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真的非常地可爱,也非常地健康。
邢语静静地看着他,连细微的呼吸起伏都看在眼里。
孩子,或许你已经知道了我是你的妈妈,或许你不知道。
原谅我一直不合格的存在。
将我不想要重到复撤的童年又加付给了你。
你有爱你的爸爸,还有清落,小明阿姨。
我不想带给你另外的伤害,清落说得对,我很自私。
原谅我也不能跟你们回去,破坏你生活中所有的美好,我太冲动了,就算你不是我的念念,我也不应该去破坏。
脸庞上的泪悄无声息地下来,邢语不想要陪着她进来的人知道她又哭了。
景略也会伤心的。
你一定也很好好地照顾爸爸,对吧。妈妈很喜欢,很爱他,但是回不去了。就算我现在姓顾了,我也回不去了。
爸爸很好,清落也很好,小明阿姨也很好。
而妈妈一点都不好。
一地鸡毛。
邢语帮林念折好了小被子,在他的额头上深深浅浅地留下了个吻,“晚安,宝贝。听爸爸的话哦。”
静静地抹掉所有的眼泪,转头对林景略笑着说,“我能再说一次对不起嘛?”
“我想回去拿个东西。”
“这么晚了。才刚退烧。明天,嗯?”
“不用陪我,我自己去就好了。”
“我不困,我肯定得陪你去,我的意思是,不怕碰见她吗?”
“没事。”邢语说,“我想通了。她只是没告诉我,初衷也是为了我不受伤害,不恨她。”
对不起景略。
“我送你。”
“不……”
“听话。”
邢语还是对他笑了笑,站在了原地很久,看了他从发丝到眼梢,到嘴角,到喉结。
“怎么了?”
邢语摇摇头,“没什么,走吧。”
下坡的路灯已经修好,白日光灯照下两个人长长的影子。
邢语走得很慢很慢。
林景略以为她是发烧刚退没有力气,配合着她的脚步走着。
她主动牵了林景略的手,“大学的时候,你也经常来找我,晚上就这么散步。”
“嗯,好怀念那时候。”
“嗯嗯。我也是。”邢语说,目光里回想着遥远的从前,只想着怎么让林景略开心,那时候的自己除了家,真的顾虑得好少。不像现在处处束缚。
“后面的,虽然也有快乐的,但是伤心的居多。”邢语念了念,转话题,“现在都是开心的更多了,就如你说的,简简单单就够了。你都是为了我。我也懂得,都听你的。”
“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嗯,时间会治愈一切的对不对。”
“对。”
早上从温泉山庄出来的时候,邢语就已经收到了外祖父的电话,让她离林景略远远的。
有事之人很多,告到他面前,已然高龄的老人很懂人情把握,直切要点,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也明确表明了现在的利益关系。
邢语不能回去!
“我也很开心,你会来找我。”邢语说,知道自己身体的异样与这夜晚的冷风无关。
停下了脚步,林景略问,“你怎么了?”
“嗯?”
“你怎么像在告别。”
“对啊。”邢语拍拍他,“我正在回家呢,不得告别吗?”
对不起景略。
林景略听到她的回答,才放了心,说,“换我问你问题了,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去找我吗?”
邢语有点楞,他似乎不会。
“嗯。”
邢语点头,避开了眼神。
“我会的。”
只是不以邢语的身份……
耳边是所有人的不解:林景略是你碰不得的,就算是姓顾,也不是你该碰的。邢语,你身上有多肮脏,只会带给别人不幸。邢语,你是坏了的种,别坏了一锅的粥……
“对不起。”
“嗯?”
路程很短,几步下坡便到了。邢语进门前说了句。“对不起。”
“为了什么?”
“让你一个人养大了念念,我是个不合格的妈妈。我说了对不起,你会原谅我吗?”
林景略当时没有想那么多,面前是自己既定的媳妇儿,那肯定是选择原谅她呀。
“傻瓜,念念是我们的孩子,说什么原谅。”
“说好了,原谅我哦。”邢语笑了笑,灿如白花。“以后还是交给你教育他,好不好。”
你真的把他教的很好。
“切。”林景略说,不想答应,可是还是忍不住说,“为了那臭小子不整天粘着你,我觉得可以。”还是自己来教育,多费心。
邢语点头,看看他,想多停留一会儿。
“如果……”
“嗯?”
如果碰到了冯萍,请跟她说,我不恨她。这四年的相处,知道她拼命地想要弥补自己,但是伤痕很久了,不易被平复。她不恨她。
“没事了。”她咽下要说的话,觉得说多了,景略肯定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然后又转身过来,“我的景略,我做什么都会原谅我,真好——”这么久了,她终于能随心而笑了。
“进去吧,风凉。要不要我等你?如果谈不好,你出来。”林景略说。
冯萍想必也是整夜无眠,别墅的灯还亮着。
邢语嵌进他的怀抱里,呼吸里面又是那熟悉的青草味。
林景略低头,听见她摇头说,“不用等我。我会解决的。你会相信我的吧。”
“嗯。”
周围已经渐渐地泛起了凌晨的白光,出早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看了他们一眼。
林景略下意识地放了手,不想她不明不白地被人口实。
“你怕它们说我吗?”
“嗯。”
它们已经说了,说我是荡妇的,说我是抢了有妇之夫的,说我是心机蛇蝎的,甚至说入了豪门还分了不少的财产也是睡上去的,一个养女凭自己的本事是上不了位的……
难怪她会没有孩子,生活太混乱了,生不出小孩了。
太脏了……
冷风从缝隙而进,接着是身体,是脸。
白皙的脸庞前额的碎发飞起,被她随手扎成了一束低的丸子头,嘴唇一字笑着,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已经放下了。
“小镇刚开,谣言很可怕的,不要影响到你还有小镇。那是你我的心血。”
“你也回去吧。”她轻轻开口,柔得如羽毛,飘然而进耳里。
多年后的林景略回想起来这一刻,他一直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那背着月光的女孩当时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他那时候能多给她一个拥抱,或许能打消她的念头。
他忽略了她身上所背负的所有,被背叛的,被抛弃的,被宠爱的,或者是被孤立的。
都是一个人。
她选择了自己奔赴了寒冷,在他离开后,转身离开了四年的家,投入了无尽的冷冰。
“我凭什么原谅你。”
“为什么我就要原谅你。”
“只能原谅你……”
等到消息的他,被无尽的虚空包围,手盖住了双眼,很想对她说。“你说了来找我,没做到。”
“是我骗了你太多次,你才这么狠心地骗我吗?你成功了……”如此地不让他设任何的防备。
“你也是个骗子啊。”
但是却没有了当面跟她说的机会。
那时光短暂而岁月漫长,流言蜚语在草间疯长,所有不幸的有幸的都给了这个深不见底的渊,没有人看见玫瑰下的刺,反而责怪并推了一把。
陨落了,只陨落在了最亲人的心里,多年后无人问津慰藉。
变成一道透明不可见的疤痕,过去了就自己愈合了。
当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