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邓先生——尾陈
时间:2022-02-10 08:50:35

网友们也渐渐注意到了赵园每次走过一个地方后,都会在所有攻略背后放出那张照片,两个Q版的卡通情侣。
有一些好奇的粉丝们开始发问——
【大大,每次攻略后面的卡通情侣是什么意思呢?是大大的男朋友吗?】【同问:男朋友是和大大一起出来旅游的吗?】
后面相似的疑问还跟了一大串。
赵园打开跳出来的私信看了圈,最后切换到主页发了一条置顶微博。
在今天的Z市重游的攻略后面附上了惯例的卡通画帖,只是相比于之前都并肩而立的‘甜蜜’画风,这次明显变得有些与众不同,宽阔的画面被界限分明的切成两半,一侧在明,一侧在暗。
‘明’的那处小女生人偶蹲在了地上,仰头不知所措,神情惊慌,伸开手想要触碰‘暗’里的伴侣,却被阻挡。
里面的人影糊幻,看不清也摸不透,被零星的光晕成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并在微博发出后出了配文——“请大家陪我一起寻找邓先生。”
这条微博发出后以前所未有的热度引发了关注,一场名为‘寻找邓先生’的话题空降热搜,原微博的转发量也跟着一路高增。
最开始的画风一度十分和谐,甚至有不少热心人士给赵园发来了相关的信息和照片,虽然看过一圈仍旧没有有效的信息出现。
但她已经重新燃起了决心——
“既然山不来见我,那我就去见山。”
不过凡事都会有两面性的伴随,在初期的友好风向过去以后,陆陆续续开始有不好的声音冒了出来。评论区开始陆续沦陷,诽谤炒作的,恶意蹭热度的水军莫名而来。
一时之间两极分化的走向加重,跟贴的原粉开始出来撕人,眼见着时态愈演愈烈,却在半小时后被人强行压了下去。
热搜凭空消失,相关话题贴消失的一干二净,就连陆续冒出的相关讨论都会被屏蔽,很明显。背后有人往这件事上借了力。
至于是谁,赵园想,她可能猜出来了。
精华帖消失的十五分钟后,赵园守在电脑前又一次编排重发了一遍,只是数据圈转了半分钟后又一次崩溃时,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赵园抬手接了起来,也正想和平台公关再商讨一下,随即手机夹在脑袋与肩颈之间就直接开了口:“刚才那笔钱我已经给你们打过去了,为什么相关论贴还是发不出来啊?是有延迟显示吗?”
问完见那边久久无言,赵园这才抬起头滑开看了一眼,陌生的号码显示出来,她随即颦了下眉,确认自己没有印象后,又翻开通讯录复查了遍。
然后发现,这不是相关工作人员的号码。
那会是……
那个念头倏地在脑海里闪了出来,赵园垂下眼,再接过时,明明还是刚才的那通电话,心情却全然不复方才。
手心放在腿边绞着衣摆,情绪克制着轻声试探:“邓祁?”
那边寂静无言,良久,只听熟悉的嗓音传来,却异常的简短淡薄,透着顿顿穿透心底的寒冰,一下在她耳朵里破开。
“赵园,别再找我了。”
她听见邓祁说,怔愣间还未来得及有所反驳,便只剩‘嘟’的一声止了寂寞。
邓祁把电话挂了。
赵园盯着页面上短暂的二十八秒通话记录。
疯了。
指尖发着抖一遍遍重拨,那边却传来正在通话中的机械女音,让她又一次笑出了声,躺进黑名单了。
克制的情绪没有想象中的崩溃,赵园仰了下头甚至感觉还很平静,平静到像是住进了另一个人,没有掉一滴泪,只深吸了口气,走到楼下买了一包黄鹤楼,找了个亮着灯的自动贩卖机前,仰头蹲下来。
一根接一根地直往肺里灌。
到最后被远处不知从哪儿跑来的猫猛叫一声后才拉回了神,在地上点点烟头,寻回理智,动作收敛下来,把地面清理干净后,重新回到酒店。
只临了,又冲着那猫跑出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随即裹紧外套迈步离开,也没去管,这半夜为何会有猫突然的一声惊叫,闹过她后却又悉数无声。
也不想再去猜,那猫是不是被人放出来的。
她累了。
 
赵园回到酒店后,第一时间卸载了微博,又打开订票软件买了第二天一早回C市的机票,下一期去沿海的行程悉数取消,这场名为一厢情愿的闹剧,也终于该迎来它的收场。
在邓祁离开的第一年秋,赵园在备忘录里落下笔誓——
“我不会再去找邓先生。”
 
