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事那些人——悠悠我思七
时间:2022-02-10 07:10:41

在九楼上,李偲偲和田雄看了一眼窗子外面的情况,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
“我上安全绳,从窗子下去,然后将人推进去。”李文凯琢磨了一下,对着李偲偲和田雄说道。
“嗯。”李偲偲点了点头,他拿出对讲机,对着对讲机轻轻敲了三下,听到对讲机那头也回了三下。
“队长那头会帮忙吸引人注意力,我们这边动作麻利点,看准了就下去。”
“好的。”李文凯麻利地绑着安全绳,走到九楼窗子处,他扶着窗口,微微一用力,打算跳上去看看。
可是眼前一道虚影晃过,他只觉得手腕处什么东西砸上去,一股剧痛陡然传来。
“嘶——”李文凯看着手腕上肿起来的包,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正在铁杆处绑安全绳的李偲偲和田雄吓了一跳,疾步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的,窗子上面的铁棍居然掉了下来,直接砸在李文凯的手上,看那迅速鼓起来的肿包,李偲偲什么也没说,上手就将李文凯腰上的安全扣接下来,往自己身上扣。
“你去后面,这边我下。”李偲偲伸出头看了一眼八楼的情况。
李文凯和田雄沉默地顿了一下,但也没有多拉扯,这是救援,不是买卖,容不得他们相互扯皮。
忽然,操场下面一阵骚动,围在下面的人群里夹杂着家长,还有一些等得不耐烦的学生。在这个单纯的校园里,恶意来得猝不及防。
“跳不跳啊,等什么呢,磨磨蹭蹭的。”
“赶紧跳,耽误我们家孩子学习!”
“对呀,是不是想出名想疯了,喂,上面的学姐,你赶紧跳,我还等着发朋友圈呀…”
杨晓静呆呆地坐着,她似乎没有听到楼下的声音,又似乎听到了,她苦涩地笑了一下,转头就往下跳。
“杨晓静…”八楼里传出一阵惊呼,听到声音,李偲偲甚至来不及多想,转身就从窗口跃出来。不过一刹那,他就拽到了跳下去的杨晓静的手,可是安全绳也一直往下坠。
“草!”李文凯只听到后面拴着安全绳的铁杆处传来一阵崩裂的声音,回头一看,铁杆居然整个断开了,安全绳从断口脱了出来。
田雄用力拽住手中的安全绳,人不由主地被拽得往前倒,李文凯也顾不得手上的伤,死命拉住安全绳,绳子那一头的重量,只让两人觉得…
队长说得对,吃什么宵夜,大个子是要减肥了!
在八楼的肖舫看到杨晓静的神色不对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窜了过去。他扑了上去,腰部压着窗台,恰好拉住滑下来的李偲偲的腿,险些也被李偲偲一同拖出窗口。
慢了一步的卓明眼疾手快地抱住队长的腿,看着后面还傻愣愣呆着的人。
卓明大声吼道:“还不过来帮忙!”
一声吼,让被惊着的人都清醒过来,可是窗子并不大,甚至连多一个人都挤不进去。
肖舫死死拽着李偲偲的腿,他咬着牙道:“卓明,让人去九楼帮忙。”
“是。”卓明抱着肖舫的腿低声应了一声,忽然看到顺着窗台有血从窗沿滑下来,他往上看了一眼,隐隐能看到肖舫贴着窗台的腰部似在渗血。
卓明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窗台上这个位置之前好像竖着一块成人巴掌大的玻璃碎片,所以…
“妹子,你抓好,千万抓好。”李偲偲倒吊着,脸上憋得通红,手却死死抓着杨晓静的手腕。
杨晓静抬头看着李偲偲,轻轻地道:“谢谢你,叔叔。”
“妹子,我虽然看着老,但我其实也还小,你喊我哥哥就好。”
李偲偲裂开嘴,看着杨晓静,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憨直地道:“你别怕,我一定会把你带上去,你千万别动哈。”
杨晓静看着李偲偲,忽然泪水就涌了出来,她努力地露出一抹笑,低低地道:“谢谢你,哥哥,还有,对不起啊。”
说着,杨晓静用力挣扎了一下手腕,她的手腕上还有伤口,伤口上不断渗出血,滑腻腻的。李偲偲憋红了脸,用力拽住,但杨晓静这一挣扎,手就顺着血液往下滑。
“妹子,你别动,别动,哥求你了,别动…”李偲偲的双眼里蓄着泪水,他的手几乎要抓不住杨晓静了。
杨晓静没有说话,她闭上眼睛,用力挣脱了李偲偲的手。
看着她坠下去的身影,李偲偲的泪水也落了下来,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手中还沾着杨晓静的血。他的视力很好,所以他看到那个女孩子直直地掉了下去,砸在救生气垫上,救生气垫瞬间就瘪了下去。
少了一个人的重量,加上九楼的安全绳的拉拽,肖舫将李偲偲从窗子外扯了进来,李偲偲靠坐在走廊的窗台下,他死死捂着自己的脸。
卓明转头看向窗台,在外面的大灯的照射下,可以看到窗台上原本有一块巴掌大的玻璃不见了,留下的是大量的殷红的鲜血。
或许因为之前杨晓静的自残行为,所以对于窗台上的血迹,没有人有怀疑。
“队长?”卓明往肖舫那里看去,肖舫身上的橙色抢险服的腰际已经是一片红了。
肖舫冲着他摇了摇头,勉强靠着墙站起来,拍了拍李偲偲的肩膀。
李偲偲低低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难受:“队长,我拽住她了,我已经拽住她了!她…队长,我拽住了的!她还和我说谢谢的,我要是再拽紧点,是不是就能救下她了?”
