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咬痕——柠止
时间:2022-02-10 18:01:22

“女孩儿,”靳言安声音弱了下来:“带不回来。”
“什么叫带不回来?”靳秋平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回事儿?”
“不是言安的错,”时思子突然说话:“怪我,他也是刚知道没多久。”
说着她拿出手机,把照片找出来:“孩子在别人家过得很好。”
梁文秀拿过照片,和靳秋平靳三南一起看,众人欣喜:“这孩子,跟小安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时思子发现,桌子下面,靳言安的手都在抖。
她紧紧握住,靳言安看着她,忍了忍眼角的泪。
“孩子在孟依婆婆家长大,跟他们关系很好,”靳言安声音哑了:“我跟狮子商量过了,孩子就放在江家。”
靳三南:“我会找最好的律师打抚养权。”
“别这样。”靳言安解释着:“当初她怀孕受了不少苦,人家江家愿意伸出援手把孩子养大,你现在又要把孩子要回来,这样我们靳家是什么人?”
“那是我们不知道有这个孩子,”梁文秀解释着:“我们怎么会让自家的孩子在别人家长大?”
靳言安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问:“如果你们当时知道她怀孕了,真的会让她生下来吗?”
不会的,倘若当时知道她怀孕,会用尽所有手段比她打掉孩子,跟靳家扯不上一点关系。
不过是现在看到孩子那么大了,开始后悔。
“天伦之乐你们享,苦都是她吃。”
时思子扯了他胳膊:“你别这么说话。”
靳言安突然站起来,发起脾气:“我说了算,谁都不许再提把孩子要回来。”
时思子看着难受的长辈们,说:“孩子我可以经常带过来跟你们相处,但是我问过孩子,她不愿意回来,她的养父母非常疼爱她,这样强行要回来,会让孩子更排斥我们。”
靳言安有些意外她说的话,问过孩子,难道孩子已经知道了吗?
晚上躺在床上,时思子被他紧紧抱着,时思子跟他说了六六和她相认的事,靳言安心里密密麻麻的难受:“孩子不叫我爸爸也应该,我也不配。”
时思子摇头:“如果你知道这个孩子,你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
他趴在她胸口,眷恋的抱着他,像个无助的孩子,哽咽道:“烦死了。”
“我他妈为什么要离开你,”他语气中很大的泪意:“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很压抑的,时思子一直都明白。
自从知道六六这件事,他就没怎么开心过,在时思子面前,他总是依附云淡风轻,什么都能解决的样子,可唯独这件事,他解决不了。
孩子不愿意认他,排斥他,这是他怎么弥补,都办不到的事。
他会用余生,懊悔这件事。
 
第76章 76
 
两人回到北清,已经是三天后。
时思子也入职了靳氏的法务部。
不过是正常投递简历,时思子说了,不许他帮忙。
她要凭自己的实力。
就算跟他没法比,但养活自己,也绰绰有余,更不希望一开始就带着总经理夫人这顶高帽子进公司。
但根本瞒不住,从没发现靳言安这么急过,还在加班看手中的case,靳言安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进办公区域,皱眉问她:“没看微信?几点回家?”
办公室的人都呼出了声。
时思子看着别人注视着自己的目光,皱了皱眉,拉着他赶紧走:“回家回家。”
车上,跟靳言安吵了那么一小架。
靳言安实在不明白她在气什么,就算别人知道她跟他在一起,但只要她能力够强,这些风言风语都会自动消散。
时思子反驳:“那你觉得我能力有那么强吗?”
靳言安抬手拂了下自己鼻子,心想,这家伙倒也有自知之明。
“以前你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一起,现在又要瞒着,”靳言安无奈:“我搞不懂你了。”
“不懂就对了,”时思子还在生气:“女人的心思你少猜。”
靳言安:“……”
靳言安:“你最近脾气怎么那么大?”
“就大,”时思子破罐子破摔:“你不用管,我自己气会儿就好了。”
这说的也是实话,女生生气本来就是一阵一阵的,有时候也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我怎么舍得你自己生气?”靳言安靠近她,吻上她嘴巴,在里面搅了会儿,把她吻得意乱神迷的,问她:“还生气吗?”
时思子摇头,‘哼’了一声:“你的美色早晚有一天在我这里会无效。”
靳言安揪了揪她的脸,有些没正形:“放心,美色对你终生不过期。”
这都是小吵小闹,不伤感情,丝毫不影响两个人夜生活。
一到晚上,两人就像两个互相寄生的生物体,死死的缠在一起。
但靳言安真的发现,她脾气越来越不好了,你稍微有一丢丢不对,她就伤心的掉眼泪。
盐盖拧不开,在那里乱发脾气,说靳言安把盖子拧那么紧干什么?
