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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江鸣远打电话约秦熙出来玩。
他当然还叫了林羽墨和楚云。
秦熙和楚云居然先到了集合地点。
楚云穿了件米白色的短款羽绒服,套着很宽松的黑色工装裤。他甩甩头把羽绒服帽子摇到后面,朝秦熙走过来。
挺久没见了,两个人都有点激动。捂了一个冬天,大家皮肤自然都白了些,楚云看起来更是苍白得让人心疼。
“你来啦!”秦熙摘下手套,朝他打招呼。
楚云:“你也很早哦。”
秦熙:“快要开学了,太好了!”
楚云:“哦?这么喜欢上学。”
这不是因为可以见你么……秦熙笑眯眯地解释:“天天在家和我妈大眼瞪小眼,闷死了都。”
楚云在家也感觉挺无聊的。他爸爸妈妈大年初五之后就离开家了,他也就在家里看看书,摆摆棋谱,看看电影。作业么……放寒假第一周他就写完了。
“也是。”楚云附和她。
不一会儿,江鸣远居然和林羽墨一起来了。
秦熙:……
楚云:……
“你俩这么巧,同时到的?”
江鸣远嬉皮笑脸:“嘿嘿,我们提前在约书店坐了会儿。”
秦熙和楚云对视了一眼。
“你俩真准时!”江鸣远赞赏地看着他们。
秦熙默默把林羽墨拉过来。
林羽墨穿的薄荷绿羽绒服已经解开了,露出白色的宽松毛衣,下面是浅蓝的牛仔裤。很清新,很恬静,像她人一样。
她把秦熙的小手捧在掌心,轻轻搓了搓。
第21章
四个人坐在电影院。
他们挑了个时下挺火的爱情片。江鸣远黏着林羽墨要坐她旁边,秦熙坐林羽墨另一边,楚云干脆贴着秦熙坐下来。
电影院人还不少。
大过年的,与其蹲在家里发霉,大家倒是更愿意泡在电影院,把贺岁档的电影,不管好片烂片全都给看一遍。
熄灯了,陆陆续续还有人进来,黑黑的影子映在银幕上,像皮影戏,还挺滑稽。电影院暖气很足,秦熙把外套脱下来放在腿上,手搭在外套上。
江鸣远歪着身子,凑在林羽墨旁边,小声和她吐槽剧情。秦熙和楚云规规矩矩坐着,老老实实看电影,一句话都不说。
一会儿,第一个煽情戏来了。
秦熙转过头一看,林羽墨两眼泪汪汪的,抽了抽鼻子,泪珠就吧嗒吧嗒落下来。
秦熙倒是没什么感觉。她翻出一包纸巾,塞给林羽墨一张。
江鸣远伸长了手戳戳秦熙。
他装模作样地擦擦眼睛,示意秦熙也给他一张。
……
至于吗你们?秦熙面无表情地把脸转回去,和楚云对视了一眼。
他俩脸上干干的,完全没有要哭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吻戏来了。
秦熙打了个哈欠,感觉林羽墨往她身边靠了靠。
然后,她看着林羽墨用食指指尖点着江鸣远的脸,把他的脑袋推回原位。
江鸣远的一条胳膊,正环在林羽墨肩膀上方,蠢蠢欲动的样子。
噫——
没眼看。
秦熙吐吐舌头,继续正襟危坐。
她转头看看楚云。
他只穿一件挺薄的羊毛衫,整个人塌在座椅里。喉结很显眼地凸出来,面颊瘦削,鼻骨很直,薄薄的唇间似乎透着一丝不屑。
秦熙咽了咽口水。想……想在他的鼻梁上滑滑梯。
电影院好像越来越热,秦熙感觉衣服都黏在身上了,就想换个姿势。她把双臂从膝盖上拿起来,很自然地搭在身旁的座椅扶手上。
不过……
为什么右边的扶手感觉比左边高一点?