“偲偲,你做的很好了,唔…”肖舫忍不住闷哼一声,腰上的伤疼得他额上的冷汗一直在冒,他压着李偲偲肩膀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不要再想了,我们现在先回家。”
李偲偲抬起头,双眼红彤彤的,他忍不住哭着道:“队长,那些人为什么要起哄?人一个小女孩,怎么就有人说话这么难听?怎么就有人这么坏!”
肖舫可以感觉到腰际不断涌出的热流,每一次呼吸,他都觉得疼,灯光不是很亮,所以没人看到他的脸色,白得吓人。在这个不冷也不算热的秋天里,他觉得冷,心里冷,身上也冷,他的手慢慢地变得冷起来。
“偲偲,收队回去。”肖舫的声音有点颤抖,他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呼吸似乎有点迟滞。
“队长——”卓明看着肖舫站不稳的身体慢慢靠着墙滑下去,他忍不住喊了出来。
蹲坐在地上的李偲偲看着倒下来的肖舫,手足无措地抱住人,他吓得整个人都哆嗦起来:“队长,队长?”
卓明低头往肖舫腰部看去,他轻轻扯开一点布料,露出那个狰狞的伤口,血不断地从那个豁口涌出来,仔细看,可以看到伤口里深深扎进去一块玻璃。
“医生,医生…”
肖舫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头顶昏暗的灯,素白的天花板很陌生。
郑家宝就坐在床边的椅子里,趴在他的床边。窗外是微暗的天色,她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美。
秋天的空气有些干燥,肖舫觉得喉咙有些干,忍不住低低地咳嗽了起来,扯着腰上的伤一阵疼,他轻轻嘶了一声。
郑家宝立刻睁眼爬了起来,看到醒过来的肖舫,她转身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插了一根吸管送过去给肖舫,道:“醒了就好,腰上扎进去的玻璃取出来了,还好没有伤到内脏,就是失血有点多,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刚好你之前腰肌劳损也要休息,这次就一次休息个够。”
“嗯。”肖舫侧过头,微微吸了两口水,温热的水流进身体,让他感觉舒服了不少。
郑家宝将杯子放到一旁的小桌上,将床微微摇起来一点,拉着椅子坐的更近一点。乌黑的眉眼紧紧盯着肖舫,还没等他开口问,她就将事儿都交代出来:“救援的后续事件由警察那边接手了,那个女孩送到医院抢救,人还活着,不过情况不是很乐观,现在在ICU里躺着。你这次可把李偲偲吓得够呛,那个大个子在手术室外哭得整栋楼都听到了,政委刚好在我们那里督查,听到这事儿就赶来了,那时听到这声,可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还有,李偲偲回队后,心理疏导师去和他聊了,大概是被你这吓得,他原本受到的心理冲击倒是不严重了。对了,你不知道,最好笑的是,后面政委问偲偲叫什么,结果偲偲一边哭一边说自己的名字,政委一直以为他在说你猜猜,被他这闹得是又气又笑的…”
肖舫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拉住郑家宝的衣袖,道:“对不起,吓到了吧。”
他知道郑家宝只有在情绪上来的时候才会这样絮絮叨叨念个不停。
郑家宝停了下来,低下头看着肖舫还在输液的手背,轻轻地握住,她埋下头,细细地哽咽起来。
她没说她接到消息的时候,有多么害怕。
她没说听到偲偲哭声,腿软得直接跪倒在手术室门口。
她没说看到他从手术室里送出来的时候,她在楼梯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感觉到手中的湿意,肖舫只觉得胸口一阵沉滞,整个身体都有些发僵,他吃力地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开口道:“不怕不怕,宝丫不怕。”
“哇…你吓死我了!”
