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休息了吗,不好意思。”
每过半点都会报时的挂钟,刚好停在九发出滑稽的提醒睡觉的声音,林娇略微有点尴尬。
“没事,下次提前告诉我一声。”
至少不要每次赶在我洗澡的时候。
他怕江黎觉得打扰又补了一句,“这个钟是自带的,我这个点一般不睡觉还和朋友胡吃海喝呢哈哈!”
胡吃海喝这四个字一出现江黎的表情变了变,可能是他以为正常人的规律作息不应该那么晚还吃饭。
他刚想说什么,门铃又一次响了。
急促的反复让每一段轻音乐还没有播放完又重新开始,江黎有一丝了然。
“所以,你现在是约了朋友胡吃海喝,被我打扰了?”
“嗯……”林娇脑子飞速旋转谁这个时候会找自己吃饭,又听到门外直接改用手敲的。
“天哪。”
林娇跑去开门,对方报了电话号码的尾号后,奇怪道,“敲这么半天没人取外卖,我还以为屋子里没人。”
她赔笑两句不好意思,竟然因为讲话把奶茶忘记了。
那两杯一杯常温一杯热饮,她靠摸就找出来自己心心念念珍珠奶茶,入口果然是「方虞」的味道。
方虞是近几年才兴起的连锁店,店面小连锁场地也少,没想到阳南真的搜到了一家,就是距离太远剧组那里不给配送,林娇忍了好多天才喝上一口,然而……
她忘了屋子里还有个人,对面江黎看她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于是林娇又眨巴着眼睛看着仅剩的一杯奶茶。
谁会拒绝第二件九五折呢,即便是九五折那也是打折!一杯热的现在喝,一杯放到冰镇层里明天喝。
于是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她猛吸一口,睡裙垂到膝盖蹭了蹭沙发的抱枕,伸出手不太情愿的把另一杯推给江黎。
“呜……给你吧。”
因为蹭着毛绒的沙发靠椅,女孩的头发外层有点炸开,配上可怜兮兮的表情和吸管含在嘴里推拒的动作,很像一只找不到妈妈的小袋鼠,正在和猎人谈条件。
“你不能抓我,我把这个给你。”
江黎轻笑了一声,“这么晚了,没吃饭吗?”
高考比较忙的那阵子,不少人选择住校,她帮女孩带过几次饭,有不少次她选择用含糖或者含油很大的小食代餐,又因为他们的糖油量很高林娇不会吃很多。
“这样对身体不好。”
那时候林娇就会回他一句,没办法食堂吃不惯,你又不能给我做饭。
林娇有点奇怪江黎猜的这么准确,「嗯」了一声,说太懒了不想动。
江黎背后对着厨房的案板,上面一尘不染不知道是被打理的太干净还是这些天根本没开火。
“我去厨房看看,介意吗?”
他这么问,林娇立刻摇头的说出不介意。
厨房果然很干净,但不是那种干净,未拆封的刀具上面塑料的边角还落着灰,江黎想大展厨艺的想法瞬间湮灭,或许是每一任房客都没用过,打扫的时候也不可能将边边角角擦拭干净,整齐整洁却缺少烟火气。
“要不,算了吧。”
林娇跟上他,看到江黎皱眉头打量厨房,冰箱里空空如也,垃圾桶也没有厨余垃圾,怎么看都不像做饭的地方。
“嗯……我看看冰箱吧。”
江黎犹豫了一瞬,转过去翻看冰箱,他心细的从上到下,竟然还真的找出东西来了。
“汤圆?”
林娇不可置信的拿着七彩密封的汤圆袋子。
“不会过期了吧?”
她翻看日期发现还是近两天的日期,后面被装订器订着标签,30元。
“呃,正常酒店的商品啊。”
“那是我煮了,还是去床头叫楼下送餐。”
江黎下巴一抬,对着那个电磁锅,林娇用过它一次来着,速度很快五分钟就能做好。
不过此时,江黎这么问真是不合适,林娇没说饿,他要主动做饭,现在又问她做不做。
“都可以。”
然后就回到坐椅上打开笔记本继续浏览文件。
江黎从门框旁边探头,发现女孩恢复了平日里冷冰冰对待员工的样子,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林娇一开始是不太开心,但是浏览着工作文件发现报表核对确实出现了问题,于是连忙发消息给几个心腹员工,忙着忙着把刚才的小情绪忘到脑后去了。
门的隔音很好,林娇认真时的时间过的飞快,她揉了揉眼睛,发现江黎还在厨房,门也紧紧的关着。
“江黎,你还在吗?”
