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慢。”
傻姑娘。看着姜含笑双颊绯红，皱眉瞪他，那副很明显等不及的样子，江上清有一点无奈地想，再过几天，就是AS颁奖典礼的日子了啊。
她是一点都没有联想到自己身上呢。
第81章
刚刚过年的时候发新专辑，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人们往往忙于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中，和家人团聚，并没有太多的多余精力分给偶像。
——这也是他的很多同行通常避开春节这种大节日发歌的原因。
齐洛想。因为爱豆比其他职业比如演员之类更需要粉丝的支持，所以比起观众，时间会更多考虑到粉丝是否有空余。
可江上清选择的时间却是完全背离这一原则的。
“大概他是想转型了吧。”
齐洛的经纪人祝曌说。
她是齐洛家专门挑出来的金牌经纪人，一手培养出过金可抚这种影后，业务能力极强，只不过后来两人分道扬镳才开始跳槽，现在只专心带齐洛一人，“做/爱豆虽然风光，但也很受限，需要顾及女友粉。他现在谈了恋爱想安定下来，也能理解。”
齐洛顿了片刻，才不服似地小声嘟囔一句：“时间久了他就会后悔了，做明星和做幕后的区别很大，他从小就受那么多人追捧，突然变成普通人怎么可能适应？”
到时候姜含笑就会分手的。
虽然齐洛没说，但祝曌也猜得出来他想说的是这句话。
...算了，他高兴就好。
祝曌懒得和这种没什么眼界的小男孩废话。江上清是要转型，但一般人转型可能会遇到的转型瓶颈和困难期其实在江上清身上并不存在。
他的“OP门面”形象维持了太久，就连圈内人也开始忘记其实江上清进格非公司时，是作为音乐天才被挖进来的。而他历经这么久的沉淀，专辑《JIANG》引起的震动比一年前被称为“强势复出”的专辑《花神》还要翻出无数倍去。
就连骂他骂得最狠的日本网友都忍不住又涌起潮水般的议论，亚太地区全部刷屏。《JIANG》内包含的九首单曲轮番霸榜，势头比当初创造了播放奇迹的《花神》还要可怕得多。
而不过，在这之外，很自然的是...大家对他这张专辑隐含的意思讨论也相当热情。
-@ThomasHOHO：OP主唱流批（破音）！！！这创作能力真是没谁了，如果格非当时没有限制他的作词权，现在江上清应该已经走上神坛了吧
-@软葡萄：反正天王是肯定的。不过话说回来，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年轻的乐坛天王，而且他长得还那么...
-@沙漠king埃里克：漂亮？哈哈哈哈，jsq女友粉不会追杀我吧
-@玫瑰白象牙：其实还好吧，粉丝应该慢慢在变化。jsq自己不是也提出来过吗，当时《石中火》一场路演上他自己说的。他说被讲“像女孩”就生气的男人才是奇怪啊，“女孩”又不是什么负面形象的怪物，男人得是有多懦弱才连“像女孩”这种话都要生气害怕
-@请你笑笑今天官宣了吗：而且人家有女朋友，现在心大得很，怎么可能把一群老光棍的话放在心上[doge]要我说，其实越是没人要的老男人才越喜欢诋毁江上清这种美少年型的偶像吧
-@黑绒绒绒绒球：哈哈哈哈我看到了什么！女朋友？层主big胆[doge]
-@请你笑笑今天官宣了吗回复 @黑绒绒绒绒球：哎呀，有什么不能说的嘛！江上清的女朋友这简直呼之欲出，我都懒得再做分析帖了，太明显了这也
-@人间泡泡捕获机：也是哦，他这专辑名字就叫《JIANG》，给女朋友写的也太明显...之前大家其实一直不好确定，这下算是真确定是jhx了，绝对是她
-@请你笑笑今天官宣了吗：鹅且！你们有没有发现！江上清的专辑里每首歌好像都是给姜含笑写的！有好多细节！
底下瞬间出现一排“求细讲”“求作业”。
-@请你笑笑今天官宣了吗：我这手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555继续写分析帖去了！555鹅子女鹅放心谈，放心浪，妈妈爸爸们替你们给大家解读，kswl
-@黑绒绒绒绒球：kswl
-@人间泡泡捕获机：kswl
半天，在一片“kswl”中，突然出现一条突兀的消息。
-@一鸭一鸭唷：所以...江上清其实是，恋爱脑？
...
