖与锅
时间:2022-02-10 06:59:20

费南斯静静地盯着他看。
肤色白净,国字脸,五官端正。毛发稀疏,头顶几乎全秃,眉毛也只剩下寥寥几根。
在看了周淮一眼后,便将视线定在了自己身上,眼睛微微眯起而后很快堆满笑意。
眼神晦暗不明……
费南斯突地心口阵阵发凉,忙挎住了周淮胳膊。
马强笑着问:“你们是?”
费南斯看周淮一眼,三言两语道明了来意。
马强点了点头,盯着费南斯问:“姑娘,她是你什么人?”
费南斯说:“我妹妹。”
马强眼睛微眯,问:“多大年纪啊?”
费南斯说:“二十五。”
马强叹了口气,“这么年轻啊!”
费南斯眼泪刷地掉了下来。
马强从桌边拿过纸巾,递到费南斯手边,问:“那人呢?现在在哪?”
费南斯抽出一张,擦干眼泪,又抽了一张擤鼻涕。“还在医院。医生说活不了两天了,让先联系着,准备准备后事。”
马强又叹了口气,说:“姑娘,也别太伤心了,人都会走这一遭。这样,你先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你直接打电话给我。”说着,拿过一张纸,写下了手机号码。
费南斯接过来,连忙道谢,将自己的号码也写了下来。
回到车里,周淮看她一眼,从储藏盒里扒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嫌弃我啊?”
周淮扬了扬眉毛。
费南斯嘴角微微撇了撇,接过纸巾。
“不是嫌弃,是没见过。”
费南斯手微微一顿,沉默两秒,说:“连她的也没见过?”
周淮皱眉,转过头看着她。
费南斯吸了吸鼻子,嘿嘿嘿嘿笑了。
周淮看她片刻,转回头启动了车子。
费南斯道:“不在这守着吗?”
周淮说:“没必要。他们既然选择了刘佳平家作为秘密基地,绝对不会把这些事情带回家,跟着也是浪费时间。”
“去哪?”
“回家。”
“回谁家?”
周淮往旁边撇去一眼,说:“你不是把我东西全扔了?不回我家。还能去哪?”
垃圾,就应该待在他应该待的地方。
费南斯挑了挑眉,靠在了椅背上。
刚到家,马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还真是迫不及待!
费南斯冷笑一声,瘫坐在沙发上,接通了。
寒暄两句后,终于进入正题。
马强问:“情况怎么样了?”
费南斯搓了搓后槽牙,说:“医生说撑不了多久了,也就这两天的事情。”
马强说了些安慰的话后,挂了电话。
闭眼休息半晌,费南斯放下手机,进卫生间洗漱。
洗完澡后,费南斯裹着浴巾出来。
周淮侧身躺在沙发上,双眼紧闭,鼾声阵阵。
说是两人轮换,其实一整夜都是他在看着。三天两夜,周淮只眯了不到两小时。
费南斯去卧室找了睡衣穿上,又拿了床被子盖在他身上,关灯,进了小卧房。
第二天一早,尚在睡梦中,马强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费南斯回他:“医生说,也就这么一两天了。”
马强貌似有些失望,挂了电话。
费南斯混沌片刻,起床。
沙发上的被子已经不见了,卫生间灯亮着,传来水声。
费南斯走进厨房,打算洗点米煮粥,电饭锅却嘶的一声冒出热气。
费南斯挑了挑眉,拿了碗筷和泡菜来到到沙发边坐下。
饱饭过后,阵阵犯懒,两人对视一眼,放弃善后工作,直接瘫在沙发上。
收拾一番后,周淮恢复了以往模样。黑色T恤灰色运动长裤,下巴光洁,清清爽爽。
只是,本就不长的头发,似乎更短了一些。
费南斯问:“你头发怎么短了?”
“剃了。”
“自己剃?”
周淮点头。
“用什么?”
“剃须刀。”
“每次都自己剃,不去理发店?”
“嗯。”
费南斯看他一眼,站起来往卫生间走去。
费南斯来到他腿边,拿出个东西,问他:“用这个剃?”
周淮扫了一眼,点头:“对。”
费南斯打开开关,往他头上放。
周淮偏过头,躲开了。
“再剃,就成光头,要违反纪律了。”
费南斯关了,抬起手摸上他头顶。
周淮噗嗤一声笑了,问:“你怎么这么喜欢这个?”
