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不要这样的靳言安。
靳言安是闪闪发光的,是傲慢在上的,是她的神明。
是她,把他变成现在这样的。
她宁愿没有跟他在一起,也不要靳言安变成这样,她不要靳言安为了她,委屈自己。
从始至终,她爱上的,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靳言安。
想到这儿,时思子在他怀里无声的掉眼泪。
“对不起……”时思子跟他道歉。
应该跟你说的,不应该什么都瞒着你。
可是……我好害怕,言安,说了之后,你会不会不爱我了?
会不会觉得,我很脏?
就像付枫对乔紫娟那样……
觉得自己好自私,想像现在这样不动声色的,拥有着你。
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知道那些肮脏的过去。
也许一开始就错了,不应该在一起的,如果没有重新在一起,至少在你心里,还是完整的。
“没事。”靳言安大手抚着她后脑勺,轻声问着:“饿了没?”
时思子摇头,从他怀里出来,看着他,内心复杂,那一刻,她做了决定:“言安,你能不能帮我查查我爸爸当年的事?”
“如…如果你查到一些当年的事,”时思子咬着唇,眼泪掉下来:“我再跟你说好吗?”
我什么都告诉你。说那些,至今都不敢回想的事。
“你要不想说就不说了。”靳言安擦着她眼泪,一脸无所谓:“如果那些事很让你不开心,那就忘了它。”
时思子摇头,吸了吸鼻子:“忘不掉的。”
她像是被拉进了过去的回忆里,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靳言安心像是被绞成碎片,闭着眼睛,将她涌入怀里。
他大概是,猜出了她那些事情。他几乎不敢去想,一个娇滴滴又任性的小姑娘,在爸爸入狱之后,被那些人欺负的样子。
她一个人,怎么经受得住那些,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又是怎么度过的。
所以当年那么任性,不讲道理的大小姐,现在变得那么温吞,胆小。
那么爱笑的一个女孩,变成现在这样,成天没有怎么笑过。
倒头就睡的姑娘,居然开始神经衰弱,开始失眠。
他又站在什么立场指责她呢?
若是当年,他没有离开,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在她的世界崩溃瓦解之前,他能够捂住她的眼睛,该有多好?
“现在有我了。”靳言安勉强笑着:“你还怕吗?”
说完轻轻地捏了她的鼻子。
时思子摇头:“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而且每天开心翻倍了。
靳言安抿了抿唇,思考一瞬,说:“亲爱的时小姐,鉴于你晚上睡不着,需不需要夜晚陪。睡服务?我陪睡技术一流。”
时思子有些呆:“啊?”
“只陪。睡,不包含其他。”靳言安挑了挑眉毛:“我这人,卖技不卖身。”
时思子瞬间被逗笑,眼中好像有星星:“好啊。”
然后狠狠捏了他的鼻子:“你技术好?哪来的技术?”
他的鼻梁好挺,是那种别人梦寐以求的肋骨鼻,捏起来还挺硬的。
“你胆肥了?”靳言安有点意外,眼中带着欢喜:“捏我?”
“哼,就捏你就捏你。”时思子假装不满,故意跟他小打小闹:“你肯定在外面养了别的狗,练出来的技术!”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又脆又甜。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时思子就说过,根本没有生气,就是故意找事,想跟他吵一吵。靳言安简直惊呆了女生的逻辑,时思子就说:就想试探试探你还在不在乎我啊?你要是在乎我,肯定会跟我解释,哄哄我,我也会给你台阶下,又不是真的生气。
“你是不是忘了我当年怎么哄你睡觉的?”靳言安有意无意的解释着。
时思子‘哼’了一声:“都过了那么久,谁知道现在技术还好不好?”
靳言安笑了一声,眉毛挑起,深有意味的看着她:“我现在技术好不好,你不知道?”
“你……”她一时语结,瞪大眼睛看着他,反应过来后,脸已经烧红了一大片。
没有说那个技术,怎么突然就开黄腔了。
“你看你,自己往歪处想。”靳言安勾唇,散漫笑着:“我说的只是陪。睡技术。”
时思子翘着嘴巴,缩进他怀里,叫他抱她抱的紧一点。
每每被他抱着,时思子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
不用想明天,不用想未来,天塌下来,有靳言安顶着。
景天硕带着东西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画面。
她嬉戏玩闹,所有的快乐,大概都只在他面前。
他松开门把手,黯然离去。
回到家,靳言安从外面买的饭打开包装,两人并排坐在一起,时思子跟他说:“当年我爸爸公司出事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我爸爸不是那样的人。”
靳言安喂着她饭,问:“你问过时叔没?”