“不哭,再哭不漂亮了。”
“都怪你,我在外面哭得什么形象都没了…呜呜…”
“没事的,你本来也没有什么形象。”
“……”
 
第九章岌岌可危的发际线(上)
 
江河,刚刚来队的时候,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搭配着那稚嫩清秀的脸,显得特别青春。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也是和蔼可亲的模样,一笑起来,眼睛就弯弯的,整张脸让人看着就一个感觉,这是一个好人。
不过,来队数年后,他的发量就莫名地日渐消退,发际线日渐上涨,愁得他吃不香睡不好。后来也不知从哪儿听说的,每日梳头一百下,可以促进生发。因此,在队里,时不时可以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把小梳子,往头上梳一梳,至于效果如何,反正大家只看到了他日渐稀少的发量。
江河的家里不算富裕,有一双可爱的龙凤胎弟妹,他总说这要是秃了,往后带着弟弟妹妹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他们的爹,而不是哥…
“滋——”厨房里,一阵油滋声响了起来。很快,食物的香味在空气里散开。
“江~大~厨~”厨房门口探出两个脑袋,笑嘻嘻地看着在厨房执掌大勺的江河。
一身大厨风范的江河撇了一眼门口的唐鹏程和张正伟,手中的动作没停,那烙饼的利落,煎培根的熟练,一看就是厨艺了得。
唐鹏程和张正伟两人小跑进来,嗅着香喷喷的手抓饼的味道,乖觉地道:“江大厨,小的来给您打打下手?您这手抓饼一看,就是功夫了得,好吃的不得了,不知道能不能让小的们尝尝?”
“那是,我这手艺可是官方承认的,以后呀,等我退役后,就靠着这一门手艺发家致富,不过,就算你们说得这么好听,还是,”江河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突然摇了摇头道:“不可以。”
张正伟一张脸,失望地垮下来,道:“□□,你一个人,又吃不完。”
江河对着他们翻了个白眼,道:“我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吃的,我给郑参做的。”
“啊?宝儿姐?”唐鹏程饶着头,有点担忧地道:“宝儿姐,不是在医院照顾队长吗?也不知道队长,好点没有?”
“我问赵指了,说是今天郑参会回来收拾一些换洗衣服的,我待会儿给她打包一下,让她带着吃,她之前就说过喜欢吃。”江河将手抓饼一张张包好,放到一旁的饭盒里。
唐鹏程看着打包好后还剩下的手抓饼,嘿嘿一笑,道:“□□,你看,这不是还剩下吗?”
“哦,我自己吃。”
乘着江河和唐鹏程说话间,张正伟的手指偷偷伸过去,捞起俩块,往外跑,边跑还边笑着道:“□□,手抓饼吃多了,你会秃的,我们这是为你好。”
“对对对,□□,我们这都是为你的头发好。我们头发多,不怕,可以多吃点的。”唐鹏程见张正伟成功取得战利品,也跟着跑了,跑之前还不忘对江河挥了挥手。
江河听着这两人的话,脸上的表情微微扭曲,转头往橱柜的玻璃上瞅了一眼,哎呀,今天的发量好像也没什么进展。忽然想起来今天好像还缺十来下才梳够一百下,他嗖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小梳子,就着那玻璃,从岌岌可危的发际线开始轻轻地梳,一下,两下,三下……
一道粗粗的声音从储藏间那里传出来,怒意冲天:“是哪个干的啊,我刚买的面粉,又空了一大半!”
听到厨师的声音,江河的身子微微一顿,他急忙将小梳子塞进口袋,捞起桌上的手抓饼还有饭盒,急匆匆地窜了出去,甚至都顾不上收拾厨房。
陈大厨在队里的地位可是很高的,要是惹着他了,他可以让人吃上一个月的青椒炒花椒,那滋味儿……
“赵指,这段时间,队里就都辛苦你了。”郑家宝拎着个行李袋在营区门口和赵小华指导员说着。
赵小华笑着点了点头,道:“甭操心了,你让肖队放心休养,你自己也是,要不让队里出个人,给你换换班,你一个人,看顾着太累了。”
郑家宝摆了摆手,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眼眶下带着青色。这两天肖舫反复高烧,她连带着熬了两天,确实是有点累,只是队里本来就人手不够。
“不用,也就是这两天肖舫有点反复地起烧,再过两天就没事了。”
“你们俩呀,都自己人,不要怕麻烦,林教和蔡大也很担心,你要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提。”赵小华知道他们夫妻俩是不想给队里添麻烦,叹了一口气,也不多说什么,将手中的饭盒递了过去。
“这个是江河给你做的。”
郑家宝接过饭盒,轻声问道:“是什么呀?”
“江河的拿手活,手抓饼。”
郑家宝笑了笑,看了下时间,晃着饭盒说道:“替我谢谢□□,我得过去了,肖舫估计要醒了。”
“诶,你让肖队别担心了,还有你自己也要顾着点,有需要就给我电话。”
“好,谢了。”
赵小华在营区门口看着郑家宝打的离开,叹了一口气,突然,刺耳的警铃声响起。
“民房火灾,出动一部水罐车,一部泡沫车,一部登高车……”
一刹那,三辆闪着灯的消防车,从车库疾驰而出。
“快,快,一队从东面出两支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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