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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戴眼镜好好看。”
姜含笑仰躺在床上,隔着空气去描摹站在窗边的江上清的五官,看见他长得格外秀气的鼻尖,下颌,被眼镜链晃动的影子缠绵亲吻了无数下。光影浮动。
“我戴眼镜看上去很凶吗?”
听得笑了,江上清从窗户边走过来,蹲在姜含笑的床边,温柔环了一下她的手腕。
好像瘦了不少,让人心里怪不忍的。导演们怎么总是折腾他女朋友,全都要求减重?
“不然怎么所有人都觉得我看上去像个反派呢。”
“凶啊,怎么不凶呢。”
姜含笑翻了个身,侧过来看他,眨了眨眼,“但是,是越凶就越想越过雷池,和你...的那种凶。”
“你懂不懂?”她回握他的手腕,摸到一片冰冷的腕表表带触感。
江上清的眼镜链垂在睫毛边,影子几乎和他的睫毛融在一起了,那么黑而浓郁。他听到这话先是失笑,然后又笑叹了一声。
“大学生性教育课的内容应该还没有又还给老师呀。”
他点了点她的鼻尖,“不行的,你太不顾身体了。你年纪小,这样不行的。”
姜含笑任性惯了,才不听他讲话。她的手指向里挪,像是冬眠的小动物出洞一样,轻轻地、慢慢地、柔柔地——向他袖口里挪了一寸。
然后小小摸了一下他的手腕。
小天才姜含笑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自从上次在房间试过“第一步”之后,姜含笑就已经发现了江上清其实对她的抵抗力根本就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强大。
他的意志也并没有那么不可瓦解。他并不是钢铁般的意志,他是被没有必要的道德感束缚的脆弱薄纸,只消手指尖上蘸一点热水,轻轻一戳,就破了。
而如果说上次只是她的猜测,那么今天,她则正式证明了这个结论。
姜含笑轻轻抓着江上清的领口,看见指间的皱褶。她已经不再用力,但江上清并没有离开。
他身上的气味太香了。到现在,姜含笑也弄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沾上这么香的佛手气味。明明一般人就算用了佛手柑的香水,那种气味也只能留下短短几个小时,而他的身上为什么却能二十四小时留下如此使人目眩神迷的香味呢?
连他的嘴唇都是香的。
咬住他的嘴唇时,姜含笑只是想要探究一番他的嘴唇为什么会这么香而已。并没想真的磨到他同意。
但她没有想到耳鬓厮磨,情热的时候,她真的能把江上清的意志一并攻破。
江上清的手从她的下巴,到脸侧,再到后颈。他把她的脖颈托起来,亲了好久,然后目光一转,看见了领口。
她今天穿了件梅子色的毛茸茸露肩毛衣,稍稍一碰就能往下滑。而姜含笑感受到他的目光,悄悄看了他一眼,咬了下嘴唇,手伸到背后,隔着衣服解开了里面的搭扣。
空气寂静,只听见暖风系统呼呼吹风的声音。
当他真的伸手进去的那一个瞬间,姜含笑并没想到她自己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
感觉像是一针麻醉剂打进了血管里,她手指发软,脸颊烫到几乎沸腾。大脑混沌,嗓子哑掉。
上一次,说是“第一步”,其实也只是解了扣子亲一亲,江上清连手都没伸。可这次——
她能感觉到,江上清在好奇,因为不了解,所以在轻轻摸遍她的全身。腰、背、胸口,沿着弧线,指尖的触感。没有用力揉或者捏,他只是轻轻摸过了轮廓,最终停在她心口。
然后,他才轻声说:“瘦了。”
呼吸困难。
但其实他应该能感受到的。姜含笑看着他的手,心跳愈发迅疾,头脑昏沉。
缓了很久,她才听见自己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在对他说:“我的腿也瘦了,你不知道。”
江上清的嘴唇边有被她咬过的伤口,凝了一颗血珠。他没在意,连擦都没有,只是莞尔,朝姜含笑轻轻说:“是吗?我看看。”
他解开她裙子的扣子,又亲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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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兴教授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姜含笑根本没有预料到会是她。
拨过来的是个视频电话的请求,姜含笑低下头,看了看她自己全身的样子,深切意识到如果现在接了电话,结局绝对难逃一个死字的局面。
可是黎兴又发来微信,言辞敏锐锋利。
-黎兴:笑笑,你现在外出拍戏,要住在外面,我是没办法隔开你们两个人了。但是你们给我注意点,别以为这样就可以为所欲为!每晚十点半,我都会给你拨视频电话检查房间,要是让我发现有什么不对...你就等着你爸妈醒来,看我告不告诉他们吧!