“问了。”时思子抿了抿唇:“我爸爸就说他没有签那份合同。”
当初就是被曝出致癌物超标,又签署了一份我爸爸不知道的阴阳合同,才导致资金流断裂才破产的。
靳言安:“那时叔这几年,没有上诉过?“
说到这儿,时思子又想哭了。
“他觉得上诉费用很大,而且翻盘几率太低,想让我把钱攒着,说…”她哽咽了下:“说攒着以后结婚用。”
时家清已无任何资产可言,时思子结婚,他都拿不出一份像样的嫁妆,不想时思子再在他身上花一些见不到底的钱。
靳言安淡淡笑:“我的小狮子是最好的嫁妆。”
时思子欣然笑了。
“我之前有委托我老板,查到了徐刚。”时思子继续跟他复盘:“徐刚是我爸爸当年的秘书,跟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靳言安思考一瞬,问:“然后呢?”
时思子摇头,表情很丧:“没有然后了,这么多年,查了很久,也查不到,徐刚也不说,感觉就是毫无头绪。“靳言安讽刺的笑了声。
“怎么了?”时思子觉得他的表情不对劲。
靳言安笑:“怎么会查不到,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查不到,会不会是,你信错了人,你所信任的人,就是伤害你的人。
从李秘书查的那些结果,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很重要的一环在缺失,这是一个完美的做空案子。
有多少人在啃时家这块骨头。首先是做空机构在市场寻找瑕疵企业,找到之后开始狙击,这时投资银行和其他投资机构也会冒出来,会计师事务所和律师事务所这时候也会分食两口。
时家就是这样的案例,投资银行见时家盈利在走下坡,劝说其粉饰财务报表拿到巨额佣金,做空机构此时揭露财报作假,把证据兜售给投资机构同时建立空仓,律师事务所在这个时候以最大赔偿额向时氏提起诉讼,好从中获取巨额利润。
这个产业链,律师事务所可谓是完成最后一击重拳。
可让秘书去查,当年景盛律所负责时氏案子的律师名单上,没有景天硕,但之前他让李秘书查过景天硕的资料,过目不忘的本事让他记得,景天硕曾是景盛律师事务所的首席律师。
直觉告诉他,没那么简单。
但他怎么查,那个律师组的名单上都没有景天硕的名字,好像是刻意隐瞒。
后来无奈回到帝都,动用靳家关系,才查到背后律师组的带头人是景天硕。
靳言安胸有成竹地说:“放心吧,交给我。”
时思子点头。
洗完澡,时思子穿着自己的海绵宝宝睡裙,头发还滴答着水,靳言安找来毛巾给她擦头发,时思子不管不顾的往他怀里蹭。
当真是,粘人又可爱的小猫。
靳言安任她抱着,白色衬衫被她的头发浸湿了一小片,给她安安静静的擦头发,又找来吹风机,顺着她发旋吹。
趁靳言安进去洗澡期间,时思子回到对面公寓,从柜子里拿出安眠药。
吃安眠药是肯定能睡着的,在过去的几年里,她有过数不清的失眠夜晚,都是靠安眠药。
她不想给靳言安增加不必要的麻烦,若是再导致靳言安休息不好,那真是她的罪过。
吃完,回到靳言安的床上,哪哪都是熟悉的味道。
床下‘小狮子’喵喵的叫着,不过已经不是‘小狮子’了,半年后,它已经长成了大猫,但还是很粘人。
床下大眼睛瞧着它,时思子知道靳言安有洁癖,趴在床沿,吊着两只胳膊摸它的头:“是粑粑不让你上床,不是我。”
刚说完,靳言安站在门口:“可以上,你把它的脚丫子用湿巾擦擦,屁屁也擦擦。”
时思子朝着他看去,他穿着一身藏蓝色条纹睡衣,喉结滚动,斜倚在门框上,头发还未擦干,一滴水珠从他的额头顺到喉结,眼神略显清离。
就是这样的皮相性冷淡怪物,看起来才更加性感。
时思子咽了咽嗓子,手脚有些不自然的打开床头柜,拿出湿巾,抱着猫猫,给它擦擦脚丫子,又擦擦屁屁。
时思子总觉得叫它‘小狮子’有些别扭,毕竟自己才是奶凶奶凶的小狮子。
“我们给它换个名字好不好?”时思子把它抱进怀里,小狮子已经慵懒的闭上了眼睛。
靳言安在客厅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说:“你起一个。”
“嗯~”时思子想了想,嬉笑道:“叫小海绵,怎么样?”
