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时,她眼里的东西已然变了天。
作者有话要说: 把后面的草稿全部打完了,好困,周六晚更整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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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继续买俺
孟泽茹醒后, 头痛欲裂,车祸前的险象逐一涌入脑海,她惊慌地问:“妈, 你怎么过来了, 海阳呢?”
“海阳、海阳他还在抢救……”导助念道。
孟泽茹惶惑地说:“很严重么?我去看看他。”
她翻身下床, 才发现自己的腿被固定在支架上, 吓了一跳:“我怎么了?”
剧本里的这段本来应由孟母直接告诉她, 丛蕾改变了处理方式, 导助顿了顿, 接着给她对词:“医生说……”
孟母以她的腿伤为由, 拒绝了她要去看邹海阳的要求。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见他?”孟泽茹心急如焚。
孟母和孟父交换了眼神,支支吾吾地说:“至少一周。”
“这么久?不行,我现在就要去。”
孟母无奈之下,搬出了女儿沁沁, 说沁沁吵着要她陪,别吓着了孩子, 在她的多番劝导下, 孟泽茹勉强同意了:“如果海阳醒了, 一定要让他来找我。”
一天, 两天……孟泽茹早上醒来的第一句话总是问邹海阳的情况,然而每一次, 孟父和孟母都语焉不详,只说“在好了,会好的。”
一周过去, 孟母对邹海阳的病情只字不提,孟泽茹心中的恐惧越放越大,午睡时, 邹海阳骤然顶着满头猩红的血,面容凄惨地找到她:“茹茹,我痛死了……”
孟泽茹惊醒,冷汗几乎把床单打湿,病房里一片安宁,哪里有邹海阳的影子,孟母回家做饭,孟父去给她拿药,沁沁在窗边画画,孟泽茹假装镇定地问:“沁沁,你最近有没有看到爸爸?”
“看到了呀。”沁沁语调如常,仿佛孟泽茹问的是她有没有吃饭。
“在哪儿看到的,什么时候?”孟泽茹又惊又悸,“他醒了吗?”
沁沁扳着手指头,数孟泽茹问了几个问题,然后道:“外婆不让我告诉你。”
孟泽茹连哄带骗,沁沁才趴在她耳边,小声说:“爸爸睡着了。”
这一段丛蕾彻底脱离了剧本,导助没办法给她搭词,她与虚空对话,冷千山和段峻只能从她的只言片语里还原她想表达的场景。丛蕾没有像原剧本那样大哭大闹,女儿的回答如同一道惊雷,孟泽茹的大脑回荡着寂静的空鸣,脸上浮现出茫然震惊的表情,身体僵硬地定住。
“妈妈?”沁沁好奇地戳了戳她。
孟泽茹整个人痉挛了一下。
她再也没有追问邹海阳的病情,日日不是对着窗外的大树发呆,就是对着沁沁发呆,别人问什么都一声不吭,如此过了一个星期,在一个晴朗的早晨,孟泽茹突然说道:“爸,海阳是不是死了。”
她问出的那一刻,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而孟父的回答却出人意表:“海阳没死。”
孟泽茹以为孟父仍在隐瞒,字句中浮着寒灰:“没死,为什么不来见我?”
“他……他现在,唉!”孟父之前怕她承受不住打击,现下见孟泽茹情绪还算稳定,长叹道,“我带你去看看吧!”
重症病房内,邹海阳的脑部遭到重创,认知功能全部丧失,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仿佛睡得很安详。孟泽茹一见到他,所有的心理建设统统被击垮,她泣血椎心,头晕目眩,从轮椅上往前一栽,摔落在地上。
演戏是一种自我撕裂的艺术,丛蕾强迫自己去拾起十年前的绝望,当年听到丛丰出事的噩耗,她还在外地寻找冷千山,回程的火车上,她没进过任何食物,一吃东西就打干呕,脚像踩在云里,每一步都是飘的。尽管蒋秀娟给她讲明了丛丰的情形,丛蕾也做好了准备,可真正看到他瘫痪,她依旧双膝骤软,蹲在病房外,不敢进去,不敢面对。
孟泽茹和她有诸多相似之处,都向往安稳,都畏惧变数,像她们这样的人,当变数降临到自己头上,不是悲痛欲绝地发泄,而是一种迷路般的茫然。
本来好好地走在自己的路上,一拐角,这条路就不认识了,只能停在路口,一直停着,不走,就不会走错。
孟泽茹抓着孟母,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妈妈,沁沁怎么办?我怎么办?”
