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语之渊——祭尧尹
时间:2022-02-10 08:26:49

  邢语好久没有关注过新闻也没关注过任何的财经经济,但是偶尔只要有假期,就会发现有家长或者老师会把她创立的度假小镇作为首选。
  “是吗,同个项目,挺好的。”邢语很想问,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小镇,拿地来讲并不是成本最划算的地方。
  话里的意思是一时半会儿都不会走了吗?
  是为了自己吗?
  可这句话她一点都问不出口。也许是心态变了,不再执着了,也许是怕自己问了,结果还是那样,自讨没趣。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嗯?
  林景略提,看向她,眉头微微皱着。
  那便是为了自己了。邢语看向他,眼神不再回避,只是什么也没说,眨着眼睛,把以前的委屈都吞了下去。
  话题转了转,“那钢琴老师得找一个比较好的了,我再问问吧。念念很可爱,幼儿园的老师们都很喜欢他。”
  “那你呢?”林景略问她,打断她后面要继续铺垫的话,问她。
  邢语没有回答。
  今天的很多问题都没办法回答,回答了事情就会变得复杂。
  正如她所想,他知道她邢语在这滨海小镇,所以找上门来的。
  虽然不贴切,邢语现在是在他家,两人的房子相隔并不远,她能猜不出来吗?
  她已经把话说得隐晦了,为什么他不明白,却像是很生她的气。
  “他很可爱,我也一样。”
  “既然不是讨厌,为什么不教?因为我们曾经认识?还是?”林景略说,将后面的话留了白。
  “我想,只是觉得对大家来说,都不好。”邢语心里发酸,她没想过再见他,更没想过去打扰他生活。
  之前互相牵绕的时候,都只有一团糟,现在大家够挺好的,就好了。
  “哪里不好?”林景略明知故问。
  邢语看着他,他似乎故意将所有东西挑明说。
  不知是给她为难还是给难堪。
  因为你结婚了,因为你有小孩了!
  邢语心里在呐喊,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而此时此刻却什么都不能挑明,挑明了似乎就回到过去了。
  他的身边没有她的位置。
  她心里很明白。
  “都过去了。景略。”
  好久没听到邢语喊过自己的名字了,带着微微地无奈和求饶的那种语调,让他一下子和缓了下来,想起自己在多年前的冬天拒绝她的拥抱也拒绝她的靠近,更在她面前跟别的女人办了婚礼仪式。
  “我还是停滞不前。”林景略的回答软了下来,笑了笑,问邢语,“是不是。”
  摇摇头……
  她叹了口气说,“我陪你喝。”邢语坐下,闻着酒香气也喝了一杯,五脏六腑立刻热辣起来,就着这股劲儿,她说,“不要为难我了,好不好。”那些难堪的事,她提了心就酸。
  林景略看着她的脸,话都在嗓子眼,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她把小镇做得很好,现在做老师也很好,她已经重新有了新的生活,一切如她当时的愿望随性又自由,盘着丸子头碎发微微垂在额侧,黑眸看着他,里头都是求放过的请求。
  他不想答应,可是不得不……
  “老师由我来找,你先代替着。念念最近情绪不稳,若是突然换老师,我怕他不开心。”
  她开心就好。
  “好。没问题。”
  邢语碰了碰他的杯子,“谢谢。”说完了像和解般自饮下了玻璃杯里的红酒。
  得到个期限,她便放松了,笑了笑,“你比以前好说话了。”
  他没说话,也饮下了那杯酒,又往杯里面倒了些。听了这句话,翻转了无数曾经对她不好的画面,怀疑的、猜忌的……
  邢语挡了挡杯口,“不喝了吧,念念说你答应了他,今天要跟他讲睡前故事。为了小小男子汉,得说话算话吧。”
  “嗯,不喝了。”他的确答应了林念,但是小明阿姨应该已经带着林念去了温泉庄,今天不会回来了。
  他一直等着他们能坐下谈话的一天,但邢语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明显地在避开他们。
  得到了应允的邢语站了起来,如释重负,忍着对他病症是否真的痊愈的关心,没动。
  要不要开口问。
  可是,问了,就显得刚刚自己说的那些,都是假意。
  林景略放下了瓶子,缓缓放在桌子上,见她站了起身,已经划分清楚了立场,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像是读懂了她一样,自己说道,“现在还有定期地复检,没什么大碍。”
  “哦哦。”邢语有点慌,被看出来了,自己有些窘迫。“我没问。”
  “哦哦,那我也没说。”
  可他明明有微微扬起了嘴角!
