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咬痕——柠止
时间:2022-02-10 18:01:22

到了洗手间,时思子还没缓过神,脑子濒临死机状态。
景天硕看着她腹部一片黑,脸色沉重:“你在这儿呆会儿,我让何瑶给你买件衬衫。”
时思子突然捏住他的手,捏的很紧,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很着急的问:“大叔,他怎么会在这儿?”
景天硕摇头,表示不知道。
见时思子怕成这个样子,景天硕眉毛挤成一团,扶住她肩膀,安慰她:““没事,不用怕,他不会怎么样你的。”
是吗?
难道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吗?
这个人,充斥着她六年的噩梦。
她只要一见到,汗毛都能竖起,整个人都想呕吐,惊恐,浑身发抖,从内心里燃起的恐惧蔓延到全身,那是一种本能的生理状态,她控制不了。
景天硕看她脸色差劲,去远处打了个电话。
时思子打开水龙头,尽量控制自己发抖的手。
景天硕再度走过来:“走,送你去地库,我让小张送你回去,这边的事我来处理。”
*
等景天硕再回到办公室时,何瑶拿着刚买的衬衫,问:“景律,思思姐呢?”
“她身体不舒服,我让小张送她回去了。”景天硕看着她手中的衬衫袋子:“东西放我办公室,钱找娜娜报销。”
何瑶还未回答一句,景天硕已经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低气压也让何瑶觉得有些莫名。
今天上班的气氛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景天硕大步走到周闲办公室,领带都歪了,沉着声,问:“那是向芸刚刚谈的项目?”
周闲点头:“是。”
他问:“怎么了?”
景天硕拳头紧握:“我跟曹骑虎有私怨,这个单子不能接。”
周闲面露为难:“这是向芸的项目,曹家现在在北清声望不低,天硕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景天硕明白,商人以利益为重,这样做无疑让律所损失一大笔。但没有办法,他毫无选择,就算有选择,他也还是会这样做。
周闲见景天硕态度坚定,便好奇问:“什么私怨?”周闲笑得和善:“不是很严重的话,我做东,一起吃个饭,就当”
景天硕想起时思子曾经的种种,喉结上下滚动,轻声道:“没有办法解决的私怨,这单子不能接。”
“如果我非要接呢?”向芸在办公室门口突然一声。
周闲也站起来,看到律所的两位大律对峙起来,气氛微妙。
向芸不服气:“周律,你也知道,曹总目前是北清最大的新能源上市公司,我谈了很久才劝说他们公司签到我们律所,利润非常可观。”
周闲有些为难。
景天硕站直身子,单手插进裤袋,放松了语气:“周律,选择权在你,如果你坚持跟曹骑虎签,我退出诚铭。”
退出诚铭创始合伙人以及首次律师的身份。
周闲当场就急了。
作为景天硕的老师,景天硕二十年的朋友,他从没有看到他现在这样过。
两人合手创办律所,对这个律所付诸了多少心血,到底是什么事,可以让他说出退出诚铭这话?
“你…”周闲还没说完,景天硕伸出手,扣住西服纽扣,礼貌的点了头,大步走出周闲办公室。
他们的吵声已经引起律所一众人的围观。
 
时思子在家休息了三个小时。
好在白天,她勉强睡了会儿。
毯子随手搭在自己的小腹,整个人缩着身子,像只惊弓之鸟,睡得并不安稳。
靳言安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躺在床上的她。
特别安静,好像没有呼吸。窗帘也拉的特别死,这个房间都是一种压抑的味道。
靳言安悄声的坐在床边,伸出手抚她的脸。
时思子整个身子惊了一下,睁开眼,看到靳言安的脸,定下心来。
她这才想到,忘记跟靳言安说自己提前回家了。这个傻瓜,肯定等她下班等了好久。
“你们律所的人说你不舒服。”靳言安扶着她坐起来,在她背后垫了个枕头。
“嗯。”时思子声音软绵绵的,没有什么精神:“律所中央空调吹的有点头疼。”
说完便缩进他的怀里,索取着温暖。
“你在就好了。”她闭上眼睛,自言自语,鼻头发酸:”就不会冷了。”
如果你在,就好了。这个世界都不会冷了。
靳言安温柔的抚着她头。
时思子叹了口气,从他怀里出来,牵着他手,跟他商量:“言安,我想换份工作。”
靳言安挺意外她这个决定,毕竟之前她对这份工作态度挺坚决的。
还没等他问,时思子率先答了:“从毕业就待在律所,挺累的,其实去企业,比事务所轻松多了,工资也不低。”
“或者,跟你去帝都也可以。”时思子眼神变得伤感:“我不喜欢北清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不要再待在这里,逃离这里,逃离噩梦。
虽高兴,但靳言安不是一个浮于表面的人,事出必有因,便问她:“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前几天还不愿意。”
时思子的眼神有闪躲:“没什么,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去帝都,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一定很幸福的。”
靳言安唇角下沉一点,扯着笑容:“好啊。”
“我是你的天,可以为你撑起一切,但也是你的大地,做你的后盾。”靳言安有些无奈,却又心疼着:“你有什么事,都要跟我说。”
时思子勉强笑了两声:“当然了。”
“对了,”时思子咽了咽嗓子,不得不提这件事:“我爸爸马上就要出狱了,我们还是先分开住吧。”
靳言安没什么异议:“行。”
突然肚子一阵响声。
时思子瘪了瘪嘴巴,两只大眼睛看着靳言安。
“煮面给你吃?”