自那以后,两人也真的再无往来,此后的时间赵园开始重新思索起往后的时间规划,恰逢影视公司那边郑重发来了年度剧目杀青合庆的晚会邀请,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
上次的合同其实没有谈妥,有关与赵园的那部抑郁主题IP,对方的字里行间都会有可能出现魔改的情况,赵园也知道这是要迎合市场需求,但她不希望是这部作品。
因为那是她心底不可言说的禁忌。
可现在,面对对方再一次抛出来的橄榄枝,赵园的心里慢慢冒出了另一个想法。
那就再试一试吧。
结果还是一如意料的没有进展,觥筹交错之间,资本间的切磋如鱼得水,赵园却还是再触到那片领域时,竖起了全身锋利的刺。
还是吕蔓来解的围,自己终究走不出对它的围城,不过于这场原以为无功而返的宴会里添上一笔色彩的,大概就是遇见了一个同道中人。
后来的发展意外却也合理地进行着,在与邓祁失联的第二年春天,她在高中同学的朋友圈里再次见到了男人的身影。
与想象中的模样不太相同,男人从前柔软的碎发剪成寸头,身姿相比以往又硬挺了几分。
凌冽好看的模样,却看着浑身冰冷。
仿佛无人能够接近,埋藏在心底的情绪翻滚着波涛汹涌,也是那一刻,赵园才意识到,她从来没忘记过邓祁。
哪怕是无数次的心理劝说和说服都不能克制住深刻的记忆。
她只是太想他了。
那个一但空闲下来就直往她脑子里钻的男人,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了,久到连她自己都以为可以忘怀的时候。
命运又以这样的方式提醒她。
忘不了的。
那不如就别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山不来见我,我就去见山——句子源网络。
 