  邢语当场被噎着,无法接话,糊里糊涂地添了一句,“园长,园长她说要做好家长背调,你……健康就好。”
  临时圆谎,显得笨拙。
  林景略刚刚乌云的脸,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不信你问园长,我要走了。”邢语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我送你。”
  “不用不用。这里我比你熟,左右都是邻居,很安全。”
  “路灯坏了,这下去的路暗不安全,我没别的意思。”
  嗯?“不是有人修了吗?”
  顺着窗外望出去,沿着回去的路,暗了一片,她现在如果推辞就显得拘谨了,于是说,“那,就送到路面坡下就好了。”
  “嗯。”
  拿着手电,两人并排走,没话。
  路上仅有他们的鞋底摩擦路面的声音,一个坡不长,七分钟的路程,他们都走得慢,一束灯光在前,微微明亮。
  暗中他启唇问,“如果给你选择,在最初的时候,你会选择认识我还是不认识我?”
  他问。
  邢语没想过他会问这个问题。
  可这个答案她也不用想,丝毫不用思考地就回答,“认识。”
  他愣了下,“答案让我意外。”现在的邢语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地说了,反而让他吃惊了。
  毕竟刚刚她让他的感觉就是唯恐避之不及。
  黑暗中感觉到他好像笑了,邢语转头望他,微微轮廓里仿佛见到了大学时期晚上就去压马路的林景略,璨朗笑眼,微微的虎牙,两人中间没有隔阂。
  “怎么了?我脸上有蚊子?”
  “没有。”邢语怔怔地,反应回来,“就到这了,别送了。”
  不知不觉都已经快到家门口了,坡已经过了。
  “好。”
  他站着,在背后等着她拐进了门,邢语回头看见他还在等着她进门,仿佛看到了以前每晚送她回宿舍的林景略,那慌张的心情又铺面而来。
  见了她进门,楼上亮起了灯,林景略才转身离开,哼着什么不着调的曲子,往上坡走去。
 
 
第50章 ——
  ——狼来了——
  第三天,路灯依旧没被修好,他依旧送着。
  第四天……
  第五天……
  一个月过去了……
  宅子里叮叮咚咚地重复着旋律,有时候一下子急一下子乱,又听见缓慢地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重复。
  邢语当初也只是觉得工作之余把碎片时间运用起来,所以答应了教林念钢琴。
  她也就两年的水平,教林念初级水平也还好,但是如果知道林念是林景略的儿子,那肯定她怎么也会拒绝的。
  月初谈好的条件,如果她能找到一个合适的钢琴老师,她就不再上林家了。但是在幼儿园问了一轮,没有人愿意接替她的活儿。
  各个推脱:“家里有小孩,晚上不兼职。”
  “最近在考教师资格证,没法分神。”
  “我只教六岁以上的小孩,四岁我教不了。”
  ……
  “我加钱给你,两倍好不好。”
  对方眼神一亮,还是说,“不了,我考研,宁愿多背几个单词。”
  一个月下来,愣是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
  来的路上,邢语就决定好了,她做完月末就彻底不干了,林景略家族那么大,集团也不小,难道还找不到一个钢琴十级的老师吗?
  她得拒绝,于是在去林家前,她就喝了两杯红酒壮胆子,似乎林宅里有猛水野兽。
  不对,是怕自己心软。
  林家到了,林念早早地就在钢琴边等着,看到邢语就喊,“妈妈,你快来。我学会了这首曲子了。”
  他弹的是小步圆舞曲。
  叮叮咚咚,慢了一些,但是旋律都是对的。
  “真棒。以后念念如果成为了音乐家,记得老师哦。”邢语很是欣慰,但是转念一想,“不对,不要记住老师。”
  “为什么?”
  林念说,“因为爸爸吗?”