费南斯没搭腔,手往下滑,摸他后脑勺。
刺刺的,痒痒的。费南斯拿掌心捋了一圈。
“借我用一下。”
周淮笑着问:“你用它干什么?”
费南斯嗯了一声,说:“研究一下。”
周淮一把夺过来,说:“休想。”
费南斯撇了撇嘴,说:“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周淮斜眼瞥了她一眼,说:“肯定没好事。”
费南斯哼了一声,说:“我想刮腿毛。”
周淮看她一眼,伸手捋起她裤腿,摸了一把。
“你这腿有毛?”
费南斯抿着嘴,眼神瞟了一眼自己腋窝。
周淮瞪她一眼,说:“休想,自己买一个。”
费南斯撅起嘴,哼了一声。
周淮抬手揽住她腰,将她拉到腿上坐着,拿头顶蹭了蹭她脸。
费南斯叫道:“扎,疼。”
周淮笑了,埋在她胸口上深深吸了口气。
费南斯微微颤抖。
周淮手从她睡衣下摆伸进去。
掌心带茧,所到之处都为之一颤,酥麻一片。费南斯声音不稳,问:“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啊?等我那个莫须有的妹妹死亡?”
周淮吻了吻她耳垂,说:“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不想好后面怎么圆回来。”
费南斯问:“那怎么办啊?”
周淮吻住她嘴,说:“别担心,我去找师傅帮忙。”
很快,蒋益民给了两人一个电话号码。
费南斯打过去,对方说法医部有个年轻女死者刚刚做完尸检,正准备拉去火化。
挂了电话,费南斯立刻给马强打电话。
马强似乎等得很焦急,立刻说马上安排车去接,也没问为什么去公安局接人,而不是去医院。
费南斯拧紧了眉头,半晌无言。
周淮问她:“怎么了?”
费南斯说:“我连说词都想好了,他居然什么都没问。”
周淮掐了掐她脸,说:“他鬼迷了心窍。”
到了约定时间,两人在约定地点见到了一辆本地牌照的银色厢式小货车。
车子熄了火,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手伸出窗外,手里夹着根烟,烟还剩半支,地面上躺着两个烟头。
看样子,应该是等了有了一会儿了。
不光鬼迷心窍,还急不可耐。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周淮跟马强打了声招呼,便去办手续。
待遗体上了车,马强说:“遗体要先在殡仪馆停留一夜,整理好仪容、家属告别后,再火化。”
费南斯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马强开车进了市殡仪馆,周淮将车停在门口不远处。
费南斯拧紧了眉头,说:“这么做,会不会不好?那姑娘毕竟……”
周淮摸了摸她头,说:“那姑娘不会怪你的。”
第二天上午十点,遗体告别,费南斯没敢看那姑娘容颜,拉着周淮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等了大半天,快天黑的时候,马强终于开车出了殡仪馆。两个小时后,停在了刘家楼房门口。
趁着马强将冰棺推到小屋的时候,周淮带费南斯溜了进去,躲进了楼梯拐弯的角落里。
 
第56章
 
不一会儿,门咿呀一声开了,一人走了进来。
马强声音激动,说:“二十五,车祸,内部大出血,尸身完整,品相极好。”
那人问:“你从哪里搞来这么好的货色?”
费南斯挑了挑眉。
毫不意外,正是刘佳平。
马强说:“这你就别管了。”
刘佳平说:“我先看看。”
从小屋里出来,马强兴奋地说道:“好久没这么好的货色了,这次得20万以上才出货。”
刘佳平说:“哪来那么多有钱人?价格合适的话,差不多得了。早点出货,早点安生。”
马强说:“那就先放着,等有人愿意出20万再出货。”
刘佳平嗤了一声,说:“况凌琳才卖了18万,她能比得上况凌琳?”
马强说:“怎么比不上?这姑娘比况凌琳年轻,还是个本科生呢,况凌琳也才专科。而且,她连男朋友都没有,还是个小姑娘。我看过照片,长得很漂亮,不比况凌琳差。”
马强只问过年纪和死因,别的什么都没问,更别提要照片了。
费南斯拧了拧周淮腰肉,轻声说:“真能瞎掰。”
周淮蹭了蹭她头顶,低声说:“这样说,才能卖得出高价。”
费南斯咬牙切齿骂道:“这王八蛋不把人当人,真该千刀万剐。”
周淮摸了摸她头,没吭声。
马强说:“像况凌琳和这个姑娘这样的货色,应该再多弄几个,囤在手里,价高者出。”
刘佳平说:“说得容易,哪里找得到那么多好货色?不是每个人都像吴蓉她老公见钱眼开,那么狠心的。”
“吴蓉她老公找你要了多少?”