第52章 幻觉
 
与邓祁分开的第二年春天,赵园开了‘寻心’。
前期许多准备的工作都很繁琐,常常需要加班,工作室里就她和吕蔓两个人,初出茅庐在业界几乎无人问津。两人就一点点用最低的门槛渐渐放开口碑。
最拼的时候一周就能消灭一箱速溶,吕蔓虽然也有事业心,但真正和赵园合伙以后,才发现这姑娘还是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整个就一机器人似地,太他么能造了。
就好像是在和时间赛跑一般,抓紧身边所有的机会尽快把工作室办起来。
因为只有这样,她们才能更快地见到投资回报。
不曾想却在后来两人无意间的一次对话中知悉了实情,那晚她们毫不拘束地倒在休息室的地毯上,乱七八糟的啤酒罐躺了一地,聊着天南海北的梦。
那时吕蔓以为赵园会是个很有抱负的人,至少长着颗不甘躺平的心,可后来才了解到人根本没什么事业心,也不想要什么扬名四海,万贯缠身。
她只是在等一个人。
一个从不向她坦白的,什么苦都自己吃的人。
也是那天,吕蔓真真切切体会到了‘白月光’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
它不是简单的形容词,更不是三言两语就成为当代快餐爱情肆意情根深重的噱头,它其实是爱意的另一种喧嚣,一场行动大于言语的奔赴。
‘你有白月光吗?’这是醉酒时赵园问她的话,吕蔓闻言只觉怔愣,很苍白,她对这个问题给不出任何的答案。
从来都不是相信爱情的人,却在那一刻由衷的希望,赵园能与她自己心里的白月光重逢。
可追月亮哪有那么容易,感情这件事里,原来占上风的从来都不是她自己。
那一晚的月亮其实很亮,透过窗外直接照了进来,又一口清沁的酒水入喉,赵园扶着沙发边沿坐起来,起身走到窗边通了风,看着对面世贸中心灯火通明的夜景里那盏与周围格格不入,唯一灭着的灯。
呼吸微窒,邓祁是真的,从来没有回来过。
那户平层的灯,已经许久未亮过了。想着随即又将视线移了移,落在阳台后的大落地窗上,意外地,竟还看见了一个穿着长风衣站在那里的男人,腿边衣摆的一角似乎还被外面涌来的风吹着荡起了弧度。
赵园动作一僵,随即抬手迅速揉了下眼,再凝望过去时,却什么也没有了。
呵,她就说嘛,怎么可能的事,随即又仰头将涌上来的眼泪憋了回去,转身将窗户关上,又抬起打量起了手中的青啤,想着下次可不能再买这牌子的呢,都给她喝出幻觉了。
不然他怎么会觉得对面的房子里,是站着邓祁呢……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夏天,赵园二十五岁的生日过完,人生像划入到了另一个阶段,弟弟赵恫在这一年与大学毕业的初恋女友完婚,让赵园在感叹不已的同时又失去了一层庇护。
陈女士开始将重点都架在了她身上,被赵园以工作太忙为理由推脱,然而这个借口也不能三番五次地全拿来当挡箭牌。
工作室后期的固定咨询人群逐渐稳定下来,赵园和吕蔓合计之后又招了一批咨询师进来,加上后来的助理小江,七七八八填满了整个工作间。
陈女士也是在这时毫无预兆地杀上了门,被不知情的可爱队友小江卖了个干净后,不得已接受了来自母上大人安排的相亲。
无一例外被赵园应付过去以后,陈女士也消停了一段时间,赵园以为是终于将她磨软,没成想姜还是老的辣,狠招都酝酿在后面。
与陈暮重逢的那天,一切都是猝不及防的。但仔细回想起来,又好像都有征兆,从母亲一下班就给她打的夺命连环call,到不声不响地见到对方家长。
陈女士也没有哪次相亲,有这么的郑重其事。
尴尬与无可奈何在初见时占满了赵园的脑子,好在后来在与陈暮的交谈中,并未察觉出男人有那方面的意思,赵园也自然不会自恋到以为对方能对自己念念不忘多年,倒是如今这样的状态,很愿意和陈暮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这场相亲背后颇有些渊源。
陈暮听从公司高层调令回C市负责文娱产业的发展,房子是王奕找人置办的产业,从B市回来的许多员工都住这里,陈暮原也不疑有他。
觉得巧合也是后来才察觉的事。
当时是他刚回C市的第二天,房子的事情刚解决完,母亲叶婉抱了一个大箱子出来,走到他面前放下:“陈陈,妈妈看了一下,这里好像是你以前上学的东西,你自己整理一下,妈妈先去收拾厨房。”
话落就迈开步子向厨房走去,被陈暮抬眼无奈回了声:“妈,我都多大了,还叫陈陈。”
“怎么不能叫了,再大也是妈妈的陈陈,我再不多喊几次,等你以后有了女朋友,妈妈叫陈陈都没人应了。”念叨从厨房里传来,叶婉收拾着柜台里的厨具,想到了上午联谊会那边发的通知。
随即放下了手里的动作走了出来,见陈暮正准备拆纸箱里的东西,走到玄关处换了鞋:“陈陈,妈妈先出去一下,去见下联谊会那边的阿姨。”
“嗯。”陈暮点点头,目送女人出了门,临行前还不忘叮嘱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话落便被叶婉含笑嗔了一声:“你这孩子,就这么点地方,能有什么事。”随即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陈暮闻言只淡笑着勾了下唇,又将注意力收回去整理纸箱,可真当撕开那层尘封已久的胶布时,才猛然想起了这里面装的所为何物。
入目便是一把印着哆啦A梦的雨伞,手柄处泛锈的痕迹足以昭示它在这不见天日的纸箱里躺了多少年,一如他那未曾出口的秘密一般。
纸箱里装的,是那个年少恣意的少年不为人知的暗恋。
陈暮的眼眸倏地一暗,在下面躺着一本被雨伞所遮盖住的已经泛了黄的相册,封面是年代味久远的羊皮纸。
翻开之后还夹杂了一张扉页,上面清秀隽逸地飘着一排字——“长青灯下,我愿做你唯一的信徒。”
突然没有了打开的勇气,陈暮注视着那排自己十六岁那年摘抄的话,仿佛隔着时空看见了十年前的自己,那时旁人眼中令人羡艳的身世教养,成绩长相样样都拔尖的少年。
那个被众星捧月侃称天之骄子的陈暮,在周围所有人都几乎围着自己转的时候,偏偏喜欢上了那个连余光都未曾馈赠给他一眼的女孩。
那句话摘抄的起因源于一次校园诗词比赛,以青春为题,赵园当时写了一首《信徒》成功拿奖,高兴地迈着步子缠着邓祁给她念。
大概是在午间的时候,班里零零散散的学生不多,大部分都还在食堂没有回来。
邓祁被少女缠得无奈,对扒拉着他手腕一摇一晃的小女朋友直接低头,按捺着羞耻给她念完,声音控制的很好,明明是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分贝。
陈暮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魔怔,鬼使神差取下了带着的耳机,当时他就坐在两人的前面,然后就听见了那首《信徒》的结尾——
“长青灯下,我愿做你唯一的信徒。”
心上莫名就被轻砸了下,那句话也在耳边萦绕着久久未曾忘怀。
纵使念完之后,邓祁还揉着赵园的耳朵取笑她:“嗯?小朋友,这都多大年纪了,还信佛呢?”
“不能信吗?”少女闻言也毫不留情地回怼,捏着男朋友的腰瞪他:“不信佛,那信什么?信我祁哥?”
被男生揉着脑袋一顿笑搓:“嗯,信你祁哥。”
……
后面的话陈暮没再续听下去,复又带上耳机,只是晚上放学回来以后,那句白天听到的话就跟按了单曲循环,反反复复在脑子里横跳。
最后还是没忍住开了灯,翻出相册扉页写了上去,陈暮至今都还记得当时落笔完字之后的心情。
复杂中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隐秘。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门外‘砰’的一声传来,打断了陈暮的思绪。
叶婉走了进来,见他还蹲在地下收拾着纸箱里的东西,走过来拍了下他人的肩膀:“臭小子,都多大的人,怎么还坐在地上,快起来,妈妈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陈暮回复着边从地上起身,边将未整理完的纸箱不动声色地盖好放在旁边,迈开长腿往沙发上坐起来,然后就见对面叶婉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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