时思子摇头。
“熬个粥,再给你做两个菜。”
时思子还是摇头。
靳言安捏捏她,弯着唇:“想吃什么?没什么想吃就出去吃。”
时思子挑动着眉毛,下床,光着脚打开柜子,扒拉很久。居然掏出了两袋螺蛳粉!
“上次搬家随手塞的,”时思子看着两袋螺蛳粉,笑了:“言安,我今天好想吃这个。”
但已经看到靳言安皱成一条线的眉毛。他讨厌吃臭的东西。臭豆腐,榴莲,螺蛳粉他一概不碰。
不过高中那时候螺蛳粉根本没有流行起来,大学也只有店面开的螺蛳粉,这几年袋装螺蛳粉兴起,吃这个太方便了。
“吃别的行吗?”
时思子摇头,撒娇道:“今天就想吃这个。”
时思子走到他面前,坐到他腿上,胳膊盘在他肩膀处,声音腻腻的:“今天好想吃这个哦,怎么办啊?”
靳言安还是不动,但手已经覆上她的腰,紧紧搂住。
时思子凑到他耳边,悄声的喊着:“言安哥哥~”
靳言安心脏被什么小玩意儿咬了一下,喉结滚动,手放在她腰上的力度多了几分。
他咬着牙,偏着头:“太臭了,不吃。”
时思子嘴巴小小的,圆圆的,一字一句说出:“老、公~”
靳言安的防线在一点点瓦解。
时思子吻了一下他的脸,声音甜腻,每一句都入了他的心房:“你给我煮螺蛳粉好不好?”
“小安安,你给我”
第三句还没说完,靳言安已经堵上了她的嘴巴。
将她按在床上,在她的嘴巴里狠狠的搅了一遍。
这个女人,怎么那么会撒娇?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她的所有,都落在你的契合点上。
两人汹涌的在床上吻了一通,以时思子肚子再次咕噜噜结束。
靳言安煮一袋,他不吃,她不愿意,非让煮两袋,不仅自己要吃,还要强迫着他吃。
没办法,还是应了她。
自己的人,自己宠。
端出来的时候,时思子咽了咽嗓子,从沙发上下来,说:“好香啊。”
靳言安怀疑她味觉出现了问题,刚刚他都是捂着鼻子做的饭,就算答应她吃螺蛳粉,肯定也是吃几口就不吃了,同时也在想几年不见,她的口味怎么变化那么大。
以前喜欢短裙,刚盖住大腿根的那种,现在衣柜里全是一板一眼的衣服,连衣裙顶多是个无袖的,但不会像高中那样短,这可能跟她上班了有关系,靳言安这么想。
但口味呢?
靳言安发现她不怎么喜欢吃甜品了,更是不能吃辣,之前两人吃饭,辣椒是少不了的,中辣,重口味是日常。
但现在,她吃火锅,吃菌汤,刚刚煮螺蛳粉的时候还在提醒他,里面的辣油包很辣,放一点点就好。
靳言安还煎了两个鸡蛋在里面,放桌子上后,起身去开了窗户。
时思子搓搓小手,开动。
她吃鸡蛋,咬了一口,咬到蛋黄,夹起筷子看,自言自语道:“江宁煎的鸡蛋好吃。”
“嗯?”他嗓音冒出一声。
时思子哦了一声,解释道:“那时候在江家过年,吃过他煎的鸡蛋,特别好吃。”
应该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鸡蛋。
因为那不是在江家吃的,是那阵子孕吐,江宁一直在照顾她。
那时候不知道江宁报的A大,两人在A大的开学典礼上遇到,非常意外。
时思子孕期两个月,肚子还没显怀,但孕吐特别明显,身体不好,她当时没敢跟学校汇报,找了别的理由说不能军训。
辅导员问她为什么不能军训,说没有正当理由,军训是不能缺席的,她支支吾吾的没说话,正巧碰上江宁来找辅导员请假说不军训。
江宁说家中有急事,可以下一年跟着新生补军训,看到时思子在那里愣愣的站着,主动解围道:“我们两家是亲戚,她是我表妹,我们俩现在都有事,没法军训。”
老师问什么急事,江宁说家中生意上的私事,涉嫌商业机密,不能多说,最后让江宁父亲打了个电话,这事才批准。
出来后,时思子跟他道谢:“谢谢。”
江宁问:“你怎么了?”