*
刚刚祝曌带着齐洛来到的住宅，其实是申督的住处。
而他们这次来的目的也很简单...为了商量上次的计划，谋划怎么在江上清领到TBS之前就给他泼上脏水。
“一定要在TBS领奖之前，否则就失去了先机。大家看到江上清为国争光，有那么大的荣誉，不会轻易相信绯闻的，反而会逐渐脱敏。”
祝曌的手指点在报纸上，严肃说，“新闻，最重要的就是时间节点。这个必须尽早。”
“我尽量吧。”
申督最近资金周转很有问题。正如江上清提起过的，江上清本人的公关团队并不是吃素的，上一次为了曝光江上清的新闻，申督几乎倾尽所有，才使媒体冒着风险曝出去。然而申督期望的“姜含笑投怀送抱”的结果却仍然没有得到，反而是他坐在被人催债的房子里，得到姜含笑和江上清一起加入eTV影视计划的消息。
申督咳嗽两声，“TBS还有一个月，这之前，我会把新闻安排好。”
祝曌假装没看见申督的样子，抬眼，结果正撞上别墅二楼一个偷眼朝下看的小姑娘。她全身只裹着浴巾，正趴在栏杆上，满眼柔情蜜意地看向申督。
祝曌这回真是彻底愣住了。她视力好，看见了这小姑娘肩颈处的吻痕，她露出来的大腿上青青紫紫的手印伤口，最让她心里一惊的，是她那副和姜含笑很有一些神似的眉眼...
申督对于得不到的人，可真是念念不忘。
出来的时候，祝曌沉默良久，心想。可是他也不想想，他一直执着的姜含笑良好的“基因传承”或许真是单纯的一厢情愿...或许，人家姜含笑还嫌弃他呢？
*
AS颁奖典礼举办在荷兰的阿姆斯特丹。举办的前一天，姜含笑和江上清去到这个城市最出名的运河边吹了半天冷风，看到一轮橙黄色，宛如正在融化中的落日。
“你会害怕吗？”
姜含笑问他，“大家好像都觉得你会去TBS，延续之前没有领过奖的遗憾。如果你AS落选，网上又会有一轮黑通稿了。”
“那我就求你替我骂他们，好不好？”
和她预料的不同，江上清并没有说害怕还是不害怕，反而眨眨眼睛，笑着这么说道。
姜含笑扑哧一声笑出来，猛地扑过去，挂在他脖子上，“你和第一次见面完全不一样了诶！你之前还是好消沉的样子，怎么现在连‘求我’都能说得出来？你怎么这样！”
风在运河边上呼啸，路人对这对情侣投以善意的注视和微笑。
而姜含笑听见江上清的声音在风里飘荡。
“因为有你啊。”
他说出姜含笑最想听到的答案，温柔地说，“因为有你了，我什么都不怕了。”
真到颁奖典礼的时候，其实姜含笑反而率先替他开始紧张了。
AS大奖的名气丝毫不弱于TBS，这里孕育出无数国际歌手，是国际歌手们的殿堂级奖项，只不过国内从没有人踏足，甚至都没有人被提名过，所以才没被人提及。
江上清的提名，无疑是国内一颗重磅炸弹。
但重磅归重磅，却并没有人觉得他真能拿到——TBS至少十年前的江上清还差点得到过，而AS大奖，江上清自己也是第一次被提名，哪里就有那么容易得到？
场地里来来往往有不少国际知名歌手，姜含笑穿了条奶白礼服裙，坐在台下，看着奖项一个个颁过。
最佳MV归给一个英国导演，最佳音乐剧给美国一个音乐剧团队，然后是最佳雷鬼，拉丁流行...
一项项下去，江上清上台领了个最佳器乐编排，英俊秀丽的东方面孔引起一片惊叹，台下一阵小小波澜，有人在拿他们的语言讲话，姜含笑听见漏出来的“OceanPlus”，忍俊不禁。
而江上清右手拿奖杯，笑着说感谢的话，然后颔首，下台。他竟然只是简单结束，并没多说什么。
——就像，他好像在等着什么一样。
主持人也发现了，惊讶片刻，然后才继续宣读下一项。
之后又有一项最佳说唱专辑提名了魏特莱，魏特莱很可惜，没能获奖，但也因为有上台发言的机会而朝江上清做了个致意的手势，表示是这位朋友帮他很多。
江上清笑着朝台上颔首，示意没什么。
奖项一个个揭晓。终于到了综合类的大奖。
姜含笑在台下看似整理裙摆，实际上手心已经冒汗了。
AS大奖不同于国内评比，竞争激烈性远胜于国内，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
而观看直播的国内网友们也紧张，但所谓人的八卦心是有无穷力量的，一看姜含笑这样子，他们反而又嗨起来。
-哎呀哈哈哈，笑笑宝贝怎么也在这里呀~~
-前面的，你懂什么，笑笑是去围观而已，师哥带她出去玩玩不行吗，手动狗头
-哈哈哈哈哈，那待会儿如果jsq落选了她可别哭，普通师兄妹嘛，有什么好哭的
-楼上不会说话就别说话，闭嘴让我来说！那个，如果jsq落选了，师妹为了安慰他能不能给个热吻，我有个朋友说他想看，师兄妹嘛，没什么的
-你说的这个朋友莫非是请你笑笑超话的十级粉丝
-你说的这个朋友我也想认识
-你说的这个朋友...算了，我也想看！
-想看+1
-+2
-+10086
...
