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沈沁却知，熟悉自己的“之乎者也”所指却并非让她从张无忌练习《九阳真经》的心得中汲取经验；
这句话，是她的偶像岑宇桐所推崇的，她在节目中亦曾提过——
因一语而知心的感觉，让沈沁心底有如清泉流过。
沈沁道：“之老怎不用这句劝自己？”
“之乎者也”：“小友此语竟让老朽无言以对。许是劝人易、劝己难之故？”
沈沁：“那我以此句回之老！！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之乎者也”：“幸甚。愿小友与我，放下旧怨，任它随风。共勉，共勉！”
沈沁：“好呀，努力吧。谢谢之老，晚安！”
“之乎者也”没有再回复。
沈沁静静地又坐了一会儿，才缓缓将车开回家。
老人家说得对，在这里一个人闷想只是徒劳；
如果真有下一步，那也得看程潜之是如何出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反正，他都不尴尬，她为什么要尴尬？她可是去干正事的！
……
第二天，沈沁如约再至丽思怡亨酒店。
不得不说，程潜之将见面的地点定在顶楼旋转餐厅，让沈沁再次感觉到他的周到和妥帖；
她可万万不愿再有两人在私密空间独处的事了。
在公众场合，即使是包厢，都比昨晚在总统套间里给人有安全感。
下午阳光正好，因为不是饭点，餐厅里的人不多，见程潜之一个人来，沈沁有点失望，更担心采访受阻：“许景瑜没一起来吗？”
程潜之恍若不经意地回答：“我能代表他回应一切事务。”
总不能告诉你，昨天许景瑜练得太狠，练到双臂都抬不起来，已经在床上趴大半天了吧？
呵呵，程先生绝对不会承认他是想和沈小姐单独呆在一起说说话，才不让许景瑜出席的。
原本只是出于工作考虑问及许景瑜的沈沁反倒被噎住，顿了顿说：“原想多接触接触，后面做专访的状态会更放松。”
程潜之：“没关系，小景虽然不怎么接受采访，倒也不怕被采访。”
许景瑜那是个小人精，再说他一脸无辜的样子惯会装乔，根本用不着担心好吗？
程先生当然不会告诉沈小姐：他可受不了许景瑜那臭小子在她边上转悠喊“姐姐”的狗腿模样。
沈沁微笑回答：“那就好，这么说，程先生同意我昨晚递交的采访方案了？”
程潜之将眉一挑：“本质上你昨天能进到39楼的意思就是我同意了。”
沈沁：“……”那今天让我再来一次是什么意思？
程潜之回瞪她：昨天发生的意外你是忘记了吗？
沈沁在他的目光中败下阵来：“那么，我们再过一遍细节？”
她在采访方案里将想问的问题绝大部分都列了出来。但是，总有些碰撞是在一对一的现场采访中才会发生。
即兴的提问更有趣味，可是作为访谈节目主持人，也得对采访对象的底线心中有数。
简单来讲，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能问到什么样的尺度，都在一个相对的框架里。
否则，万一彻底触怒对方，采访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对于许景瑜这种充满神秘感的天才少年艺术家，不论问什么都将引发大众关注，但是什么不能问，沈沁心里不是有底。
没想到程潜之给了她最大的自由度：“没什么不能问的，依你的节奏。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
第229章 宣示主权
沈沁一阵恍惚，想起那一年，程潜之也是这么大手笔，好像他只负责给钱、其他的可以一应交给她。
这么大宽容度的“金主”，打着灯笼都难找。
所以即便受到恭维、吃了定心丸，沈沁仍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同程潜之细化采访提纲。
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制窗帘照射进来，那女人认真地在纸上写写划划，像仙女下到凡间，却不知能否渡他情劫——