时思子摇头:“身体不太好,现在不能军训。”
江宁看着她,皱眉:“脸色怎么那么差?”
时思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事。”
“我昨天才知道,孟依没来A大。”江宁抿唇,有些讽刺的笑着。
“她…她肯定不是故意的。”时思子解释:“她对抗不了她父母。”
“她报了哪个学校?“
“MIT。”
江宁点头:“我去找她。”
刚说完,时思子一阵反胃,走到旁边的垃圾桶干呕起来。
都说,熬过前三个月就好了,可这前三个月,真的好难熬。
她每天夜里睡不着,吃什么都吃不下,干呕的厉害,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她想着,这学期四个月的课,可以上完,下学期休假,找个地方安静待产。
“你不舒服?”江宁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时思子摇头,脸色比刚刚更差了。
辅导员的办公室那栋行政楼,对面就是食堂,那会儿食堂正做饭,飘着饭香,时思子觉得油腻,又一阵阵反胃。
“我带你去医院。”
时思子摇头:“我不去。”
江宁盯了她一瞬,似乎是不敢相信,问:“你怀孕了?”
时思子瞪大眼睛,不敢承认,又不能否认。
不怪江宁猜到,他那个老爸在他妈过世后,没两年娶了人进门,在初中给他添了个弟弟,那会儿张萍在家里怎么孕吐的他看的一清二楚。
更何况,她的行为都出卖了她。一直在摸着自己肚子。
“孩子那小子的?”
时思子低着头不吭声。
“他人呢?”
时思子像被戳中了痛点,眼眶红润起来:“去国外读书了。”
江宁看她的表情大概猜出了什么,低骂了一声‘草’。
在这一刻,两个感情上的输家,后来那么多年,两人像是找到知己,彼此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
孟依和江宁在另一本书,书名,你不要太可爱,自己搜哦。
 
第62章 62
 
后来,江宁在学校附近租了两室一厅的房子,把时思子安顿了进去。
头几个月,基本上是江宁在照顾她,做饭。
但很奇怪的是,孕期她没吃胖。跟靳言安在一起时有120斤,但那两个月家中的事太多,加之跟靳言安分手,孕期头三个月吃不下东西,体重就降到了一百以内。
时思子怀孕的事几乎无人知道,肚子大起来的时候,时思子衣服穿的很宽松,加上是冬天,时思子每天棉被式的羽绒服穿着,到六个月肚子还能遮住。
肚子大了,开始胎动,第一次胎动时,她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走得很着急,跟江宁说:“江宁,我肚子动了。”
当时肚皮鼓出来一块,小孩的脚在里面乱蹬着,江宁摸摸她的肚子,非常开心的笑了笑。
学校有关江宁和时思子的风言风语从来没停过,江宁是学校校草,他和靳言安不一样,靳言安像个贵公子,而江宁家中有钱,但出生北方,爷们,义气,爱玩,经常和学校的同学一起打球,但每次到时间点了,总会听到他打电话,声音很轻浅的问她:“中午/下午想吃什么?”
众人猜测两人是男女朋友,因为江宁对时思子的保护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不让别人靠近她碰她,有时候放学一起走,早上一起来上课。
只是江宁大二的时候就出去拍戏了,两个人的联系很少,后来说的话题基本都围绕孟依。
因为她和江宁的话很少,两人不像孟依和靳言安那样死党,没那么多共同话题,江宁是自己闺蜜孟依的男朋友,两人心里明镜似的,有意无意的避着嫌。
那次胎动,大概是两人最激动的一次。
江宁应该从没有照顾女生那么细致过,看着一个女孩肚子慢慢变大,变成传统意义上的孕妇,感觉总归不一样,对她多多少少也有点怜惜,跟男女感情无关,只是觉得她一个女孩,太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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