弹幕有点跑偏了，但好在姜含笑看不到，仍然在专心致志等着结果。
满场地都是金色的辉光，能站上这片场地的，即便只获得提名，也是一个国家里数一数二的创作者。
姜含笑侧头，看向江上清的侧脸。
他的脸还是那么年轻，在众多领奖者中格格不入，像个中学生一样。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站在世界最强的AS大奖颁奖典礼上，屏幕上闪现出他漂亮的脸，还有专辑的模样。
“你会害怕吗？”
江上清突然转头，问出一个熟悉的问题，正是来领奖前姜含笑问他的问题。
姜含笑说不害怕啊。
她以为他是说在场地里害不害怕，“反正大家彼此也听不懂互相说什么。”她向来这样，对陌生人并不认生。
江上清忍不住笑了。在他的笑里面，姜含笑猛然感觉到一种突如其来的预感。
她犹疑片刻，“你是说——”
而在她犹疑的时间里，台上已经传来颁奖人抬高的声音，大声宣读出了最终的获奖者。
“...and it goes to Shangqing Jiang!——Congratulations!”
满场金箔碎片，颁到这一个奖项时，光是鼓掌已经不能表达人们的兴奋，大家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欢呼鼓掌，恭贺新一届AS年度最佳专辑的获奖人江上清。
国内直播的也被狂喜的网友们刷爆了屏。
-wowwwww!
-我的天，不敢相信！！！江上清居然真的拿到了！！！这是国内的人第一次获得AS大奖！
-这才华，简直了
-啊啊啊啊啊啊天啊太绝了！！长那么好看，还这么强，让普通爱豆怎么活啊5555
...
颁奖场地已经响起了江上清获奖专辑里单曲的旋律，为江上清的加冕奏上最强有力的背景曲，而在所有人或是狂喜的尖叫声，或是道喜声里，江上清却看了眼镜头，并没有立刻上台。
他半蹲下来，和姜含笑对视，微笑道，“我先上去了。”
等到姜含笑点头，他才迈步上台。
摄像师不懂中文，只知道江上清震惊全球粉丝的恋情，却并不清楚专辑《JIANG》里代表的女朋友暗喻，他不知道江上清为什么要对姜含笑这么嘱咐，一头雾水地跟上江上清的身影，捕捉到江上清因为穿正装而格外优美的身条。
镜头里，江上清接过奖杯，笑着向颁奖人颔首致意。
在满场欢呼声中，他讲话的音色还是那么干净清凉，带一点温柔的笑意，“大家好，我是江上清。”
“感谢评委们对我的认可。话说回来，这其实是我第一次真正完全把这种分量的奖拿到手里啊。”
他很轻松，一手扶着话筒架，一边笑着玩笑道。旁边的颁奖嘉宾立刻猜到了，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哦？那我们这次算是赶在TBS大奖之前抢到你了吗？”
江上清也笑，半分都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反而大方道，“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让TBS组委会把会员换掉，并让他们学会尊重别人的国家，这还需要耗费他们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我猜要学会同时维持评审水平和学会拒绝种族主义，对于他们的精力来说并不足够吧？”
言下之意...都不用言下之意，他这就是明晃晃地申明了自己的立场。在TBS为自己辱/华的评委和颁奖嘉宾道歉之前，他还是不会去TBS。
而虽然细琢磨话是很不留情面又嘲讽的，可江上清本人却长了张温柔漂亮的面庞，神情也没有戾气，只是很平和地讲述一个事实而已。所以也没人觉得不对。
国内的申督看到这一句话，手底下的铅笔一折两段，脸色黑到彻底，再也说不出来话。
现场，颁奖嘉宾在旁边讶然，心里很敬佩。他心说不愧是敢独自公布恋情的现象级偶像...这胆色，确实不是只像外表那么秀气。
而就在这时，大家议论纷纷时，江上清又继续道，“不管怎么样，感谢AS评委们，感谢我的制作团队、经纪团队...不拿奖的话，差一点就要去做恋爱博主了。”
台下又是大笑。一片鼓掌。
小插曲之后，江上清继续之前的流程，依次感谢一遍，然而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他原本座位旁边的女孩子。直到最后该感谢的都感谢过一遍之后，他才终于和姜含笑对视着，笑了。
那是很温柔的，眉眼都弯弯的一个笑，在满场灯光中，他的眼睛里盛满金色的光辉，像一条江水，几乎流淌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