靳言安给她拧好,温声道:“好了,别做饭了,我们叫外卖,你也别跟这个破瓶子置气。”
时思子:“要叫你叫,我就自己做。”
下班好心买个西瓜,却被她说买这么圆的西瓜是不是在影射她,讽刺她最近吃胖了。靳言安真想跟她掰扯一下,是不是她发信息喊着:老公~我想吃西瓜,你好好挑一挑,拍一拍,要甜的。是不是她让好好挑的,是不是她要甜的,这才挑了一个给她,只是恰巧买了个圆的而已。
但觉得一跟她讲道理,她肯定又掉眼泪,问他: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得,想到那画面,还是不跟她理论了,理论来理论去都是自己的错,靳言安叹声气,无奈笑。
都是自己给惯的,能有什么法子?接着惯呗。
时思子跟景天硕说了入职靳家法务部的事。
对于人生导师一样的存在,自己通往哪条路,都会跟他交流一下。
更何况,自己还是有很多地方解决不好的,都可以问景天硕。
景天硕说好,还说改天一起吃个饭。
这个改天,没有到来。
晚上九点接到电话时,靳言安看着慌乱的她,衣服扣子都扣不紧,靳言安握着她的手给她穿衣服,苍白地安慰着。
车上,时思子吼了他好几声:“你快点!”
这是公路,限速,他已经开到最大了。
到医院,灯光明亮,无限冰冷,她只能看到一抹白布了。
她都不敢相信,曾经她的人生导师,律师界翻云覆雨的人物,就这样躺在这里。
律师界的神话,在这一天,正式落幕。
娜娜姐说,据警察调查,他晚上喝了点酒,开车兜风,上了高架桥,才发现是逆行,对面开过来个车,他紧急转方向盘,直冲冲的开进了河里。
可他一向稳重,每次跟他出去办事,他都会说开车来的不能喝酒,也会提醒下属,喝了酒找代驾,可如今,他又怎么会酒驾。
时思子哭的浑身抽搐,觉得身上好痛,一种浑身精血被抽空的下坠疼痛感,她捂着自己肚子昏倒在靳言安怀里。
醒来的时候,靳言安坐在他身边,时思子眼角还挂着泪,第一句问:“我大叔呢?”
靳言安没说什么,搅拌碗里的粥,喂她:“先吃点饭。”
“大叔约了我今天晚上一起吃饭来着,”时思子掀起被子要往外走:“我要去找他。”
靳言安按住她,看着她,良久,才说一句:“你怀孕了。”
时思子不敢相信,他又说了一遍:“你怀孕了,三周。”
难怪她最近脾气大,干什么都不开心,知道怀孕的那刻,靳言安都不知道是什么心情,眼下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他明白,时思子有多在乎那个人。
时思子跌坐在床上,哭了起来。
靳言安看到她这样子,心疼的直抽抽:“别哭了。”
“你不知道,大叔对我有多好。”时思子低泣着:“他……他……”怎么会…
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靳言安尽力抚平她的情绪,时思子摸着自己肚子,明白自己不能悲伤过度,很艰难的吃了一些饭。
时思子在医院住了两天,孩子太小,加上她最近情绪不好,一直在挂营养针,手被吊瓶扎的已经肿起来。
景天硕的追悼会在三天后举行,靳言安扶着时思子去的,何瑶抱着时思子哭。
追悼会结束后,时思子还坐在教堂里,没缓过神。
律师跟靳言安交谈着什么,看向远处的时思子,沉思着:“这件事,你自己跟她说。”
所以,律师拿着遗产分配来找时思子谈的时候,她看着那份协议,眼泪一直簌簌的掉。
遗产上写着,他的个人资产70%都给时思子,剩下30%捐作公益。
重点是,上面有她的签字。
“我没有签过这份文件……”刚说完,时思子就想起了离职前,景天硕拿着一份张氏夫妇的遗产案让她签字。
景天硕一辈子无妻无子,更是在孤儿院长大,一生孤零。
原来,他早就把自己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可大叔,我何德何能,值得你这样付出?