林娇推开门,看见他背对着自己,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一次性围裙,后背打了个很丑的蝴蝶结,换下他的一身黑传了一件比较松垮的睡袍,怕袖子碍事还找了发卡别了起来。
厨房中弥漫着一种混杂的气味,不是难闻,主要肯定不只有汤圆一种。
林娇走近,吸油烟机运作的声音没让他注意到自己的脚步声,锅的旁边还有打碎的蛋壳。
她嘴角抽了抽,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江黎又是找到发卡又是找到鸡蛋的,这些都是哪里来的。
而且一看锅里的惨剧就知道,他好像搞砸了。
林娇出言调笑,“奇迹江江,你煮个汤圆需要花半个小时?”
江黎紧锁着眉头做饭的样子还是很值得拍下来做表情包的,林娇举着摄像头在他面前晃悠两下。
江黎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子。
“如你所见,有点失败。”
“那还真可惜……”
她学着江黎的口气还没说完,一个转身踩到了撒在地上的蛋液。
“啊!”
后半声嘶哑的本能尖叫,被江黎直接拦到怀里。
林娇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原来二十厘米差的这么高。
她身体后倾本来就没站直,又是粘地的脱鞋,被江黎抱住像是被荆棘环绕的玫瑰,耽这种形容又不贴切,因为江黎没有刺。
林娇的右侧脸颊蹭到了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她呼吸一急,嗅到了男性的荷尔蒙气息。
而江黎的手本来是抱住她的腰,结果这么一滑,布料蹭着肌肤向上把裙子抬高,手的位置也随之向上触摸到软软的地方。
脚下的液体被拉长很远,从案板处到厨房门口都是痕迹,林娇应该庆幸自己不是一进来就摔个四脚朝天。
“不好意思,我刚才就是……”
江黎急切的比划刚才的紧急情况,果然无论多少次,这种下意识的解释也不会被取代。
即便他们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男女朋友很久很久。
“我不是故意的。”
最终江黎憋出这么一句话,他还想解释刚才多嘴问了一句要不要订餐的事情,被林娇打断了。
“不愉快事情别提。”
喝了太多甜腻的东西,林娇的声音有点嘶哑,“饭呢?”
江黎尴尬的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我饿了。”
女孩无辜的凑上来,向他索取食物或是别的其他的东西。
从林娇的唇齿间,江黎也算间接喝到了那天晚上的奶茶。
第46章 、娇梨
戏中戏:永遇乐(7);
【她在这里,你来吧。】
江黎打出这几个字迅速发送过去,林娇都没来得及看轻对方的名字,大概是一串数字,很长,不是朋友之间应该有的备注。
「她」是谁,林娇走到江黎身边,开口问了句。
今天是夜戏,大概要拍一个晚上,林娇接近中午才醒,吃了顿饭接着午睡都快把自己睡迷糊了。
场景搭建中任何地方都做不了人,不然就会被来回「请」,林娇看到江黎神色不太自然,走到他旁边。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经纪人。”
江黎这番说辞好像没什么不对,正巧另一边催江黎该交手机了,林娇点了点头。
“林姐,导演问你这场戏需不需要替身?你过来一趟吧。”
林娇被叫走,江黎拉住她的手臂,要和她一起去。
由于有一场演员纵马飞驰,林娇从她马下逃脱的戏份,马是真的马,谁也不能保证一点意外都不发生,所以把林娇叫来了解情况。
“我确实没有任何武戏经验。”
林娇实话实说,逞强会造成的后果她更承受不住。
导演有点为难的盯着剧本,似乎想解决的方案。
“不然我们全程吊威亚,后期擦。”
递给导演剧本萧陆提议,导演听到后摇了摇头。
“先不说这样后期需要多少钱,演员从来没吊过威亚吧,她能来个十次二十次找到感觉都算是有天赋。”
“抱歉啊。”
这次是萧陆开口,“程四娘这个人物是新增的,前天我给你发简讯的时候还没这人呢,这场跑马的戏也是临时加的。”
他边说还注意着导演神色,这场戏是沈溪带着阿绾看灯会,原定就是很温馨普通的一幕,但是为了后文合理发展新出现一个炮灰角色,一上来就谁都瞧不起的戏。
林娇拿出自己的剧本,上面的五彩的对话被划分的清晰,她也想参与到解决问题中来。
“导演,不如我们把这里新增一个龙套演员。”
林娇用笔在某个场景台词后面勾勒一笔。
“阿绾被挑衅就是无理由的,因为她站在了街上所以算她倒霉,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在这场戏上再体现一下阿绾外冷内热的人物性格呢?”
