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不远,但绝对说不上是近,可沈幸就是觉得自己鼻尖尽是这人的气味。
“又见面了,早知道就一起打伞进来了。”江明颂仔细地把伞整理好卷起来放在沈幸桌面上,笑了一下又低声说:“我也选修了法学。”
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沈幸把笔扣在书上。
她有些疑惑,她不觉得江明颂该出现在这里。或者说,江明颂可能走错教室了。
沈幸好心提醒,“这是外翻院的法学双学位课,你没走错吗?”
“没,电子课表上写的就是教一楼107教室。”江明颂用手擦了擦书面上几滴零散的水珠,“我是计算机专业的学生,之前就听他们说我们专业的很少有人报双学位,现在想想,可能就我一个选了法学,挺巧的。”江明颂看了眼沈幸,轻笑出声。
沈幸习惯性笑笑,指腹摩擦笔帽,不自觉眉眼就变淡了,不知道该接一句什么话。
正此时,授课的老师推门进来了。
来人是位老者,他身形不高,脸型圆润,面颊两侧还嘟着肉,有些说不出的、违和的可爱,加上满头的银白色让沈幸想起一个词——鹤发童颜,但是他身上又怀沉淀着属于学者的风华,不由让人心生距离和敬畏。
不得不说,这个老师给了沈幸还未开始就已经心怀期待的课堂。
他把怀里那本厚厚的讲材放在台上,手肘搭在那上面,声音宽阔而洪亮不用开放麦就能遍布整个阶梯教室:“诸位好啊,我是你们未来两个学期的刑法老师,我叫闫继民,是蓝大的特聘教授。”
老教授好像很喜欢自己脸上的软肉,伸手摸了摸说:“我的课堂不用像我一样带这本厚书,我只需要你们带两样东西。”
闫继民的手指在半空中比了个“二”的手势,“一、渴求知识的态度;二、一本笔记本。”
“懂吗?”
“懂。”上课的学生们异口同声。
甚至有男生胆子大,让班级里所有人都成功地记住了自己。他说:“闫教授你脸上的肉真可爱!”
教室里哄堂大笑。
老教授一点也不死板或者说端学者架子,他不仅没介意这男生的玩笑,反而是拿起记分册,抬头问:“你叫什么?”
那人站起来,眯着眼睛笑:“我叫闻屿。老师,我是真心夸您,您别介意。”
“不介意,我要给你记一下课堂参与。”闫继民勾画完看着眼前这一众人说,“我们大家不身处一个学院你们可能不知道,我这人性子古怪出了名,记课堂参与从来不守规矩,也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当然了,介意也是没有用的。而且我给闻屿同学记课堂参与可不是因为他夸我,而是他有本事让我在第一堂课就记住他。好了,现在开始上课,直接抬头看PPT……”
一节课上得轻松且愉快。
临下课点名点到江明颂的时候,闫继民抬手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眼睛微微眯起来,似是在回想,一两秒钟之后道:“这个江明颂啊,是计算机专业的吧?”
“是,教授。”
江明颂站起来,窗外阳光如许,玻璃把太阳光打碎又映在他挺立的眉骨上,瞳色清透难得,为教室徒增了几抹融融的暖意。
班级里的部分女生看了他一眼之后面上还染了颜色。
“那就对了,这个要跟外翻院的同学们解释清楚,这位同学情况特殊,他是他们专业唯三选修法学的,正巧外翻院法学班比正常班额少一个人,所以就把江明颂同学调过来了,大家知会了吧?”
“不过我看江明颂同学的面相,猜大家应该是不会介意的。”闫继民开玩笑说。
班级众人扭了头往后去看江明颂,养眼自是顶养眼的,却发现这位面相骨相上佳的少年正看着低头整理书包的沈幸。
这俩人难不成认识?
然,还没等班级里爱八卦的人脑补出一部剧,江明颂就拿起书,和教授打过招呼径直离开了。
“瞧瞧,看看人家这模样、这身材、这气质,啧,不愧是信工的院草。”有人起了话头。
“院草?”
“才院草吗?我还以为是校草呢。”
“害,别提了,去年他和校草一票之差,最后做决定的一个女生说江明颂太……”那人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去年那个荒唐的理由,扯着唇说,“太冷,就什么脸太冷啊,没表情之类的。反正她大抵是这么个意思。”
沈幸又听自己后面发出一道女声,“其实我倒觉得她说得不错,江明颂确实挺冷的,我听我信工学院的朋友说江明颂总泡在实验室做实验,不仅很少和人说话,连寝室都不回去住的。”
“不止如此,江明颂他向来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同班同学都难得见他一面。”
“那是啦,室友都见不到他,同学可不是就更难了。哎,他不会是脾气不好被排挤了吧?”
……诸如此类种种有关江明颂的话头,打消了沈幸在这个教室自习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