程潜之看着沈沁长长的眼睫毛、她皮肤上细细的绒毛，不觉便痴了。
直到沈沁问了个问题、半天都得不到回应；抬头一看，正看进男人的眼睛里。
深邃、迷人，还有一种她不敢承认的……深情……
他的眼里有她，那他的心里呢？
沈沁想起之前许景瑜说的那个“离心力”，无厘头地想，程潜之这是因为靠她太近，主人格要跑出来了？
我去……
女人的表情五彩斑斓，提醒了程潜之：他好像失态了。
程潜之轻咳一声，低头喝茶，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沈小姐。”啊，这肯定是来自于躲起来的主人格的潜意识。
沈沁：“……”这是什么鬼的老套搭讪术！
突然很想知道程潜之的主人格要怎么才能出来怎么破！
或者，他在说谎？
沈沁笑了笑说：“我比较大众脸。”
程潜之：“没有的事，沈小姐很美、很有气质、很特别。”
沈沁：“……”
这个一定不是她认识的程潜之！她认识的程潜之从不当面直白夸人！
“谢谢。”沈沁礼貌地说，将适才没能得到回答的问题再度抛出去，试图转移话题。
程潜之顺着她给的台阶，回到工作的母题上。
两人一条一条的采访过下来，等全部达成共识、约好采访录制的时间，以及前期的预热宣传等等，天已近傍晚。
程潜之说：“要不一起吃个晚饭？”
沈沁摇摇头：“不了……”
程潜之没勉强，送她出包厢。
谁知门刚开，离包厢最近的一张桌上立即有个人站了起来。
一米八几的个头，一站起身就给人无限威压，更别说扑面而来的灿烂笑脸——在程潜之眼中，是赤祼祼的挑衅。
欧阳有斐！
他来干什么？
不……他来干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么！
程潜之揪心地疼，可面上却努力掩饰、假意淡然。
他看了欧阳有斐一眼，适度地表现出“意外。”的情绪：“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是……”
相对于程潜之的反应，沈沁则略微感觉到无语。
同欧阳有斐认识这么久，没少见他“二”字上头。
但是这一次，沈沁知道欧阳有斐并不是“二”，应该就是奔着程潜之来的。
果然，欧阳有斐将下巴抬了抬：“好久不见啊，程总。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为掩人耳目，欧阳有斐头戴棒球帽，且强行压制自己的明星气质，但只要一开口，那种自然而然的巨星之光便喷射而出。
有几桌客人偷偷地把头转了过来。
沈沁：“……”
她连忙走到欧阳有斐身边：“你怎么来了？”
欧阳有斐含笑看她：“来接你呀。走，干饭去。”
刻意的亲昵落在程潜之耳中，无异于钝刀慢剐；他不知道“解离症患者。”该有什么反应，喉头一动之后，冲口而出：“要不，一起？”
不想让她就这么跟欧阳有斐走。
想和她再多呆一会儿。
哪怕她和欧阳有斐站在一起是那么养眼……又那么刺眼。
然而不等沈沁回应，欧阳有斐似笑非笑地反问：“我和小夏约会，程总横插一脚，这不合适吧？”
沈沁：“……”什么鬼的约会。
她想反驳，但是欧阳有斐反手抓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这是……
沈沁总算明白过来欧阳有斐的意思，权衡了一下，决定配合欧阳有斐。
她没直接甩开欧阳有斐的手，而是扭捏着轻声道：“别闹，工作呢！”
说完这句话，才将手从欧阳有斐掌中抽出来，对程潜之抱歉地道：“不好意思，程先生，我和欧阳有约……”
程潜之将眉一挑，笑着说：“我懂，我懂，那我就不做电灯泡了，你们请便。”
欧阳有斐目不转睛地盯住他，想要从中看出破绽。
但此刻的程潜之确实没有任何破绽，正是旁观者亲见明星八卦该有的模样，隐隐兴奋。
于是欧阳有斐毫不客气地虚揽沈沁的肩膀，说：“我们走吧。”一边向程潜之挑眉，嚣张地宣示主权。
程潜之假作不知，抬手示意：“请便……”
沈沁将手放在耳边做打手机状：“那，有事手机联系，程先生再见。”
程潜之点头微笑说好，目送他们离开。
只是，当那对璧人转过身，他的脸便立时垮下来。