-黎兴:没有拍戏日程的话,两次不接,自动默认你在做别的。所以别想着不接。
其实黎兴并不是掌控欲强的家长。从前姜含笑在宁缺剧组拍戏的时候,她也没有怀疑过姜含笑,只不过上次姜含笑和江上清的电话不小心说漏嘴之后,她才意识到,这天资聪颖的小姑娘,胆子也在不知不觉之间越来越大了。如果再不盯紧一点,谁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要知道,执教这么多年,因为怀孕而休学的女学生她几乎每隔几年可就会见到!
“先给我接吧。”
还好他们刚刚还没有来得及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江上清只有上衣扣子被解开了,其它还完完整整的,没什么端倪。他单手把姜含笑搂起来,抱在怀里,低头看着她,小声问:“腿软吗?走得动?...那就好,我出去和黎教授讲。如果她要看房间里面的样子,你就先在浴室躲一会儿,好吗?”
姜含笑被吓得要命,听到江上清去应付黎兴,就连忙点头,接过江上清递过来的长长黑风衣裹住自己,连腰带都没有系,直接裹紧了,赤脚向浴室奔去。
两个人都匆匆忙忙布置好了。江上清接起黎兴的电话。
虽然是歌手不是演员,所幸他还算有些演戏经验,勉强没有露出什么端倪,只说姜含笑在屋子里开剧本会,现在走不开,他代为转告。
对着江上清,黎兴倒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就挂了电话。
姜含笑在浴室里松了口气。
长风衣的面料很舒服,里衬是光滑的缎面,在皮肤上一滑而过,本该是很好的面料。但这对于姜含笑来说就不是那么美妙的体验了。缎面好凉,直接接触着她的皮肤,带来凉冰冰的触感。
刚才的刺激还没有过,姜含笑在浴室澎湃袭来的暖黄色浴霸光线里忍无可忍,解开了风衣。
然而说什么来什么,就在江上清说出“她在开剧本会”的那一句话,挂断电话时,夏雅安来到了他的房间门口,惊喜道:“哎,小江,你在啊?”
“正好,我们已经赶出来新的剧本了。过两天要试的那场戏是继兄和女主在继父母眼皮子底下偷/情,张力十足,非常适合作为试戏的片段!”
夏雅安说完了,又想起来之前担忧过的问题,心说正好趁这个机会和江上清好好聊一下,“你们先来看看剧本...哦,对了,还没和你聊过呢,上清,这部戏里面含笑会有很多亲密戏,你真的不介意吗?”
“尤其有一场少女被侵犯的戏,那场戏很难拍,估计需要NG很多次,你也不介意她和别人拍吗?”
“她如果自己不愿意,我才会说我不愿意的。但我有一个问题。”
江上清说,“其他场的亲密戏我都能理解,但为什么会有这一场少女时期的侵犯戏呢?这很突兀。”
“哦,”夏雅安松了口气,“这是为后面女主对权势的渴望埋下了前因。因为幼年被侵犯,所以她像男人一样渴望权势,最终为国家和理想而战斗...”
“...为什么一定要被侵犯过,女主角才能合理地渴望权势呢?”
姜含笑实在听不下去了,推开门,带着怒气道,“男人天生就可以渴望权势,被人称为政治家,再不济也有野心家的称号。可女人渴望权势,却只能留下‘牝鸡司晨’的辱骂。”
她皱眉:“直到21世纪,这种‘默认’也要继续吗?”
“...你说得也有道理。”
夏雅安被这话吓了一跳,但紧接着立刻陷入沉思,点点头,“...笑笑,这个问题我还真的没有想过,确实是这样。为什么我一定要让女人受到侵犯才可以渴望权势,而不是天生就渴望权势呢?”
她陷入自己的思绪半天,回神时,才转身看向姜含笑:“这样吧,我觉得你说的对,但是要把这个问题向编剧提,那就相当于要他们再重新大改一回本子,说服的难度很大。所以我还需要考验考验你。如果明天偷情的戏份你能演得好,我就立刻把这个建议转告给编剧们。所以,你先好好揣摩明天的偷...”
话音止于她看见姜含笑的那一刻。
直到此时,姜含笑才想起来她的状况。
光腿,光脚,黑风衣裹住全身。头发散开,脸颊发红。而且还是从浴室里躲着跑出来的!
姜含笑抑制住自己情急之下想要摔上门的冲动,在地上盯了半天。
地缝呢?地缝在哪里?求你了,让我躲躲不行吗??