她失声痛哭,泪珠如雨滴落在地。
段峻叫了停。
“你自己改的剧本?”他问道。
有的导演对剧本要求严谨,一个字都不允许演员改,而有的鼓励自由发挥,丛蕾不确定段峻是哪一种,说道:“对不起,是我自己的一些想法。”
她擦掉眼泪,鼻头红红的,看起来还未从方才的哀伤里抽身,段峻观察了她半晌:“最后那句台词,你是怎么想的?”
“孟泽茹爱邹海阳,但是更爱邹海阳带给她的稳定,”丛蕾鼓起勇气说道,“她在误会邹海阳死时,已经伤心过了,如果再一味地为邹海阳伤心,其实有些反人性,她势必要为自己和女儿的未来考虑……”
比起惊天动地的爱情,孟泽茹首先要维持内心和生活的平衡,这是一次冒险的二次创作,丛蕾擅自给孟泽茹的性格注入了淡漠的色彩,正如她看见倒下的丛丰,想的却是自己。
再宽和的人,也应当有自私的一面。
段峻不置可否,递给她一个本子:“你看看。”
丛蕾疑惑地翻开,只见段峻在剧本旁标注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笔记,内容竟然和她改过的大同小异。
她赌对了。
丛蕾有些恍惚,段峻生出一股觅得知音的相惜之情,称赞道:“领悟力不错,演得很好。”
丛蕾望向冷千山,冷千山的纹路也变得柔和了:“嗯,没丢人。”
她破天荒地在他眼中看到了欣赏。
丛蕾第二段的发挥远超及格线,段峻燃起了兴趣,想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说道:“即兴再来一段?”
冷千山的反应给了丛蕾空前的喜悦与成就感,来不及品味,听到段峻的任务,她神经立时紧绷:“哪一段?”
段峻笑而不答,问冷千山:“施戚,搭个戏?”
冷千山居然要演施戚?
施戚是邹海阳的表哥,邹海阳的父亲英年病逝,母亲早已改嫁远居海外,爷爷奶奶年纪大了,邹海阳的姑姑不敢把消息告诉他们,幸好施戚得知消息,从外地赶回来,帮着孟泽茹的父母忙前忙后,疏通医院关系,办理各种手续,顶起了半边天。
邹海阳家境优越,而施戚家更有钱,是当地出名的公子哥儿,孟泽茹和施戚并不熟,迄今为止只说过三次话。
他们要演的,就是施戚和她的初次见面。
冷千山缓步走向丛蕾,丛蕾不自在地退了退,他们太熟了,熟到藏不了自我,扮演不了别人。不过这只是丛蕾单方面的感受,冷千山的大长腿迈得吊儿郎当,赫然是个浪荡子,轻浮霸道地揽过她,眉眼噙笑:“准备好了吗,弟妹?”
丛蕾:“……”
段峻忍俊不禁。
“不要躲,”冷千山出戏就跟玩儿似的,变脸极快,肃然道,“收好你对我的杂念。”
“我对你没有杂念。”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丛蕾有种无处遁形的耻感。
“那你敬业一点,我给你三十秒入戏。”
丛蕾埋下头,把自己放空,幻想和冷千山的纠葛都被关进了小匣子,躯体里装着孟泽茹的灵魂,此时,她的眼前站的就是施戚。
她男朋友的表哥。
“好了吗。”冷千山问。
“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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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偏头痛。。下章多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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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继续买俺
孟泽茹第一次见到施戚是在KTV, 邹海阳过二十一岁生日。
“这是我女朋友,孟泽茹。”邹海阳给他们做介绍,“施戚, 我表哥, 你叫他七哥就可以了。”
灯球闪烁, 施戚的目光影影绰绰。孟泽茹笑了笑, 什么也没叫。
“别怕, 七哥不会吃了你的。”邹海阳和施戚勾肩搭背, 施戚大他七岁, 两人虽然长大后分隔两地, 但打小关系就铁,他跟施戚说,“茹茹有点内向。”
“看出来了。”施戚把她从头打量到脚,尾音带勾, 拖腔拉调,“弟妹好——”
“不是。”孟泽茹小声道。
施戚问:“不是什么?”
