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蕾鲜少对人撒娇,只是被他一宠爱,就忍不住要造作,还好冷千山不以为意,他低下头,啄木鸟似的亲遍她的脸:“认命吧,你生下来就是要被我管的。”
丛蕾想反驳他,可惜嘴唇被他咬住了,冷千山的吻久不结束,丛蕾开起了小差,从虎口中挣脱:“你觉不觉得最近大家看我们的眼神有点奇怪。”
连小兰也是有口难言的模样。
“不觉得。”冷千山道。
“是不是我又有什么负面新闻了,你们瞒着我?”丛蕾想拿手机,“我都没空上网。”
冷千山把手机塞到枕头里:“说了没有就没有。”
总不能让她知道,在他的助力下,他们的绯闻炒得沸沸扬扬。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看?”丛蕾警惕地问。
丛蕾看了肯定要来问他,而他肯定瞒不过丛蕾,就算要看,也得挑他不在场的时间。冷千山张口就来:“没有不让你看,只是我有事要先和你说。”
“什么事?”
“给你一点演技上的建议。”冷千山一本正经地道,“你想走这条路,最好改一改现在的演法,太伤身。”
丛蕾演戏时做不到冷千山那样游刃有余,要花几倍的时间才能出戏,如果不是冷千山每晚陪着她,恐怕她整个人都会沉浸在孟宜安的情绪中。她强迫自己变成孟宜安,去体验她的体验,这是一个捷径,能够用最短的时间去达到最好的效果,但注定走不长远。
“任角色千变万化,你自己的那个‘我’必须得定住,对角色产生信念感的前提,是先信任你自己。”冷千山道,“说简单点,就是以自我为中心。”
丛蕾想,冷千山最擅长以自我为中心,生活中,这是他的缺点,到了戏里却截然相反。
“你是谁,你为什么是你?”冷千山仿若一名哲学家,“拿掉别人贴给你的标签,你的自我是建立在什么之上,你想过吗?”
丛蕾答不上来。
冷千山总结道:“丛蕾,你不相信自己。”
丛蕾肺腑俱震,她似乎摸出了一点门道,然而不容她深思,冷千山趁机抛出了另一个目的:“我明天下午请了假,和白丽瑶去机场接白采薇,大家吃个饭,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温度计胜出了哈,给中奖的姐妹都发了红包,其他投票的小天使也都发了参与奖,大家查收一下~另外我还看中了盒饭同志的winner,到时候两个都会用~好多眼熟的盆友懒得参与,木事,等到完结再给你们发一波。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宝贝冷蕾和七个烤红薯、Abby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宝贝冷蕾和七个烤红薯 2个;喜欢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红月、宝贝冷蕾和七个烤红薯、莫莫 2个;南桃柚子、Abb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幸运鹅 20瓶;两猫一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一直买俺
丛蕾想也不想就道:“我不去。”
冷千山挖空心思, 以为听了自己的谆谆教导,她总不该拒绝得这么干脆:“你知不知道白丽瑶喜欢我?”
“我知道。”
“你就这么放心?”
怎么可能放心。即使清楚冷千山对白丽瑶别无杂念,可白丽瑶给他打电话时, 他的话语简短, 态度却十分温和, 不怪白丽瑶会喜欢他。想起白丽瑶给她看过的那张亲密合照, 丛蕾巴不得他们这辈子都别见面。
但还有一个白采薇。
他说过, 白采薇是他的知己, 冷千山不是个感情外露的人, 他能这么说, 她的地位一定非比寻常,丛蕾不愿去阻挠。
让他在友情与爱情中二选一,他毫无疑问会选择她,她永远都会是冷千山的第一选项。但当那份“友情”割舍而去时, 他未必不会心痛。一旦心痛,白采薇就成了白月光, 时间可以把朦胧的好感酿造成深爱, 也可以将她这颗朱砂痣, 逐渐褪为蚊子血。
丛蕾主宰不了冷千山, 能主宰的只有自己。倘若她真随冷千山去了,只会落入窘境。届时他们三个人把酒言欢, 聊着共同的往事,共同的朋友,共同的理想, 她杵在旁边,算个什么?