  “嗯。”邢语答,随后反应过来说,“不是不是,开玩笑的。”
  林景略没有下来一楼教琴的地方,各自安稳地度过了一个小时。时间到了要走,他会下来送。
  门口的路灯一直没修好,她去居委说了,但是没有见效。
  “走吧。”
  “啊,顾老师又要走了么。能不能陪念念一会儿儿再走。”林念拿着她的手不肯放。“爸爸给我买了好多玩具,我想给你看看。”
  林景略站在一旁,未出声阻止。
  林念眨着眼睛,水灵灵地看着她。
  她只好说,“好。”便随着他进了房间,里头地上是未拆的包装盒,里面全是新买的玩具。
  邢语帮着林念拆开,林念一样样如数家珍地跟她说这些是哪些人物。
  全部都是最近才新买的,光是玩具就有一个房间来堆放。
  拆着拆着也就越来越晚,林念直接枕在了邢语的脚边睡去。
  “睡着了?”路过见里面无了声响,林景略进了来,抱起林念放到小床上去,他已经很久没有分享过玩具了,也没有那么晚睡过了。
  “嗯。他很喜欢你买的玩具,一个个地说着,刚刚困了也强睁着眼睛。”
  邢语说,站了起来,拿了随身带着琴谱的带子。那些玩具拆了包装,铺满地。
  站起身后,都没有下脚的地。她轻轻挪开,走了过去。“晚了,我回去了。”
  “我送你。”他说。
  “好。”邢语没有拒绝。
  门口,他穿了鞋,邢语望了望外头的灯,依旧黑暗一片。
  两个人静静地走在一片黑暗中,周围有蛙声。
  “这灯,为什么不让它修好呀。”她去了一次居委,那里的人告诉她,这灯,林先生不让装。
  林先生说夜晚影响小孩睡眠。
  这附近的林先生就他一个,她问道。“是我知道的原因吗?”因为喝了些些酒,她大胆地问了。
  林景略微微地笑了,黑暗里面也见不到表情,“是。”
  没有任何地拐弯抹角。
  “那我有些事要跟你说。”邢语见他不否认,立刻说道。“很慎重的事。”
  周围一些居民走过。
  “这里不方便去桥下说吧。”
  坡下,有个新修的桥,平时不会有人从那里走动,也没什么灯光。
  黑暗幕布下,月光折射下他们的影子。
  邢语郑重地说,“我,不想回到从前了。你也不再是以前的林景略了。”
  邢语说,看他的表情似乎比刚刚冷了许多,一半被黑暗吞噬了。
  “明天开始,钢琴课,我不来了。学校的老师,我问过了,都拒绝了。你人脉想必比我多,会找到方法的。”
  “邢语,你知道我都是故意的。避开了这次,不会有第二次吗?”
  “我还可以去别的地方……”言下之意就是想继续躲到一个没人知道她的地方。
  第一次邢语从顾家逃了,他就找到了。这是第二次。
  “你能去哪。”他似乎很有信心,能找到她。
  “我……”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辆摩托车打着打灯光从桥下闪过,车座上的人回望了一眼,没想到新修的桥底下竟然会有人。
  林景略拉过她,避车。
  将她稳稳当当地护在自己的怀里,心跳漏了一拍,差点那摩托车就将她带倒在地。
  慢慢地沉溺在她的肩颈处,他不想放开。
  心有余悸地拉上了人,避开那黑暗的桥洞口。
  安静得只听见惊吓之余的喘息声,将刚刚的紧迫化为了乌有。
  “你的手。”
  一阵血腥味,红色蔓延在两手之间,适应了黑暗的光线,邢语看见了一片暗红色,而林景略没有丝毫皱下眉头。
  林景略一手护着她,一手按在石粒墙壁上,刺刺的墙壁上都是彩色玻璃碎片铺成的。
  “我家里有药,你跟我走。”
  送了好几回,林景略都未走近她在小镇上安的家。邢语看不清他手上的情况,微微用手摸,似乎有玻璃的碎片在里头。
  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手,托着手腕,带他进了自己的家门。
  这家的户型跟如中介所说跟他的一模一样。
  “手给我。”
  邢语见他还在好奇这个家的一切,喊了他,没顾上任何的避退,用清洁药水去了表面的污渍,仔细地看了看每个伤口是否夹着玻璃碎片,在灯下一看,伤口是惨不忍睹。
  微微低了头,上药水会有些的刺痛,她吹了吹,埋怨道,“还是右手,到时候签批文件可怎么办。这么大的人,自己看着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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