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误玫瑰——十七郁生
时间:2022-02-10 18:11:18

  ……

  沈幸凝视黑暗,在其中搜寻着沈绥州刚才站立过的地方,房间门被他关上,刚才手里的小刀被抢走,他留下的那句话像耳光一样狠狠打在她的脸上,痛得不能自已。

  他说,沈幸你就是个疯子,没人会喜欢疯子,谁都受不了你。

  没有人想是疯子,沈幸慌不择路地想。

  他们总说她得活着,又说她应该快乐。可对沈幸来说,这二者不可兼得。

  后来好不容易有了江明颂出现在她微闻的生命里,她艰难地在二者之中寻个平衡——

  她一边疼痛着,一边又爱着江明颂。

  可沈绥州只消一句话,就能把这一切毁得连渣子都不剩。

  是啊,她是疯子。

  疯子是会被人嫌弃的。

  沈幸不知道为什么,口腔里无端泛出令人作呕的苦味,自己明明没有吃药,她闭了闭眼,好像终于放弃抵抗的样子。

  「明天下午见一面吧」

  冰冷的手指停留在聊天界面里。

  发送。

  发送成功。

  沈幸想,她今天一定要早早睡觉,以防见面时脸色太差,毕竟是最后一面,该留个好印象的。

  翌日。

  江明颂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这次就见面连寒暄都没有,就静静地面对面坐着,这静默无关劫后余生的庆幸,也跟破镜重圆沾不着边儿。

  他们都知道,这一次要么是最后一次见面,要么是一次新开始。

  和以前一样,主宰和臣服,江明颂仍把主动权给她。

  话头开始得莫名其妙。

  “其实你看到了吧?我被她们踩在脚下,被她们毁得人仰马翻,可到最后,我最恨的竟然是我自己。”

  “现在有我爱你。”他说。

  沈幸告诉他说,“可你爱着的是一个这样狼狈的人。而我不爱你。”

  江明颂没有多说什么,平静地看着她。

  他太了解沈幸了,清高倨傲只是她的保护色,温和平易近人也只是为了让她自己在人群中活得便利,真正的沈幸是多疑的,也是自卑的,但更多的却是她对自己以及所有人的残忍——她的世界始终是密封的——谁都进不去。

  于是江明颂知晓自己会被冷练的言语鞭挞。

  “你怀疑我可以,但别怀疑自己值得拥有被爱的权力。”他说。

  沈幸向他笑了笑,明明和往常里漂亮的笑容无差别,可江明颂仍然觉得她笑得很丑。

  “我从来多疑,觉得什么都值得怀疑,也知道自己矫情得没边儿。你看得出来吧,我其实对什么事儿都不上心,都不感兴趣,我不在乎任何人。我从没真正在乎过你喜欢过你,也没有爱过你。”

  江明颂的不出声给了沈幸一种嚣张。

  她想说尽一切恶毒的言语来中伤自己,可江明颂眼里明晃晃的难过悲戚和隐忍又像针线一样缝住了她的嘴唇。

  终于,他出声了。

  “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吗?”

  自动转光正好经过沈幸的面容,她苍白着脸,唇瓣无声地颤抖后被抿紧。她问:“我什么样儿?”

  其实她根本不想知道江明颂嘴里会出现什么样的词,可她还是问了。

  因为人的一生里其实没什么能被用力记住的,但剧烈的疼痛会。她无端地想:说尽一切难听的话吧,就让我们痛吧,剪断遗忘曲线,这样即使分开了也不会被记忆遗忘。

  “你不爱你自己,更不允许别人爱你,谁爱你你就要推开谁,沈幸,你没有心。”

  她笑了下,喘着气说:“是,我确实没有。”

  “但我有。”江明颂笑着看向沈幸,“我已经把我的心放在你这里了,你感受不到吗?”他的手指按了按胸膛。

  沈幸眼里盛满了泪,摇着头。

  那一瞬间,江明颂忽然不想原谅她了。因为他可以原谅她的玩弄以及时不时的轻视,却不能接受自己的爱从头到尾都在被强烈地拒绝着。

  他当然知道这种拒绝不是真心的,但正因为如此才更难堪难过——难过自己并不能为对方做什么,也不能改变对方的心理——他的爱并没有让沈幸好转,而是给了她一种变相的巨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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