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人坚持打。
沈幸也没想到这么个伤口居然要打针。
如果她知道的话,她压根就不会麻烦江明颂背她来这里。
要是别人像沈幸这个态度,校医管都不会管。
可偏偏刷校园卡的时候发现这两个人都是校长在开会的时候亲口提过关照的。
她谁都惹不起。
于是只好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劝:“你这个创口不小,那可是刮掉了肉,是需要药物支持治疗的,否则有局部破伤风的风险。”
江明颂没作声,眸光却落在沈幸的脚踝处。
沈幸把脸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开口说:“我刚才查过了资料,风险挺小的,十万个人里能有一个。”
江明颂和沈幸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她这姑娘软和面相下主意正性子拧巴,但却没意识到她脾气还这么犟。
“那也还是有一个。”江明颂对她说。
“那就算我倒霉,摊上了就是命。”沈幸今天也不想敛着脾性,所以她语意不可动摇。
沈幸片刻后垂下眼睑。
江明颂低头凝着人,他不难发现:她不仅不为这个风险所束缚,还根本不在乎,根本就是一副洒脱的态度。
这不是打不打针的事了,这是一种态度。
对生命的态度。
江明颂皱了下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沈幸打断。
她露给江明颂一个安抚的笑容。
但说出的话仍是固执的,“没人劝得动我,你别试了,好不好?”
江明颂客气地让校医给他们腾出一个空间,校医简直是连连点头,心里乐不得地走了。
等房间里就两人了,他起身去洗了把手,然后拿起铁托盘走到床沿坐下,捏着沈幸的脚踝骨就放到了自己大腿上,用棉签沾上双氧水给她清洗伤口,接着又用碘酊涂了涂,最后用纱布轻轻绕了七八圈。
整个过程很细心。
沈幸保持着上药的姿势没动,心里倒是不像面上这样无波无澜。
她的心里放着杯刚拧开盖儿的气泡水,嗞咕嗞咕地嚣张地冒着泡。
江明颂处理完就把她宽松的裤腿往上挽一挽,轻叹一口气,“算了。走,背你回去。”
沈幸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默默地爬上宽厚的背。
没回寝室,江明颂先带她去了生活馆里的药店。
出门时,沈幸说:“要不你扶着我吧。”
江明颂没动作。
“不差这几步路了,上来吧。”
沈幸又趴了上去,指尖勾着的塑料袋随着江明颂走路的步伐摇摇晃晃,那里面装着好几盒消炎药、止痛药,还有纱布和双氧水。
沈幸偏了偏头去看江明颂。
西下的暖黄阳光打在他薄薄的眼皮上,就连细小都血管都能看清,鼻梁高高的,眉骨也立体,侧脸的线条更是分明好看,道路两旁斑驳的树影映在他面孔,显得明朗且深邃。
少年的眉眼映着骄矜与桀骜,明朗似骄阳,与她……格格不入。
“我很怪吧?”
太阳贴近地平线的那一刻,江明颂听见沈幸这样问他,但沈幸这些故作镇定的气息和嗓音都让他如鲠在喉。
这种感觉很强烈。
江明颂已经不知道今天自己叹了多少口气,说“你说怪就怪吧,如果一定要说怪的话,”他又把她搂紧些,“怎么说呢,从我第一次在黥井别苑见你就感觉你很怪,不是异于常人的怪,而是出乎我意料的怪,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折回来,没想到你会把花捡起来,没想到你没带走它而是又插去土里,也没想到自己在那以后会总想着你,更……没想到想着想着就喜欢上了。”
江明颂回了下头,在即将枯黄的秋天里和她四目相对。
他又缓缓道:“这些都是江明颂来自你这个叫沈幸的人的出乎意料,或许也是你说的‘怪’吧。”他的声音低沉,显得很有磁性,会带给沈幸一种陌生的踏实和安全。
沈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是不是该放在江明颂的肩膀上,她只听见自己闷闷的一声“嗯”。
“但是沈幸,”
“嗯?”她又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