短短几秒内,丛蕾已经考虑得相当周全, 她甚至挂了笑,表示自己对他充分的信任:“我当然放心。”
冷千山一掌盖住她的脸。
丛蕾的笑容是一张假面,随着她的皮肤纹路龟裂,松动,惹得冷千山汗毛竖起,仿佛在看鬼片,而她被孟宜安上了身。
丛蕾对他的心理过程全无所知:“你干嘛呢。”
冷千山神情莫测地盯着丛蕾,他想他必定在哪里见过她此时的表情。
宽容大度,浮云淡薄,这不正是曾经在他妈身上出现过,明知丈夫在外面乱搞,自己还若无其事的标准大奶画像?
合着丛蕾这是把他当冷世辉了?!
冷千山醍醐灌顶,随后气得想笑,让丛蕾陪他,丛蕾不愿意,同时又认为他不安好心,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好,再待下去,他很有可能抑制不住自己要把丛蕾的屁股打肿。他把丛蕾放回床上,给她掖好被子,冷着脸说道:“我不去了。”
“不是,你要去就去,我又没拦着你,你跟我甩什么脸子?”
丛蕾见他要走,火气也现了形,她已经够委曲求全了,难道还要她求着去他么。冷千山假都请了,明明就是安着心要去接白采薇的,现在来跟她装什么装?
“闭嘴吧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冷千山到底没忍住,在她额头上敲了个爆栗,“说了不去就不去,我今晚回去睡,免得你把我气死。”
“冷千山,到底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都没气,你还先气死了?你自己做了倒赖给我,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丛蕾七窍生烟,冷千山怕自己一回头场面就不可收拾,加快步伐离开,给她留下咔哒一声门响。
丛蕾的话音消散在寂寞的空气中,房间从未有过的静,仿佛全世界只得她一个人,恋爱的甜蜜不见了,她撞在了一块冰冷的铁板上。
施戚和叶柔在日本玩了半个月,他不许叶柔发朋友圈,叶柔的美照没有用武之地,和施戚闹了好几回,但闹也不敢闹得太过,毕竟施戚随时可以和她翻脸。他的阴晴不定,叶柔深有体会,不管是把她宠成掌上明珠,还是把她当做一只破鞋,全凭他的心情。
施戚从日本回B市后,再也没去过南城,孟宜安问了他两次,他都说自己忙,直到听邹静说邹海阳在医院里即将要住满半年,他才打电话问候了一下孟宜安。
“无论海阳有没有醒,你都要先把自己照顾好。”施戚话语关切,脸上麻木不仁,宛若分裂出了两个灵魂。
“我知道,七哥,”她还是那句话,“我这几天梦到海阳了,都是好梦,他说他马上就来找我,这次我有预感,海阳一定会醒。”
孟宜安说得那么坚决,在旁人眼中更像是一场自我催眠。果然,到了那天,邹海阳又一次让她的希冀落了空。
大家都明白,邹海阳几乎不可能再醒了。
孟宜安的父母早已回家,这一次只有邹静陪着她,据说她没有再发疯,施戚猜大概是观众不够多。他之前过足了救世主的瘾,暂时没有复岗的打算,特意避开孟宜安悲痛欲绝的那段时日,等邹静称她修复得差不多了,他才又去了南城。
他们在医院的小花园里见面。
孟宜安戴着暗红的围巾,一身灰色大衣,切尔西靴,小腿修长笔直,沾染了深冬的沉意,略有疲态,但不见萎靡。
“七哥,你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孟宜安问。
“差不多。”
“钱还够用吗?”
“够。”施戚道,“你够不够?”