导演手中核桃盘的飞快,他往桌上一扣,道“可行。”
林娇与江黎相视一笑。
从棚里出来,男孩揉了揉女孩的头。
“进步的这么快。”
干涸的软软的,流露出女孩的馨甜来。
“谁让我们江老师教的好呢。”
傍晚那会下过一阵子雨,浇灭了尘灰的同时也带来一股冷意。
江黎把外套披到女孩身上,“注意地滑。”
林娇嗯了一声,总觉得今天江黎有点不太对,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一样。
“让一让。”
对面的道具师把花灯摊位搬到路中央,它的体积太大从林娇旁边擦过的时候撞了一下。
林娇朝他们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再看江黎的时候他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亮闪闪的,或许只是人多而没办法靠的太近。
今天是重头戏,从方方面面来说都是,这个场景花费不少只能,林娇和江黎用完女主和男主也要用,他们必须尽快过。
“加油。”
江黎用口型对林娇说,这似乎激励到她了,因为每一次对方都能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又用简单的两个字抚平她的焦躁。
“各就位。”
摄影师灯光师都已经各就位,林娇闭上眼睛轻吐出一口气。
“action!”
灯会那天,人声鼎沸,天上是黑云压城繁星不露,地上是元宵撞上灯会,热闹的非常。
沈溪显得很兴奋,举手投足间就能看出,他一会去这个摊位看看,一会摸摸人家卖的东西。
阿绾做惯了死士,这种热闹的环境让她十分不舒服,她手中持剑,把一波一波被人群挤的往上靠的人吓退。
或许是这奶凶奶凶的样子让沈溪瞥见了,他轻笑出声,然后又假装咳嗽两声。
阿绾闷闷道,“殿下为何要和一个监视自己的人一同逛灯会。”
“我没有朋友……”
沈溪说这话的时候很轻松,像是习以为常。
“从小我就不受人待见,没权还没志向,也就只有你陪着我。既然想监视,你就大大方方的监视好了。”
她心中泛起涟漪,阿绾的脑海中想到的是另一个男人的模样,然而那人与自己从来没有单独出去过,他知道自己的爱慕之心,却让自己恪守主仆关系。
云中透出的微光,照在他身边或利用或虚情的女子洁白的衣料绸缎上时,阿绾只能远远望着。
沈溪笑嘻嘻的走在前面,阿绾没有跟上去,一转眼的功夫人就找不到了。
“殿……”
她刚一开口就噤声了,不知这皇城脚下有多少太子的眼线,这样大喊岂不是自寻死路,她一路向前剥开人群,心中焦急,脑海中更是冒出很多不好的想法,若是沈溪之前所举全是为了降低自己野心又如何。这样一来,阿绾连眼神都变得锋利了。
“让开!”
她推搡着前面挡人的大汉,却不想对方没有武功一下向前倒去。
迎面是一条表演用的花街,时不时有跑马经过,那马飞驰而来,背上的人却没有让马停下来的意思。
千钧一发之际,阿绾用剑柄勾住大汉,一个转身将他们位置对调,马蹄间飞扬过几缕青丝,阿绾竟是一点也没受伤。
那大汉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在原地其他人却看了清楚,只叫好女侠身手厉害。
“吁——”
刚才要出人命,那人丝毫不停,如今听到喝彩声,她调转马头朝着阿绾的方向走来。
对方穿着暴露的锦缎,彩带飞扬,脚踝处下坠的银铃在枣红色的马腹部闪着光。
她带着动物的面具,从下面透露出的光却是一等一的不屑。
“哪来的贱民,也敢拦着路?”
阿绾并未站在街道中央,明显是对方无理取闹,眼波流转间她轻吐出一个滚字。
“你,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那女子一脸不可置信,戴在脸上的银饰都不要了,一把扯下指着阿绾。
阿绾微笑,不急不缓的说,“红绸本上品,然色杂者,为下九流。”
此话一出,周遭讨论声此起彼伏,有好心人劝阿绾道,“你可别惹那程四娘,她是将军府的红人。未来储君的堂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