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乖一点——谢书枍
时间:2022-02-10 15:42:16

苏溪回头,灯光下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江渡眷恋的看着,希望她能这样一直笑下去。
因为有了期待,日子过的格外快,很久就到了周五这天。
晚自习第一节下课,同学们终于被允许往窗外看,喇叭播报着班级,点到名字的依次下去排队,五班没那么快,大家就围在窗户边。
然后他们看见了操场的遍布的蜡烛,荧光棒在草丛树立,照耀着大厅到主席台的成人门。
那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的心甚至砰砰的乱跳。
等到他们班的时候,不用说大家都很激动,温馨拽着她跟洛灵儿排队,然后站在硕大的梧桐树下。
这天的王光荣也笑眯眯的,给班上每个人送上一支蜡烛,那是耀眼的红色,燃烧的热烈,她和另一个同学并肩站着。
与此同时的沈家,江渡结束一天的疲惫,回来看见门口停着熟悉的车辆。
比起第一次,现在江渡已经丝毫不觉得意外,他搭着衣裳进去,出乎意料的是客厅里站着许多人。
保镖、江松、沈如兰,以及当初医院看见的那个,坐着轮椅的男人……
更让人意外的是,沈如兰被轮椅男扣着手腕,江松以及江家的保镖被按在地上。
沈如兰在哭,江松嘴角出血特别狼狈,江渡本来应该高兴的,他的父母不爱他,哪怕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他也该高兴的。
可是那一刻,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
不待他想些什么,直接就甩了衣服冲进去。
“你他妈找死——”
奈何江渡势单力薄,没到跟前就被保镖拦下,沈如兰停顿下来看见江渡,忽然特别着急对轮椅男说:“不关他的事,放这孩子走。”
江松倒是冷静,折弯了腰气势也不减,对着江渡叫:“兔崽子回来作什么,滚出去。”
轮椅男嗤笑一声,看着这一家三口忽然特别愉快。
他和江松说:“当初我求你,也是这么绝望。”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我就想看看你怕,想来想去舍不得她就只能从你儿子身上下手了。”
*
这时的五中气氛正好。
广播里循环播放着十七岁那年的雨季,苏溪手捧着蜡烛,面容带笑的走过属于她的成人礼。
操场五彩的灯光照耀在每个人脸上,苏溪从0岁踩到18岁,蜡烛在灯光下,映照出暖黄色的瑰丽,她看着大屏幕播放了大家精彩的瞬间。
从入学第一天的羞涩,到后来相熟的温暖,以及现在高考前的感慨。
她看见老师们笑而含泪,同学们佯装坚强的低下了头,不在现场真的很难诉说这种感动卢立明拿着话筒站在主席台,他们从未有过的认真,聆听这段讲话,“感谢难免选择了五中,也非常幸运五中遇见你们……”
“……最后给大家一份前进的礼物,请高三的同学们全体向后转。”
大家转过身,就见原本漆黑的另一半操场,黑色的幕布拉开,中央的架子上束着硕大的黑板,上面用银光棒拼出来——
高三加油,高考必胜。
然后围墙边的灯光亮起,乌压压的一群面孔展现出来,不待人反应过来,震天的声音就铺面盖过来。
“高三加油,高考必胜。”
接着连续几遍,每个人都泪流满面。
那些高一高二的可爱们,不知道在寒风中站立了多久,送给他们这样一份厚礼,那一刻苏溪无比想念江渡,想把这份震撼分享给他。
然而苏溪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另一面围墙,它隐在黑暗中,伫立着想见的人。
结束的时候苏溪来到围墙边,看着空荡荡的栅栏皱眉,“江渡?”
外面没有人。
靠在隐秘处的江渡攥着沾血的双手,眼里又一次生出无边的黑暗,他带着罪孽而来,赴了苏溪想见他的约,只是如今的江渡,再也没有站出去抱她一抱的资格。
那一夜苏溪等了很久,直到熄灯铃响才转身而去。
她想现在的江渡不比从前,想拼出事业的他一定很忙吧!