时思子约了娜娜姐一起去景天硕的房子里收拾衣物,两个人触景生情,在叠着他柜子里的衣物时,发现最下面,有着一封信。
她打开,上面熟悉的字迹写着:
小时,不知道你有没有机会看到这封信,更不知我有没有勇气跟你坦白。
你是否还记得我,在我二十岁时,在街上骑自行车曾遇到碰瓷,一个五六岁的女孩站出来帮我澄清,你让管家带我去医院包扎,那大概是,我人生尝到的第一份温暖。
从未想过会再有交集,却不曾料到,再见面,会是这种方式。
我亲手结束了你公主般的日子,却又遇到了本该光芒万丈的你。在拘留所遇到你的那刻,大概我的人生里,只剩下悔恨。
看着你充满希望的眼神,崇拜我的眼神,感激我的眼神,我有好几次想跟你坦白,最终还是失掉了勇气。
我生来不堪,却又懦弱,一生对金钱和权力太过向往,年过四十,心中却只剩一愿。
小时,愿你平安,快乐。
时思子眼泪一颗颗掉道信封上,收了收纸。
大叔,我一定,不负你所愿。
几天后,时思子躺在靳言安怀里,还没能从景天硕的事缓过来,看着他,突然道:“言安,你活到一百岁好不好?”
靳言安‘嗯?’了一下。
“我想让我爱的人都长命百岁不要离开我,我想你陪我到一百岁,我想和你一起看我们老了的样子。”
靳言安说过,他只想活到六十岁,六十岁一过,人身体的各种毛病都会出来,他无法接受自己变成那样一个累赘,无法接受曾经那么光鲜亮丽的他变成苟延残喘,更不想给自己的子孙后代添麻烦。
“好,”靳言安摸着她头发:“我们一起活到一百岁。”
时思子笑,点头。
时思子的孕吐反应开始严重,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吐,经常难受的乱发脾气,哭。靳言安心疼,每天陪着她,但她一小时前想吃的东西,靳言安给她做好,但她刚闻到味道就开始呕,看见她这模样,想起七年前怀六六也是这样一个人熬过来的,靳言安就更加难受。
没几天梁文秀就过来了。
听说她怀孕,梁文秀开心得上蹿下跳,说把她接到帝都,好好照顾她。
时思子有些不好意思,跟靳言安说,不用他妈妈照顾。靳言安说,她就得照顾。
靳言安说,她不拿你当亲女儿照顾,你就不用唯唯诺诺的孝敬她。
后来跟乔紫娟说这事,乔紫娟说靳言安这样做的对,因为像靳家这样的家庭,对他们的事情本来就不甚满意,但凡靳言安表现出一点不爱时思子的意思,父母便会从中作梗。
原来,靳言安比她想的更多,怕她会受委屈,一开始就在那里摆好自己的态度,摆明自己的立场,让靳家人不敢说什么。
只是爸爸妈妈都在北清,她不放心就那么跟着靳言安去帝都。
时家清让她放心去,妈妈留给他照顾。
产检发现是双胞胎,靳家更是喜不胜收,梁文秀实在是想知道男女,找了一个老医生,检查说是龙凤胎。
医生边检查边说:“龙凤胎,孩子,你是有福之人啊。”
时思子看着靳言安笑。
靳家里来人丁稀弱,这一下子添了两个孩子,还是龙凤胎,那么好的寓意,别提靳三南有多高兴。
梁文秀在旁边跟靳三南说着:“算命的说了,小时好生养,以后还能生,过几年给您添几个大胖孙。”
于是靳家便催促着靳言安赶紧和时思子领证。
靳言安挺不高兴的,跟梁文秀说:“我娶她不是为了生孩子。”
梁文秀好声好气:“你爷爷他到底还是有那些思想的,我也只是这么跟你爷爷说,后续你俩想生生,不想生不生,这是你们夫妻的事儿,谁能管得住。”
“这样的话,以后不许说。”靳言安不允许别人这么想时思子。
领证那天,阳光明媚,时思子看着结婚证上的两个人,一直傻笑。
这辈子,终于嫁给他了。
所有的坚持都有意义,她嫁给了她年少时心心念念的那个少年。
只是时思子身体不怎么好,怀双胞胎更是辛苦,人太瘦,肚子撑不起来两个孩子,担心妊娠纹,靳言安每天都细心的给她揉肚皮。
有次两人讨论这个孩子是哪一次怀上的,仔细算算日期,应该就是靳言安流感时在医院的那次疯狂。时思子佩服说:生病了你的小蝌蚪质量还那么好呢。靳言安拍拍她的脑袋说那肯定的。
月份大了,天也冷了,洗漱不方便,时思子剪短了头发,她倒没怎么心疼,只是靳言安,最爱的就是她的秀发。
傍晚,靳言安给她穿上棉袄,戴上帽子和手套,两个人出去遛弯。
穿着最简单的家居服,因为是双胞胎,时思子六个月的肚子像别人八个月的,身材也圆润了点,尤其是胸,每次都把靳言安馋死。
路过一家店,时思子看向里面的烤串,靳言安拉着她手,说:“不能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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