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误玫瑰——十七郁生
时间:2022-02-10 18:11:18

  太阳落山时,沈绥州的号码映入视线里。

  沈幸揉揉干涩的眼睛,接起来,照常叫了声“哥”。

  男人应声,然后说:“回来吧,父亲出差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她拒绝。

  原因无他,只觉得折腾和麻烦。

  但沈绥州又说:“你行李也没带走,好歹回来把应季的衣服带走。”

  “我这衣服够穿——”

  男人耐心地打断她,句子缠人:“你再陪陪哥吧。”

  沈幸的呼吸声又轻了许多,嗓子像发了炎似的说不出话,可她还是应承下来。

  电话那头的人在笑,说话时也有了笑意,“那我让他们准备一班中午的飞机,你去机场之前记得少吃点东西,别吃的太油腻的。”

  “好。”

  “想吃什么小食?”

  “凉酸奶吧。”

  “好,一会儿我跟他们打招呼。”

  即便是隔着电话,沈幸却还是能知道,男人一定事无巨细地把她这些要求记在会议表上,只等电话挂掉就交代秘书去办。

  他是最溺爱她的,向来如此。

  MECT后,沈幸眼眶久违地酸涩。

  “那再见吧。”

  “好。”

  沈绥州挂电话向来是极快的,可今天不知怎的就迟疑了这样一秒钟。

  也正是迟疑之际,电话那头的姑娘隐忍着声音叫了一声“哥”,她这样委屈的嗓音叫沈绥州眼眶骤然发酸,连忙“诶”一句,说:“哥在呢。”

  电话里一片静默。

  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的两人都无声地哽着喉咙。

  沈幸脊背挺得笔直,认真端详着窗外昏黄的斜阳,她眼眶也酸得要命,好像只要睫毛颤一颤,泪珠便能掉下来,可良久之后却还是平静地说:“我想吃提子了。”

  “哥……哥给买。”沈绥州认命似的闭了闭眼。

  “那明天见。”

  “好。”

  撂下电话,沈幸望着周身的宁静,不由苦笑一声。

  怎么办呢?

  她想说的永远都说不出口。

  她想说:“哥,我疼。”

  就三个字啊,短短的三个字而已,生生憋闷了近千个日日夜夜,至今也仍是卡在嘴边。

  滚烫的泪珠到底还是从眼角滑落。

  映着落日余晖而空荡的房间只有一声声沙哑的“哥”,嗓音那么脆弱坚强。

  失去表达能力啊。

  那该是人间扯拽人心最锋利的钩子,令她的心脏破碎不已;

  该是用了蛮力将她卷陷入一个亘古苦痛的漩涡,冰凉却温柔的水流永远适时地漫过她的口鼻,却从不将她溺亡。

  所以她自己落寞地隐忍着。

  “我疼”便永远说不出口。

  ——话在嘴边,人已早早地死在了沉默中,挣扎竟会显得有一丝蠢昧。

  沈幸徐徐闭眼,空气里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她努力地把那些糟心的事儿都抛到九霄云外,冷着脸掀开被子下床,从小柜里面拿出个纯白的药瓶,没就水直接干生生地吞服了几个小药片。

  令人恶心的苦味弥漫在口腔。

  她眉眼竟欢愉了起来,拎着一瓶橙花精油去了浴室,将自己泡在温暖的水中,手机里放映着《小王子》的电影。

  沈幸已经数不清自己看过多少回了,只是仍然喜欢着,台词恐怕是能倒背如流的。

  身体向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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