这大半年,邹海阳应该把她的现金都耗空了。
“够的,”孟宜安赧然,“门面我没舍得卖,拿去银行贷了点款,课余又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
她还是没有放弃邹海阳,原本想让邹海阳在医院再住一年,可上个月沁沁失落地告诉她,班里别的小孩都会攀岩,只有自己没上过攀岩课。
沁沁在孟宜安教的那所私立学校里读书,一学期学费七八万,以南城的消费水平,算得上是贵族学校。她和邹海阳都希望沁沁能受到最优质的教育,给女儿最好的一切,而她如今把全副心神放在邹海阳身上,却忽略了沁沁的成长。
孟宜安不舍得把沁沁转到公立学校,沁沁是她与海阳生命的延续,她在沁沁与邹海阳之间做了艰难的取舍,最后还是给邹海阳换了一些普通的药。
她终究不是为了爱情失去理智的人,就像孟父说的,她不得不为将来做打算。
即便如此,邹海阳住在医院仍是一大笔开支,而且学校离医院太远,孟宜安有时候几天才能见邹海阳一面。她担心这样下去,自己会渐渐习惯邹海阳的消失,如果连她都觉得邹海阳醒不过来了,那他就真的被判了死刑。
“七哥,我想把海阳带回家住。”孟宜安局促地说,“想问一问你的意见。”
施戚不懂这与他有何关系,邹海阳是个好弟弟,打小就喜欢围着他转,他们感情是有的,但仅此而已,何况在施戚心中,这个弟弟早已经是个死人。
“我的意见不重要,主要看医生怎么说。”施戚体贴地道。
宋医生告诉他们,植物人对生活环境的要求很高,房间不仅要洁净明亮,宽敞通风,室温也有严格的控制。最好请一位专业护工照顾邹海阳,给他翻身擦洗,防止生出褥疮,日常饮食也要营养均衡,过咸过甜都不行。只要能做到和医院同等的护理,邹海阳就可以回家生活。
孟宜安认为这些都不是问题,她买好吸痰器、气垫床等基础设备,又高价聘请了一位护工,邹海阳终于被她带回了家。
只要知道他在家,她就不再孤独。
这是丛蕾和冷千山在医院的最后一场戏,饰演叶柔的演员也在,她是某戏剧学院刚毕业的学生,冷千山休息时,一直以探讨的名义往他旁边凑,冷千山被问烦了,墨镜一戴,塞上耳塞,非常大牌,谁都不爱。
除去拍戏,他和丛蕾全程无交流。
丛蕾承认,早上那件事,是她做得过火了。
冷千山起了个大早,开车去城北一家远近闻名的糕点铺给她买了早饭,他来找丛蕾和好,却对昨晚的争吵只字不提,好像只是为了哄她而哄她,自个儿根本没错,而她生气,纯属是因为气多。
丛蕾的轴劲儿上来,等冷千山前脚一走,后脚就把早餐给了小兰,小兰不敢吃,给了肖庄,肖庄不知道这是冷千山买的,认为这是一个拍马屁的好机会,于是去送给冷千山,声情并茂地说自己知道他辛苦,所以特地起了个大早,去城北给他买了早饭。
冷千山接过自己给自己买的早餐,肖庄还没抒发完对冷千山的爱护之情,化妆间里就传来了他的鬼哭狼嚎。
丛蕾和小兰十分愧疚,她等在他的化妆间门口,想给肖庄说说情,然而冷千山脸黑如锅底,当着她的面,把早饭径直扔进垃圾桶,然后与她擦肩而过,一个眼风也没给她。
丛蕾知道,冷千山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正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一旦吃了,就容易两头为难。他们在现实中搞冷战,偏偏在剧里还得正常对话。戏前戏后的冷千山顶着两幅面孔,丛蕾也不甘落后,既然冷千山都可以做到不受影响,那她也是演员,她为什么不可以。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大半天。
剧组要转场去另一个拍摄地,车上,小兰劝道:“姐,要不你一会儿你把这个小手炉给冷哥拿去吧,毕竟这事儿是我们先做得不对……”
“他不要怎么办,我才不想去讨这个嫌。”
“那我去送?”
丛蕾没吭声。
忙碌让孟宜安没有精力去伤春悲秋,她白天要上班,晚上去当家教,回来又要检查沁沁的作业,跟沁沁聊天讲故事,等沁沁睡下了,她还得去看邹海阳这一天有没有被照顾妥当,做完上述的一切,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而这点时间只够她洗漱上床,去迎接一个更漫长的明天。
孟宜安除了小时候干过两年农活,从未吃过生活的苦。邹海阳把她宠成了一个小公主,她下了班只需要插插花,做做瑜伽,研究研究烹饪,如今却是家里的顶梁柱,要为了钱努力奔波。
学校与家里跨了一整个区,孟宜安不会开车,以前邹海阳每天都会接她上下班,现在她早晨与人挤公交,光是在路上就要耽搁个把小时,着实吃不消,便叫邹静替她打听打听学校周边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施戚知道这事,再度对她伸出了援手:“我在新区正好有一处空房子,环境还不错,你要是不介意,就带着海阳和沁沁过来住吧。”
施戚发给孟宜安一个地址,那是一处有名的高档小区,走到学校只用五分钟。过了两日,施戚带她去看房子:“怎么样?”
“比我家好。”孟宜安坦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