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当然可以。多久我都等。”
邢语摩挲了他的脸庞,被他拥进了怀里,淡淡青草爽朗的味道。
她跪坐着,虔诚地捧起他的下颌,若有若无地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从来都不说谎,是她的景略。
迟迟地,只有两人的视线,额头、鼻子、嘴巴、嘴巴、双颊、眼睫毛,一样样地如此地熟悉,一颦一笑,一动一展都牵挂着对方的心。
林景略笑了,上扬了嘴角,淡淡的有折弯,露出了小虎牙。
“欢迎回归,我的狐狸语。”
迎上了佳人的浅笑梨涡,她低头留下了浅浅的吻。然而未够,他扬起下颌,虔诚地攫取。
第52章 ——
——记忆拼图——
清晨……
“我送你回去。”
“嗯。”
林景略叫了叫侧身而睡的人。
邢语伸了伸手,他握了握,顺势将她带在怀里,立了起来。
邢语头重还没有醒握在他的肩上,眼睛眯着,是个困顿又疲累的猫咪。
“要不请假。”他想了想,昨天晚上折腾她也折腾得够久了,肯定没睡饱的,于是拿来了自己的电话,不久前园长曾经打过他的电话。
“喂,顾老师身体不舒服,今天要请假。”
朦朦胧胧中,邢语也听到了他请假的话,她听到手机那头,园长问,“你是?”
就算还没睡醒,邢语也惊醒了,拿过电话就挂断了。
“不准你帮我请假。”邢语说,每次请假都不好好说原因,还直接打给了园长,真的是!
“好。”他笑了笑,摸摸她乱七八糟的刘海。“不请假,就要迟到了。”
“啊啊啊,我知道了。”
眯着眼睛,邢语起床,洗漱,没有衣服穿,拿了他的运动T和长到拖地的裤子。
“你长高了,怎么裤子好像又长了。”
“你别危险发言。”
“怎么危险了。”
“你说呢。”
邢语没懂,然后看见他要走过来。
“我要迟到了,你帮我找找合适的。”被她推着去了衣帽间,她则在外头等他。
桌子上的手机在8点半准时响了起来。
邢语刚好看到了屏幕的弹窗,手机全英文设置,短信的来源是落款为Qingluo。
【景略,已经帮Nathan找到合适的钢琴老师了,今天晚点我带过去吧。】
心里咯噔了下。
转头,林景略已经从衣帽间出来,递给了她一件合适的裤子。
下意识地,她又缩了回来,说了声“谢谢。”,突然间地感觉到那股面红耳赤又上了脸。
也没有去理林景略要牵手的暗示。
林景略走近了,她又隔了一米远,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怎么每次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
顾家……
她一向要加班加点,早睡的冯萍也不知道她一夜未归,下楼见到她上班时间还在坐着,表情木然的模样。
“怎么了?没去幼儿园。”冯萍问,走到了她的身旁,下意识地探了探她的额头。
“怎么那么热,发烧了吗?”她立刻担心了起来,找起了体温计。
邢语都没意识到自己不舒服,一下子就病了三天,没有去幼儿园上课。
“着凉了吗?”天气骤降,吹了风也是可能。冯萍已经有三四个月没有过来看她,知道她结束了培训,就打算多呆一周。
邢语软绵绵地趴下,头很晕。
“对了,得跟幼儿园请假,我打电话。”冯萍让她躺下,打电话叫了镇上的家庭医生,又打电话去幼儿园请假。
“是不是还有个晚上的教钢琴的,也得请假。”
“不……”邢语呢喃,而冯萍并没有听见,已经火急火燎地打完了所有的电话。
“今天就在家里休息吧,我去买点粥回来。”家里的米已经用完,在家庭医生的电话指导下,她喂了半片的退烧药给邢语,见她休息了下,才静静地走了出去。
林宅……
一早,林念正在餐桌前吃着面包,林景略刚进门,看了他一眼,帮他抹了抹嘴边的花生酱,“吃饭像个小花猫。”这么可爱,是像谁。
这么说着,心里浮现了一个人的人影,林景略带着笑,一夜没睡丝毫也不困倦。
“爸爸。”林念喊道。
“嗯,早上好,念念。”