没关系的,一次见不到还有下次嘛!她不能这么不懂事。
然而她没有看到,在她踩着步子离开的时候,有一个脸上带血的少年站出来,他眷恋的看着苏溪的背影,眼里流出了两行清泪。
江渡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人生会成为这样,究竟他做错了什么?连爱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
明明他那么努力,明明他的溪溪那么好。
可是怎么办呢?他再也不配了。
苏溪的18岁手捧蜡烛,走向光之所致
江渡的22岁白衣染血,躲在黑暗疯狂
江渡疼的不能呼吸,然而失去苏溪他再也不在乎了,江渡丢开手里的刀。
他放下刀的那刻,是苏溪蜡烛传来光的时候。
江渡拿出手机,艰难的播下三个数字,然后笑着哭出泪。
他说:“我叫江渡,我来自首。”
这年的三月特别冷,但老城区发生了一件大案。
江氏集团董事长被刺重伤,其夫人忽然消失不见,现场的道具提取了指纹,发现竟是江董的儿子江渡,更奇怪的是江渡主动自首。
地点,却是在五中门口。
警报声响彻在老城街道,半夜惊醒的人们议论着事件传闻,所有人都围观着,看见那个少年满身鲜血,锋利的匕首落在脚边。
“我记得这孩子,来五中每天晚上翻墙骑车,彻夜不归,之前在校门口和同学动手,下手可狠了。”
“这算什么,你不知道前几天有个公交车男子入狱的,听说当天也和他起了冲突。”
“还有还有,五中这么好的学校,学生都是乖的不行,前几天忽然开除了两个,还都是女生,肯定和他也脱不了关系。”
“我记得今天下午徐家上诉,人家儿子徐达被江渡打的半身不遂……他这、他这晚上怎么又……那可是他亲父母啊!”
他们辱骂江渡冷血、残忍,却没人上去问江渡一句“真相是什么?”
似乎江渡这样的人,已经失去了辩解的机会。
而江渡他目光呆滞,再也对人间提不起半分兴趣。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学校里的同学,好多老师半夜被打电话问话,苏溪本来心情不好不想看,但温馨拽着她热闹。
没办法,苏溪在窗边看了一眼。
只一眼苏溪认出了江渡,她呆愣了一下,恰逢江渡回眸,双眼闪烁似有泪花。
苏溪整个人呼吸一窒,然后飞奔下来,看热闹的很多,苏溪推开他们跑出去。
“江渡——”
警车已经开走,听见这一声江渡眼眸一抬,本来安静的他忽然站起来,吓了警察一跳。
“你干什么?”
然而年轻时的江渡,除非自己愿意,否则谁能拦他。
他像往常一样,隔着冰冷的栅栏,然后看到了让他近乎崩溃的一幕。
暗夜无灯,长阶空巷。
她哭着追,摔倒了怕。
一声凄比一声的江渡冲破喉咙,似乎带着泼天的难过。
“江渡——”
江渡抓着车壁,咬着牙,就在警察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江渡害怕的一个激灵。
他沙哑道:“走。”
警察一愣,江渡闭眼痉挛着:“不是要审讯我吗?走,有多块走多块,走啊——”
他不能回头,也回不了头。
警察朝外面的小姑娘看了一眼,然后对同事说:“走。”
于是,这晚的江渡,再也没有一个少年回复。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不分
 
一夜之间江松昏迷不醒,沈如兰不知去向,江渡锒铛入狱,□□股价暴跌,乔丰年于风雨飘摇中接过重任,一边对抗海内外强敌,一遍周旋于医院与警察局。
另一方面,暗中寻找沈如兰下落。
原本一身儒雅清风的中年男子,忽然就头发花白,看江渡的时候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你知道现在这场官司有多难吗?舆论谣言对你多不利,江渡……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分辨?”
“难道你手里的刀,真的对向了你的父亲?”
江渡对此一言不发,隔绝外界,他失去了所有光芒。
乔丰年看着颓废的他,不过也是个二十岁的孩子,剩下那些骂人的话又给咽了回去,他知道江渡不会配合,但江松重病在床总不能让他唯一的儿子出事。
他只能出去想想办法。
乔丰年走的时候,江渡却叫住他问:“还有半个月就四月了吧?”
乔丰年不知道他问来干嘛,但也没好气告诉他,“是,如果不是出这件事,再有不到三个月你就坐在高考的考场。”
“没关系,我不在乎了。”
失去光的江渡,人生已没有意义。
乔丰年气呼呼的出去,好半天反应过来,四月?高考?苏溪!?
江家出情种,为了心里那份净土命都能不要,江渡可以不在乎自己,可是苏溪呢?
乔丰年像是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上车后就吩咐司机,“去五中,快。”
*
江渡就这样消失在苏溪的世界。
她追着江渡跑的那晚,后来天上飘起了雪,苏溪那样的反应,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两人在谈恋爱。
所有人都劝苏溪,“你成绩好,长的好,注定有光明的未来,不该沉浸在一场不该开始的早恋。”
可是……
谁来告诉她,如何把一个入心的人从血肉中刨除?