“四万。”
“这么贵?我听说国外好像比较便宜,要是能从国外弄货进来……”
刘佳平嗤了一声,说:“说得这么容易!国外哪里便宜?”
“像越南、柬埔寨、缅甸这些国家,女的多,家里也不娇惯。”
“你能弄得进来?”
“从广西、云南那边也许……我们花点钱去找找人,说不定真能搞进来。再说了,又不是活人,还要办签证。”
刘佳平骂道:“这他妈也太缺德了吧。”
马强笑了一声,说:“是你胆子太小。”
刘佳平说:“你不怕太损了,祸及子孙?”
马强说:“我又不像你,我就一个儿子,早就结婚了,生的也是儿子。”
刘佳平骂道:“你他妈真的缺德事做尽,还子孙满堂。这世道真是没天理。”
马强笑了,说:“怕什么?她们又不会说话,还能坐起来告我们不成?”
刘佳平冷笑了一声,说:“她们要是能站起来告我们,那真是活见鬼了。”
马强说:“你爸费了那么大劲儿把况凌琳接回来,结果18万就卖了,换个买家绝对20万以上。”
刘佳平说:“18万还少?我倒想问问你,你嫌弃张一彬家给的钱少,给他换了个六十岁的能当他妈的,你缺德不缺德啊?况凌琳人呢?后来你把她卖给谁了?”
马强没说话,呵呵笑了两声。
刘佳平质问道:“昨天下午,你是不是又卖了一个?”
马强看了他一眼,掏出烟盒点燃了一根,开始吞云吐雾了起来。
刘佳平脸色一沉,连带着声音也抬高了,道:“马强,我可不是我爸,我没他那么好糊弄。这里出去的每一笔,我必须一清二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马强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扔给他,说:“都在这上面记着,自己查。”
刘佳平把笔记本放到一边,说:“不用看,我心里都记着。除了屋里躺着的三个,还有两笔你没记上。一笔是吴蓉,还有一笔是孙雨婷。”
马强看了他一眼,说:“吴蓉卖给了隔壁县一个孤老头子,10万。孙雨婷卖了12万。”
“那况凌琳呢?”
“况凌琳卖了18万。”
刘佳平大声问道:“卖给谁了?”
马强笑了两声,扔掉烟头,用脚踩灭了。
“这你就别管了。”
刘佳平道:“为什么不管?她爸爸死在她灵位前,你不知道吗?你不怕报应吗?”
“你怎么知道她爸死在灵位前?”
“你没看新闻吗?昨天发布的消息,说况荣案已破,真凶为入室杀人。凶手说的,他在况凌琳的牌位前,把况荣捅死了。你也不怕况凌琳的冤魂来找你,你也不怕报应!”
马强冷笑了一声,骂道:“妈的,这个世界上哪有鬼?都是人吓人。”
小腹坠坠地疼,本以为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阵阵绞痛袭来,连带着整个腹部有如刀绞。
费南斯忍不住开始发抖,渐渐站不住了,人往下坠。
周淮一把捞住她腰,蹭了蹭她脸。
头脸上全是汗,周淮愣了,趴在她耳边轻声问:“怎么了?”
费南斯咬着下唇,从牙缝里溢出:“我肚子疼,可能那个来了。”
周淮愣了一下,右手伸进她衣服里,捂在她小腹上。
马强道:“我本来以为你比你爸强,谁知道和他一样胆小怕事。”
刘佳平说:“我爸怎么了?如果不是他,你能找得到这么好的地方?”
马强说:“城郊,像这样的房子多的是。你家这房子少说也十来年了,新建的房间比那小房间大多了,还能多放几个。”
刘佳平冷哼了一声,说:“人家愿意给你放她们?别做梦了。再说,房子越旧越不引人注意。要是让人知道了,你能安全干到退休?”
马强说:“我还有两年不到就退休了。反倒是你,呵呵呵……”
突然,角落里吹来一股冷风,将两人包围住,周淮敞开棉衣将她紧紧裹住。
肚子越来越痛,似乎有个电钻在小腹里疯狂搅动。费南斯浑身开始低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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