话音刚落,小明阿姨的电话便响起了,“你好。”听见了对方的介绍,小明阿姨停下了切水果的活儿,来了餐桌前将电话递给了林景略。
“是冯萍。”
林景略顿了一下,接了过来。
“你好,我是林念的家长。”
“你好。是这样子的,今天早上顾语老师身体有点不舒服,发烧了,晚上的钢琴课,需要请假取消了,抱歉啊。”
是真的身体不舒服,所以才蔫蔫的,对他这么冷漠啊。
林景略原本皱着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还有冯萍似乎不知道,邢语自从上次拒绝过后,就没有再来教过林念钢琴了。
“或许,你知道我是谁吗?”林景略问,关于邢语,有一块缺失的记忆拼图他需要知道。
尽管邢语已经答应了跟他回去,可眼里一直隐藏不了闪躲的悲伤,那悲伤不知从何而来,却隐隐与林念有关。
“抱歉,我比较少与镇上的人联系,一直都在另一个城市。我听说林念小朋友的家长是今年才搬到小镇上的,我们应该没见过吧。”冯萍除了邢语幼儿园的同事外,没认识多少个家长。
她偶尔过来看望,再加上幼儿园的流动多,应该是不认识这个家长。
但是的确听着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似乎在国外的某个春节的晚宴上听过,低低的磁磁的,带着非本地的口音。
回忆不清晰,直到……
“四年前,你曾经抱了个婴儿来我家,还记得吗?”
手机里传来了停顿,声音微微地颤抖,带着不太确认地语气问,“你是……林景略?”
“是我。”
“那那个被教钢琴的小孩是……”
“是他。”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冯萍在电话里面惊呼,又压低了声音,怕吵醒屋内的人,“语都没有告诉我……”
对方停顿了很久,似乎在确认手机号码有没有打错。
半响听见她还是低着声音,强忍着一股生气,“林景略,我拜托你离语远一点好吗,她过得太苦了,不要再折磨她了。”
林景略刚刚的笑容都消失殆尽,心微微起砂,问冯萍,“我们能见一面吗?”
他想知道他手术后的一段时间里,邢语是不是如外祖父说的,知道他不行了,于是抛弃掉小镇的一切,从外祖父那里用孩子换金钱,从而消失。
冯萍不是很愿意,回望了刚吃退烧药的邢语,知道他们已经见过面,躲并不是个好办法,还是说,“见吧。就不远的茶馆。”
“好。”
茶馆用瓷砖铺砌,一楼有小花园,二楼敞开,装修典雅古朴。
木楼梯上去摆设着许多的旧物件,缝纫机,留声机,皮箱,旧相框,都是复古的回忆。
冯萍姗姗而来,林景略已经等候了多时。
“需要点些什么吗?”他点了两杯肉桂伯爵茶,咨询对面女士的意见。
而来迟的女士,并没有心思品茶和吃这里的甜食。开口直截了当,“不需要,谢谢。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后又想了想,这还是在国内,凭他林家的实力,查出来也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你想做什么?”她问。
“把邢语带回去。”
“她现在姓顾。”
“是吗?你们终于肯认她了吗。”林景略冷笑了下,没有善意。
“我不是来这里听你冷嘲热讽的,我女儿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赶紧走吧。”见过些世面的人,说话一点不绕圈。
林景略没有回答她的话,她紧了紧喉咙问,“每一件跟你有关的事情,她都扛下来了,不喊苦累的。你是要了她的命才甘愿吗?还不够吗?”
似乎也不用他再求证,拉政府官员下马完成他们的计划,将小镇独自运营开了出来给他看见,独自一人怀有身孕没跟他说……每一件她都很冒险,都是用自己的命来换的。
冯萍说的一点都没错。
而自己却在那段时间把她推离了身边,手中的拳头默默地握紧,放下了那杯伯爵。
“今后不会了。”
“我不相信你。”冯萍说,“不管以前你们发生什么,我都不同意你们再一起了。”
“你不问问她吗?”