“……还不是弟妹。”
她和邹海阳只是恋爱关系, 又没结婚, 称她弟妹不合礼数。
“我去, 邹海阳, ”施戚哈哈大笑,“你在哪儿骗了个老实姑娘?”
孟泽茹涉世未深, 被他笑得发窘,认为他有意为难自己,扯了扯邹海阳。
“哥, 我们茹茹脸皮薄,你别笑了。”邹海阳瞪了施戚一眼,哄孟泽茹, “没关系,你当弟妹那是早晚的事。”
邹海阳爱交朋友,偌大的包厢挤得水泄不通,划拳的,干嚎的,孟泽茹被吵得太阳穴发胀,跟他商量:“咱们早点把蛋糕吃了吧,我想回去了。”
“别,我过生日,你走了我面子往哪儿搁。”邹海阳几瓶酒一下肚,说话失了分寸,见孟泽茹不高兴,忙跟她装可怜,“哎呀,老婆,我一年就这一回,你多陪陪我嘛。”
“谁是你老婆。”
“你你你就是你……”
孟泽茹被他闹得没法子,不再提要走的事,窝在邹海阳身边打起了哈欠,十点钟,正是她的睡眠时间,既定的生物钟被打乱,就像锯得平平整整的木截面突然冒出了一个尖,让她浑身都难受。
邹海阳的哥们儿唱完歌,发现她昏昏欲睡,拿着麦克风朝她一声狮吼,孟泽茹骤然坐正了身子,大家拍桌狂笑,那人起哄道:“下面有请我们音乐系的睡美人,孟泽茹女士,为大家倾情献唱一首《青藏高原》,鼓掌!”
孟泽茹一把小细嗓,拒不献丑,可架不住众人齐声让她来一个,邹海阳将她推到人群中,醉醺醺地叫道:“老婆,我相信你!”
孟泽茹指望不上他,无奈地说:“青藏高原我真唱不了。”
大家还是不放她走,就在她束手无措时,施戚却切了下一首歌。
“唱这个,我想听这个。”
他不客气地说。
屏幕上显示着《大话西游》的主题曲,《一生所爱》。
巧的是孟泽茹正好会唱。
前奏响起,几个男同学琢磨着把歌切回去,孟泽茹见状,立刻举起话筒唱起来。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竖琴和胡笛旋律忧伤,奏尽了世间的迷离红尘,孟泽茹轻哼低喃,唱完第一段主歌,无意间瞄到施戚,竟被吓了一跳。
他盯着她,那层轻浮的笑早已被抹平,眼里泛着幽微的寒光,如饥鹰掠食一般,裹挟着戾气。
背景墙映出孟泽茹惊惶的脸,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定定神,大着胆子重新望去,只见施戚跟邹海阳说说笑笑,根本没注意到她。
不按时睡觉,眼睛果然花得厉害,孟泽茹微松一口气,忙赶上伴奏:
“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缱绻的歌声回荡在包厢中,玩闹的人们逐渐安静下来。
试镜间里也落针可闻。
这首歌原定的是《滚滚红尘》,施戚会跟她合唱,丛蕾临时改歌,好在冷千山随机应变,不仅接住了她的戏,还接得水到渠成。丛蕾嗓音空透,与歌曲虚缈的意境相得益彰,暗夜凄楚,潮水没鼻,伴着求而不得的痛苦,一出命定的悲剧即将上演。
她和施戚的痴缠由此开始。
段峻想,这一幕的色调应当是紫色的。
孟泽茹唱完歌,回到邹海阳身旁,有一道视线如疽附骨,孟泽茹敏感地搜寻着它的方向,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