苏溪脾性温和且固执,她做不到,既然答应了江渡在一起,那么无论是好是坏,都是一辈子,不后悔。
学校关于江渡的留言越来越多,以前和江渡不对付的洪浩,又恢复了五中一哥的身份,整天领着一群兄弟侃大山。
他们说:“早就知道那小子不是好人,没想到竟然这么出格。”
“是啊!就是一个疯子,自大狂。”
最难听的,洪浩说他“杀人犯。”
这话已经十分缺德了,不巧正好被路过的苏溪的听见,本来精神恍惚的她瞬间像发怒的狮子一样冲过去,照着洪浩的屁股就是一脚。
洪浩都惊呆了,他一个男生竟然被打,火气瞬间下来了。
但苏溪是女孩子,下重手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占着身高优势扯苏溪头发,“操,现在可没那杀人犯护着你,你找死敢在我头上动土是不?”
然而平时温顺的苏溪并没有害怕,照着洪浩的手就咬了一口。
他们发生冲突正好是下课的时间,来往经过的人特别多,尤其是温馨看见苏溪被欺负,瞬间就跟炸了毛的母鸡一样,拎着书包就冲过去。
洪浩冲班上的人喊:“愣着干嘛?一个娘们你们拦不住吗?”
一班的男生拦住温馨,两个姑娘被一群人围攻,不过一会就传开了。
季云涛这几天本来就不爽到极致,听到跑过来的洛灵儿告状,挽了袖子就往下冲,“妈的老子不发火当我是病猫,动我小嫂子也要看我能不能过我这关。”
就连一贯理性的许扶也跟下去了。
五班的男生听说了也气不过,不管原因是什么,有事情可以好好说,动手打女人就是不多,五中男生虽然文雅了些,但气性还是有的。
他们一个个放下笔就往外走,最后演变成了一场规模不小的群架,惊动了卢立明。
五中建校以来没发生过群架,这件事不可谓不惊心动魄,最近又值一年一度的招生,也严重影响五中的名声,卢立明虽有心维护苏溪,但众口难调。
源头是苏溪跑不了,检讨也是一定的。
哪怕再不情愿,苏溪也被请进了音乐教室。
是夜灯光寂寂,苏溪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一边转着笔一边看着江渡曾经呆过的地方,鼻子莫名就有些酸。
如果江渡在,他一定会护着她的吧!
苏涵这几天参加比赛,下午在动车上就一直心神不宁,回来家都没进就来了学校,这才知道家里的小麻雀被人欺负了。
苏涵是个很沉默很文雅的人,十班的同学都没见过的生气。
但这次苏涵黑了脸,甩下书包就径直去了音乐教室。
他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苏溪,乱糟糟的头发,衣服脏兮兮的,低头垂眸脸上带着伤痕,明明被罚写检讨,但却拿着笔一个字都没动。
他走过去,纸上果然是空白的。
苏溪听见声音转头,看见苏涵忽然嘴巴一撇,扑到苏涵怀里就哭了。
“哥哥……”
那是记事起妹妹头一回哭。
苏涵揉揉她的头,就听见苏溪说:“我找不到他了——”
“所有人都说他很坏,可是明明他很好啊!”
这话苏涵无法回答,如果要他说实话,苏涵也认为江渡坏。
他从小护到大的妹妹,懂事起没落过一个金豆子,这几天又为他哭了几次?
心里莫名不爽。
等苏溪哭完,苏涵牵着她走,苏溪说:“他们要我写检讨。”
“你错吗?”
苏溪摇头,“我没错。”
造谣者非她,苏溪只是做了维护家人这件最正确的事情,她跟着苏涵就走了。
没有检讨这件事不会过去,苏涵也无意让学校领导为难,直接和妹妹收拾东西回了家,做出一股回家反思自省的做派。
王光荣叹息一声,暗中给苏溪布置了作业。
“你是个好苗子,该学的老师都教了,剩下的日子好好学习。”
“你今天的无能为力是因为你缺少底气,这份底气除了家人给予,更有自身成就,老师希望有一天苏溪可以自己立起来,保护想保护的人。”
说来特别奇怪,王光荣以前多么讨厌江渡,出了这件事情他却让五班不许议论。
苏溪就这样开启了她宅家复习的生涯,张盼和苏岁和想说些什么,但每次看着苏溪平静的眼睛,就说不出来。
这就像当初他们劝不住当兵的爸爸,现在也劝不住一心给江渡的女儿……
乔丰年最后辗转两个地方,终于在苏家如愿见到了苏溪。
“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要苏溪去见一见江渡。”
因为这件事苏溪变化很大,家里几乎忍不住这是以前的她,无论是苏岁和还是张盼都并不乐意,可是苏溪愿意。
这么多年她头一次笑,“好我去见他。”
*
那是苏溪第一次见到监狱。
深灰色的砖瓦,风雨淋出岁月的痕迹,墙建的特别高,就连进出的门都是高科技,可能因为地方偏苏溪过来就是铺面而来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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