冯萍眼睛弯下,知道邢语没有提过一字的林景略,就是放不下。
“我尊重她,只要她告诉我,我会说意见。”
“我也没有强迫过她,所有都是以尊重她的意愿为前提。从来这里开始,我的余生只为他们。我的命如果认真来说,也是她的。”为了她而冒了这个手术成功率只有5%的险。
“她可以随时要我的命……”
冯萍探索了面前林景略说的话,隐隐地记起,当时在美国顾家宅子的时候,他好像也几次见不得邢语受欺负,不顾目光帮她解围。他们的羁绊来源已久也深,不是自己三言四语就劝离的。
从林念那个小朋友出现在他们周围开始,陆续也有好几个月了。
如果邢语真的不愿意见他,那早就离开了。
林景略的表情转为阴,问,“现在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一点都不知道林念的事情。”
“她没必要知道这小孩的存在。”
林景略,听出了意思,“你对她隐瞒了。”
“留着你的孩子,继续折磨她吗?我是她母亲,我做不到。这孩子带给她太多的痛苦了。
那场你自己的荒唐婚礼后,她去找过你,而你外祖父让她滚,一点不尊重人,还说她不知廉耻去找你。林景略!我顾家的女儿为什么要受这种欺负!”冯萍咬咬牙,又回想起了医院,外祖父的话。
“你病危了,林家继承人没着落了,他知道了语怀孕的事情,都忘记说过她怀的肯定是野男人的种这种话。
要把孩子要走。那是我女儿辛辛苦苦怀胎生下的,我怎么可能答应。可是,可是……”
冯萍说着,回忆起来,不由得落下了泪,她都不想回忆起这件往事。
她无能为力。
“不知道从哪里调查来的,说是如果不配合,就将以前邢再林的事情爆出来。孩子和她,二选一,你说我选谁。”
一个是失而复得的女儿,一个是让他们可能后半生都是威胁的存在。
“我该留吗?她该知道吗?”
林景略垂下了眼眸,黑色深渊,道不尽这个选择的后果。
她不能留,也不能知道。
但是不知道,就永远会变成他们中间的一道屏障。而说了,这一切就宛如在她心里又割了一次,而他于心不忍。
“我知道了。”原本的阴冷软了下来,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与其他人给予的答案永远都不同。
邢语只在他面前,真实自我,而其他人面前却仿佛自私到天际。
林景略笑自己,明知道答案,却硬要来验证的自己,有点可笑,起身对冯萍说,“放心吧,只要她不愿意,我不会强迫她的。”
彼此都放不下,有什么强迫可言。
这句话在冯萍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的悬念。
“我只求你不要再接近她。我甚至连网上的消息都断绝了,不想她知道。”
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再受到任何的伤害,“今天的话,你也得保证一字一句不再跟她说。”
“我不愿意。”林景略说,“就算不问你,我迟早也能知道。她得知道真相。”
“她不能!”冯萍说,“知道了林念是她的孩子,然后你的外祖父不允许她进家门,这些重重障碍继续摆在她面前吗?”
“不会。”林景略说,“我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他便不管了。”
“真的不管吗?那你跟清落是怎么回事?”冯萍问,“你们办过婚礼……”清落也是他们顾家的女儿。
“你带着林念来这里,要带邢语回去。那清落算怎么回事。”
冯萍质问他,林景略本身就带着疏离感,眸子没有聚焦。
咔哒……
楼梯边,一个相框应声而垂下掉落,玻璃从里头碎了出来。
“女士,你没事吧。”一名端着饮品走上楼梯的服务员问道。
邢语蹲在了那,手里拿着冯萍忘记带的手机,本来已经身体不适而晕乎乎的,现在脑子里混沌,头靠着墙边枕着,呼吸都困难。
店员以为她哪里受伤了,赶紧喊来了女店员检查,没有查到哪里受伤。
但是却见这漂亮的女士,流了泪,似乎很疼。
服务员放下了手中的盘子,正要走上前将她抱下楼梯。
正在争执的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冯萍心念一句,不会吧,她发着烧不会跟着出门的。
可心里的疑虑越来越不安,走到楼梯拐角,手已经发颤了。
从上而下的拐角处下来了一个人,喊了邢语的名字,那女士环着被抱起,微微弱弱地喊疼。
“发烧了,怎么还出门。”冯萍打电话请假时,他打过电话,知道社区的家庭医生已经上门帮她打了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