而且,触感似乎有点不对。秦熙好奇地瞥了一眼,大惊。
她的胳膊妥帖地停在楚云的小臂上,掌心顺势抚上楚云的手背。
这……不合适吧。
秦熙的手比楚云热一些。碰到一个可以给自己降降温的“物体”,总会感觉很舒服。
她刻意让自己的手停在那里几秒,才犹豫着要不要移开。
秦熙故作镇定地盯着大屏幕,极缓慢地把爪子从楚云手背上撤离。才平移了大概一厘米,她感觉手就动不了了。
楚云不知什么时候把手掌张开了一点,一下子夹住了她的三根指头。
秦熙愣住了。
楚云的骨节很硬,指缝紧紧锁住她的手指,让她的关节微微有点麻木。
她偷偷瞥了一眼楚云的脸。
楚云还是平视着前方,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不过唇角边若有若无地浮起一丝得逞的微笑。
哼!
秦熙坐直了身体,打算和他“斗智斗勇”。
估计是怕她跑走了,楚云施了点力。秦熙感觉有点疼,轻轻挣脱了一下。趁他关节放松的一瞬,把爪子抽了出来。
然后,秦熙迅速把手从他的掌心钻进去,和楚云十指相扣。
完美。
楚云:“……”
秦熙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自己的“战利品”。
楚云的手指比她长许多,也更白一些,手背上的骨头根根浮现出来,像一把折扇。
她又很不害臊地舔了舔嘴唇。
没多久,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床/戏。
秦熙指尖发力,把楚云的手背使劲向掌心扣了扣。两个人的手都开始出汗,黏糊糊地挨在一起。
然后,楚云伸出右手,把秦熙的手从自己的左手里拉开,掌心朝上摆在自己腿上。
晾了一会儿……
了一会儿……
一会儿……
会儿……
秦熙:“……”
等晾干了,楚云又把左手轻轻搭在秦熙的手上。
两人的手亲昵地依偎在一起,直到电影结束。
很突然地,灯一下子全都打开了。
秦熙立马反应过来,想把手抽回去。
不过楚云是两只手一起抓着她,还是慢了一两秒。
另外两人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林羽墨:……?
江鸣远:!!!
晚上,四个人蹲在麦当劳打牌。
秦熙和江鸣远是对家。
因为林羽墨没怎么打过,大家就先给她讲了讲规则,让她慢慢上手。
打了几圈,秦熙就感觉不太对。
她和楚云牌技都不错,两个人轮流争着上游。不过秦熙打起来总觉得很吃力。
林羽墨虽然不太熟练,拿的牌却也不能算不好。
倒是江鸣远,他坐在林羽墨下家,手里的牌常常留到最后才打……总觉得,他有意无意地在放林羽墨走牌。
因为没有己方人员的帮忙,秦熙绞尽脑汁,还是有点力不从心,比分和楚云那一组越拉越大。
楚云也注意到了,他在桌底踢踢江鸣远。
什么嘛……秦熙有点委屈。
表达喜欢也不用在这种竞技场合呀……
她看林羽墨完全不了解状况,只能嘟着嘴生闷气。
一会儿,楚云坐不住了。
他拽着江鸣远一起去洗手间。
楚云:“怎么回事儿啊,不好好打呢?”
江鸣远:“嘿嘿……嘿嘿嘿……人家不是新手嘛,就稍微让着点。”
那秦熙怎么办。
楚云苦口婆心:“玩游戏嘛要讲规矩,你这不太公平啊……”
江鸣远:“害,我这不是想让人开心么。”
看样子,江鸣远不打算改正他的“牌风”。
这可怎么办呢。楚云开始发愁。
他并不想故意放水。
秦熙那么要强一个人,要是发现了,不得觉得是在小看她?
楚云担心伤害到她的自尊心。万一有什么误会,不就麻烦了。
江鸣远推推他:“你咋啦……”
楚云皱着眉。
江鸣远:“你想啊,人家和你呆在一起,在意的是什么呢……本末倒置了啊兄弟。”
他拍拍楚云的肩膀:“输赢什么的都是其次啦……”
或许,态度才是真正重要的么?
楚云倒是没想过这一点。
秦熙给他的感觉,一向都是锋利的。她坚强、直爽,像一块透明的琥珀,总是光明磊落。什么都要强,什么都靠自己,从不需要怜悯。
但是……在感情里,她也曾期待过被偏爱吧?