而夏雅安此时才找回自己的舌头。
奈何她有个必须善始善终的坏毛病,所以即便舌头打结,现在仍然强撑着说完了最后一个词:“...偷...偷情。”
姜含笑、江上清:“............”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不及复查了,晚上会再修改一版
第75章
试戏在三天后进行。
齐洛是爱豆出身,最清楚江上清的成就,但即便是他都尚且对江上清带有一丝不服气,更别说其他电影剧组的工作人员了。只要有小道消息听说了江上清会出现在夏雅安这部《伊甸》里的剧组人员,几乎全部跑来围观,把片场围得水泄不通。连摄影师都被堵在门外,像只乱转的苍蝇一样束手无策。
可惜这些人没有一个如愿。
江上清的试镜,在内部举行。没人知道具体的试镜过程和试镜片段,只知道几天后,江上清开始出现在片场,和新鲜出炉的女主角姜含笑进行搭戏。
“没关系,来日方长。”
齐洛的手握了又握,因为他的角色戏份还没有提升,只是个男配角,所以站在最边上候场。光影覆盖在他脸上,挡住一半立体的五官。
“我就不信他后面的戏份全都能清场拍摄,”他说,“他那个角色也有不少场亲密戏,到时候大家一看,谁的演技更好,一目了然。”
助理不知道该说什么,无言看他:“...”
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也是偶像出身?何况江上清并不是没演过戏...他打十几岁起就是偶像剧的御用男主男二,直到现在都在无脑玛丽苏剧评论区里被感叹“但凡男主有江上清的脸我们就能原谅他的台词”。而反而是齐洛自己,他才是完全没有演戏经验的人。
齐洛显然也想起来了,脸色有点尴尬。
半晌,他才找补回来:“...反正看他下一场的亲密戏吧,这几天就该能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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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杯,领带,准备好了吗?”
场务朝助理点头,“行,把那块地毯再整理一遍,让他们可以开始走位了!”
栗木地板,羊毛地毯。群演们小心翼翼踩上来,开始走位。
这是一场群像戏,是女主角家举办舞会,邀请来了各方的老爷和夫人,互相寒暄恭维之间觥筹交错,纸醉金迷。而女主角就是在这场舞会上和继兄进行暗里偷情的。
经过编剧修改后的版本里,女主角自打生下来就野心勃勃,意在夺得家中的全部家产,而不是安分嫁人,把家产拱手让给什么劳什子“继兄”——这位继兄和她的父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却竟然因为是男人就能理所应该地继承所有家产,这让她极其愤怒,所以打算和他进行争斗。因为两人之间的商业争斗难分伯仲,所以她同时也用感情对他进行迷惑。
或者简而言之——她会在他有很多接头人要见的舞会上,用尽全部手段牵制住他的脚步。甚至不惜用身体迷惑他。
群演大概知道剧本,所以此时虽然勤勤恳恳互相碰杯,做着入戏的背景板,但眼神却在乱飞,都在找寻江上清和姜含笑的身影。
几分钟之后,江上清做好造型,先到了。
他身上穿着电影里的黑色正装,从头到脚一身黑。黑领带被吹起来,在风中猎猎飘扬。
这样的装扮对于普通人来说其实很容易就会被压得不起眼——黑衬衫,黑领带,黑西装,这一整片黑色,颜色实在是太过厚重了。
但他那双长腿一支,就把整片的黑色撑出了秀丽的层次,简直是活生生大片里走出来的大佬在出巡。
尤其是——加上他那一把细腰,还有苍白的皮肤,就更有美人反派的味道了。
江上清礼貌地对打帘子的人点头,向里走的时候,领带被风吹得不停摆动,在他身后飘扬。
进片场之后,他才抬起头。
他好像察觉到片场的诡异气氛了一样,安静地朝几个动作格外明显的群演那里看了一眼,没有在意地收回视线。他的侧脸浸泡在晨光里,仿佛下一刻就会融化掉。
西装,细领带,抱着胳膊倚桌子,一把平展漂亮的肩,有点近似于韩国学生的制服了,但在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却并不像学生。
他朝走来的姜含笑笑了下,目光被银丝边眼镜挡了一遍,所以看起来反而是一种含着冷冰冰的笑意:“妹妹。”
姜含笑露出一个半真半假的笑,眼睛亮亮的,水光波荡:“好久不见。哥哥。”
“你找我做什么?”
“我想哥哥了。舞会上人那么多,我怕。”
姜含笑别的不说,演《石中火》里柔弱可怜的仁乐公主还是有困难的,但要演恶女简直信手拈来,眉目飞扬之间,眼神湛湛,“哥哥,你抱我一下…哥哥。”
“过!”
夏雅安握拳,激动喘气:“豪门兄妹3.0!!!”
副导演深以为然。
编剧一致拍掌:“导演好会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