海绵宝宝是他们的爱情的一路见证呢。
靳言安端来一杯茶,放到她面前:“你觉得行就行。”
时思子问:“这什么?”
靳言安:“酸枣仁茯苓茶,助眠的。”
时思子接过,觉得那茶难闻的很,但不想驳靳言安的心意,闷着一口气喝完。
两人躺在床上,时思子以一个背对着他的姿势,靳言安把她涌入自己的臂弯里,十指相扣。
靳言安怀里装着时思子,时思子怀里还装着一个小海绵。
没一会儿小海绵呼噜声都出来了。
安眠药劲儿上来,时思子有些困意,喃喃道:“言安,跟我在一起,委屈你了。”
靳言安手搂着她的腰,月光洒进来,两个人像融合在一起般,他问:“为什么会委屈我?”
她声音很小,快睡着了:“因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而我,配不上你。
跟我在一起,要忙工作,还要照顾我。
我知道自己会拖累你,可还是自私,想拥有你。
知道你爱我,才安慰自己,这种拖累你不在乎。
一直以爱之名,束缚着你,你无法挥鹏展翅,更无法实现雄心抱负,只能陪我过平凡人的一生。
在理智和情感中,情感占了上风,自私占了上风。
那么好的你,只要看一眼就想拥有。
靳言安胳膊收紧,吻了下她的耳垂,说:“可世界上最好的人只喜欢你。”
他说:“因为你比最好,还要好。”
第64章 64
时思子一夜无梦,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体好舒畅。
好久都没这么轻松过了。
只是腰上一条胳膊禁锢的死死地。
脑袋更是枕着一条胳膊。
难怪一夜无梦,原来是有守护神。
只是不知道这个被压了一夜的胳膊,麻不麻。
时思子盯着他,鸦羽般的睫毛自然垂下,阳光正好打在他的鼻梁上,看起来高挺又笔直,薄唇旁边有一个几乎瞧不见的棕色小痣。
是呢,他很帅的,右眼眼尾也有一个棕色小痣,听人说,这是美人痣,只是他身上有混血血统,导致他的头发,睫毛格外旺盛,眼尾的棕色小痣都被下睫毛盖住了。
这世界上,应该只有时思子一个人知道他眼尾有美人痣吧。
时思子伸出了手,用指腹摸了摸他的美人痣,嘴角扬起,自言自语道:“你是我的。”
这等人间绝色,女娲用来炫技的雕塑品,是我时思子的。
靳言安嘴角勾起,睁开眼,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
时思子惊了:“你……”
是装睡?刚刚听见了?
还没等时思子反应过来,靳言安已经将人紧紧搂住,将人抱在他身上,眼睛噙着笑意,声音润朗,重复了也回答了她的话:“我是你的。”
时思子温吞的笑了一下。
他又重复一遍:“我是你的。”
时思子:“好了,起床上班。”
“我是你的了。”他不松开她,气息温热,问:“没什么奖励吗?”
时思子脸红了些许,咬着唇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靳言安视线往她嘴巴上看。
时思子五官都动了一下:“那你猜奖励有几下?”
答案是三个吻哦。
靳言安:“五下。”
眼睛,鼻子,嘴巴,脸,耳朵,都要亲一下。
时思子身子稍稍下沉,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紧接着是鼻子,再往下,嘴巴。
“猜对了。”时思子笑意盈盈:“下次再还你两下。”
靳言安脸色变了变,搂她搂的更紧,眼神中透着情欲,气息比刚刚浑浊,看着她:“狮子,我…”
话虽没说全,但两人都懂。
时思子很善解人意:“言安,我帮你……”
这不是第一次了,靳言安没拒绝。
事后,靳言安抽出湿纸巾给她擦手,时思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靳言安单手撑在床上,脸凑了过去,吻着她的唇,细细啃咬。
时思子绷直了身子回应着,嘴巴时不时喃喃着:“上班啊。”
要迟到了。
靳言安流连在她耳边,轻声说:“谢谢,委屈你了。”
时思子摇头:“没关系,我应该做的。”
男女之间到了这个年纪,除了爱情,还有荷尔蒙在作祟,时思子又不是十几岁的少女,知道靳言安已经很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