她在烈日下奔跑了那么久,也会想要一把遮阳伞,躲避炙烤与灼伤。
楚云终于想通了,他决定赌一把。
两个人勾肩搭背地回来。
楚云收敛了凌厉的牌风,尽量不露破绽地,让秦熙多走一两轮。
比分又缓慢地追回来了,所以那晚他们甚至一局都没有打完。
回到家,楚云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说,你后来是不是也让着我啦?】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嘛。秦熙趴在床上翻白眼。
我也会算牌啊。
楚云忐忑不安地打字。
【那个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感觉你被队友拖后腿的话不太公平。其实我这样,也挺怕你不开心的。】秦熙呆住了。
没想到楚云纠结了这么多。又想照顾她的心情,又害怕伤到她的自尊心。
但其实,在她发现楚云的变化后,心里一下子涌起了甜蜜。
还有什么比得到喜欢的人的特殊对待更值得珍惜的呢?
秦熙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完全不会!我真的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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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了。
到校第一天,秦熙刚在座位上坐下,寒假作业就被昙在洲都要走了。
她好奇地看着昙在洲奋笔疾书。
原来,很多理科大题,寒假作业答案里没有过程,得现在给补上。
秦熙:“……”
这抄作业真是一套一套的啊。
昙在洲一边抄,嘴巴一边还不停。
“你知道啊,上一届的人说,高二有春游诶,估计没两周就可以出去玩了。”
秦熙瞪大眼睛:“哇,还有这种好事!”
很多学校因为怕出事,不怎么折腾大规模的娱乐活动。况且还是高二,虽然距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但也逼着学生抓紧一切时间学习。
不“鸡娃”式学校真好啊,虽然学生们都是自己“鸡”自己。他们寒暑假作业的答案全部都在自己手里,不像其他学校开学才会发答案。
甚至还有春游。全年级出动的那种。
秦熙对自己考上了全市第一的高中这事,又一次感到很满意。
一周后,林羽墨神秘兮兮地告诉秦熙,春游住旅馆的时候,是按照班级顺序排,他们前几个小数字班级,大概率安排在同一个。
秦熙笑了,捏捏林羽墨的脸:“想什么呐……不许色色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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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艳阳天,春游的车队出发了。
秦熙和林羽墨坐在大巴中间偏后的位置。
之前初中的时候,秦熙还总是坐在最前排,因为她有点晕车。不过后来生物课上,老师教她了一个小技巧,有晕车感觉的时候掐内关穴,可以有效防止头晕呕吐。
方法很好用。后来秦熙就不担心晕车这一茬了,把前面的座位让给有需要的同学。而且,汽车还没发动的时候,她会跑到前排给大家科普一下这个穴位,好让大家路上都舒舒服服的。
导游是个娃娃脸的活泼小姐姐。双眼皮大眼睛,头发盘得高高的,皮肤特好,说话很爽快。
不一会儿,大家的热情就被调动起来了。
击鼓传花,选中的同学要上前表演节目。
车里空间小,跳舞什么的估计施展不开,同学们主要都是唱歌或者讲笑话。
一会儿,大家传的矿泉水瓶落在秦熙怀里。
第22章
表演什么节目呢?
秦熙大脑飞速思考着。
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
从小,每次回老家,她都要被逼着在亲戚面前表演节目。哥哥姐姐们都比她大好多,每次一大家子人就看着她。
像看耍猴儿呢。秦熙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经常,她要么扭扭捏捏半天不肯表演,被母亲骂哭。或者实在拗不过家长,表演到一半就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很是扫兴。
程秋丽每次都要板着脸,觉得很没面子。怎么其他人家小孩都能大大方方展示,就你不行?
每次都闹得很不愉快。这时候,秦熙心里却反而有一丝“恶毒”的快感。
她坚持着自己的小小反抗,很痛苦,却又很解气。
后来大了一些,也没有人再要求她表演节目了。
但是那些羞耻和委屈根本不会消失。
如今她都高二了,一想到要当众展示才艺,就绝望得不得了,只想逃避。
好像自己又变回了当年那个无助的小女孩。
秦熙左思右想。讲笑话应该不太可行,虽然她私下里满嘴都是俏皮话,不过这要是在台上说,万一冷场,多尴尬啊。
她求救似的看着林羽墨。
林羽墨委屈巴巴的:“我唱歌贼拉胯……跑调跑没边了。”
昙在洲坐在秦熙后面,他从座位上方拍拍秦熙的头。
“咋样,想好唱什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