她和他看上去挺好，他不是应该祝福的吗？
她和他进行工作上的交流是不得以而为之吧？
她走得那么绝然、没有一点点的犹豫。
他所有的挫败感和愧疚和自卑都缘自于她。
所以，帮完许景瑜就离开吧。
真正地，祝福她、守候她……
程潜之这么想着，可又觉得很不甘心。
他很不甘心。
他不由胡思乱想，她从来独立，最不屑就是什么男朋友鞍前马后；
这次却让欧阳有斐等在外面，是否还有别的意味？
比如说……是不是故意……
不，不能这么想；不要有奢望，那不可能……
你不是都决定好了吗？
你决定好了，程潜之，你只能如此。
……
程潜之所不知道的是，一离开他视线所及，沈沁立即将身体离开欧阳有斐一步之遥。
欧阳有斐恋恋的，但却没胆子继续揽她肩膀。
电梯里的两人有些尴尬。
还是沈沁先开口：“以后别这样了。”
欧阳有斐说：“我这不是想帮你试探程潜之是真失忆还假失忆么？如果是真的就算了，要假的，就让程潜之看看现在你有我这么优秀的男朋友，赶紧知难而退。”
沈沁：“别那么幼稚。这是让他知难而退的事吗……”
分明是搞清楚程潜之到底有没有在骗人的事。
欧阳有斐：“所以你不否认我是你男朋友？！”
第230章 我很乐意被你利用
沈沁：“……”
要不是习惯欧阳有斐无时无刻又像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表白，她真想打他。
她再次强调：“以后别这样了，万一被拍到，又该骂我利用你上热搜了。”
欧阳有斐：“我很乐意被你利用。”
沈沁：“……”好吧当她刚才什么都没说。
“你觉得程潜之人格分裂引起的失忆是真是假？”还是直奔主题吧，不能和这幼稚鬼闲扯。
欧阳有斐说：“一半一半。”
沈沁：“可是他看到你时的样子很正常。”
欧阳有斐在程潜之面前同她亲密，无非是刺激程潜之；
但凡程潜之对她还有过去的些许感情，应该会有失态之举。
但是程潜之并没有露出破绽。
欧阳有斐：“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他见到我时过于平静了。虽然我和他没什么交情，但是他和我大哥以前却是打过很多交道的。”
“至少，那不是见到朋友弟弟该有的反应。”
欧阳家的大哥欧阳有为和当年的程潜之一样，都是浸淫在房产及周边产业中的实干家。
沈沁：“也许程潜之这次回来本来就没打算和过去的朋友叙旧情。”
欧阳有斐：“所以他应该交代我一声，让我跟大哥说声抱歉之类的。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程潜之既然回国，就应该想过会遇到从前的朋友、且免不了要打交道。所以才借许景瑜的口，声称他的主人格会告诉副人格一些从前的事。”
“否则一开始就该不承认他是那个程潜之岂不更简单？”
欧阳有斐实际上已经触到程潜之最真实的想法，只不过他不知道程潜之的“昏招”是匆匆间出手、勉强圆上的，所以才那么经不起推敲。
沈沁说：“是不是他的两个人格在切换时出现一些偏差、一些Bug了呢？”
说话间两人到了停车场，欧阳有斐摁摁车控，说：“你是不是……不想他忘记你？”
沈沁一滞……
欧阳有斐真是太聪明的一个人，二哈哈的外表下，总能一语戳中她内心的隐秘之处。
她摇摇头，提醒自己：
对啊，不是想好了只管工作、不管其他的么！
那她现在介意他是真不记得她还是假装不记得有什么意义？
沈沁刻意装得轻松，否认道：“我才没有。还不是你调皮，非要来这一出。”
欧阳有斐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说：“小夏，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沈沁：“聊这个有意义吗？这摊活儿做完就各走各的。”
欧阳有斐好看的眸子黯了黯，但很快用欢快的调子说：“那可太好了……他赶紧走吧！机会给我，我一直在等你从未改变！”
沈沁：“……”这货，偶像剧片场模式又上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