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灭——呜哇橘
时间:2022-02-11 07:23:24

  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到达了一个老旧的亭子。
  亭子上写了名字——沧浪亭。
  亭子周围长满了荒草,木凳积了很厚的一层灰。
  贺枳然看向气喘吁吁的袁西。
  道:“从这里,可以俯瞰半个汉安城。”
  袁西惊喜的趴在围栏上看着底下的风景。
  离原河绕着山川蜿蜒到尽头。
  贺枳然看着下面绵延不绝的车流,想起往事,缓缓开口道:
  “其实这都是我的小心机,每次来这,我都会故意走的很快,不跟他搭话,他每次穿过小径,都会骂一路,但路程挺长的,等到他爬上了山,就累了,也就气消了,这时候,我就会跟他讲一串大道理,他虽然不喜欢,但也总算能听得进去,没有力气反驳我了……”
  袁西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向贺枳然,没有想到他居然为朋友想这么多。
  贺枳然再开口道:
  “你不愿意跟我讲你的心里话,
  那我就跟你聊聊时晏吧,
  你应该会跟他有共鸣,
  他跟你很像,
  他从来不会好好说话,
  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
  喜欢跟他爸吵架,
  他爸妈常年在外工作,
  他被寄养在外婆家,
  外婆在他十三岁那年去世了,
  他一个人住了一年,
  到年底,
  父母才回来看他,
  然后他提出了请求,
  让他父母留下来陪他,
  他父母答应了他,
  但他们食言了,
  他们偷偷走了,
  在火车上,
  他们才打来电话,
  让他一个人好好在家,
  于是他又一个人照顾了自己一年,
  那年秋天他父母离婚,
  母亲去了其他城市,
  父亲终于回来陪他了,
  但他心里有怨,
  埋怨他的父母生下他后就没管过他,
  他父亲迟来的爱,
  在他眼里,
  就是泡影,
  他故意不接受他父亲的爱,
  叛逆顶嘴,
  打架斗殴,
  就为了气他父亲。”
  贺枳然低头看着静静流动的离原河,没有再说话。
  袁西却忿忿开口道:“他的父母太不负责任了,既然生下一个小孩,就应该给他充足的关爱,不应该这样不管……”
  贺枳然神色黯淡的道:“不负责任的父母还少吗?他小子算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没有爸妈,我在福利院长大……”
  袁西惊讶的望向贺枳然,似是没有料到,无措的看着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贺枳然。
  过了良久,袁西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恨他们吗?”
  贺枳然思考半晌,轻轻道:“小时候恨,现在分情况,如果当时是他们迫不得已,我不恨,但如果是他们不愿意负责,我挺怨他们的。”
  袁西立即反驳道:“我可不信前者,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迫不得已!”
  贺枳然好笑的看着忿忿不平的袁西。
  这种小孩,会替别人忿忿不平,但却不肯表达自己的想法,真倔……
 
  笑魇如花
 
  
  傍晚,沈柚焦急的在教室门口来回踱步。
  中午她跟袁森聊完后,她就回了学校上课。
  一下午她都在等待着贺枳然。
  现在已经到了下午六点了,可是贺枳然还没出现。
  她担心贺枳然。
  可她没有办法联系到他。
  突然,在种着蓝花楹的过道旁,气喘吁吁的贺枳然突然出现了,他终于来了。
  一阵风吹过,蓝紫典雅的蓝花楹花瓣飘落在少年头发上。
  沈柚焦急跑上前,担心的神色毫不掩饰,委屈的问道:“你干嘛去了,担心死我了。”
  贺枳然看到沈柚担心自己急切的样子,心里泛起暖意,就像冬日暖阳一样温暖,他愧疚的道:“我没事,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跟我来,下午我都在劝袁西那小子,稍微走远了点。”
  沈柚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跟着贺枳然矫健的步伐,疑惑的问道:“去哪?”
  贺枳然解释道:“袁西在外面等我们。”
  沈柚再次疑惑的问道:“你说服了他?”
  贺枳然扬起骄傲的小脸,嘴角不经意间悄悄扬起,嘚瑟着道:“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谁,特殊学校那群家伙觉得他长得像女生,就合起伙来欺负他,他们约了晚上十点让袁西去迎战。”
  沈柚心道这些混混每天只知道打架斗殴,是自以为很酷吗?无语的道:“一群白痴。”
  穿过热闹的人群,贺枳然和沈柚走进了一家奶茶店。
  袁西无聊的坐在里面,摆弄着修长细嫩的手,不耐烦的道:“你们终于来了,明明我也可以去报警,非得让她去……”
  贺枳然瞪了一眼袁西,袁西被瞪的识趣的撇撇嘴不再吭声,倒是贺枳然恶狠狠的道:“你懂什么,必须确保是经过我和她的共同努力,才能让我们俩都通关。”
  沈柚看着贺枳然居然把这个桀骜不驯的红毛小子说的不吭声了,心道这个贺枳然有两下子。
  到了公安局。
  沈柚和袁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警方。
  上完晚自习后。
  沈柚和袁西,袁森,还有贺枳然一起向怀希巷走去。
  怀希巷内,商铺都关门了,只见一群混混模样的人拿着管制刀具,抽着烟闲谈着,他们放肆的嘲笑着带着两个救兵来的袁西,说了很多恶毒的话。
  袁西只是笑着看向他们,没有吭声,他们的气焰更嚣张了,狠毒的臭骂着,气焰最盛时眼看着就要叫兄弟们动手了。
  这时,警笛声传来,混混们眼神惊恐,就落荒而逃了,但警察还是抓到了他们,带进了警局,对他们进行批评教育。
  沈柚一群人出了警局。
  本来浑身忧郁气质的袁森因为今天弟弟的转变而高兴起来,不再那么封闭着自己的内心,他很感激沈柚,于是看着对面的烧烤摊道:“吃烧烤吗?请你们。”
  沈柚和袁西都是点了点头,贺枳然跟在几人身后。
  烧烤摊坐着很多人喝酒撸串,烤架上冒出热腾腾的烟气,肉串放在烧的正旺的木炭上,滋滋冒油,散发着烟火气。
  几人坐在烧烤摊前,各自有各自的心事。
  袁森望着成长的弟弟感到欣慰。
  袁西则是看向了身后的贺枳然,看来自己是真的太矫情了,贺枳然的故事比他更不幸,但贺枳然依然在努力生活,而他却一直因为小时候的事情耿耿于怀,一直犯错一直犯傻,他终于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沈柚却是心不在焉的。
  为什么?明明完成了任务,为什么游戏系统还没有提示……
  沈柚看了看一眼不发的贺枳然,在漆黑的夜色下,沈柚没有注意到的是,贺枳然突然变得脸色苍白。
  突然,游戏系统的声音响起。
  【恭喜你,游戏第二关已通过,游戏最后一关——第三关:请于明晚十点半以前,查清楚段言齐八岁到十三岁的秘密。】
  幸好,虽迟但到。
  沈柚开心的望向贺枳然。
  贺枳然先呆愣愣的看着笑得明媚的沈柚,沈柚的眼睛水汪汪的,干净清澈,睫毛细长繁密,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白皙的肉肉的脸庞透着粉嫩,像玫瑰花瓣一样的粉唇向上扬起,笑魇如花的女孩,他想保护她。
  随即也温柔的笑着望着沈柚。
  吃着美味的烧烤,味蕾传来了美妙感受,袁森袁西两兄弟关系缓和了不少,她和贺枳然成功通过了第二关,沈柚十分开心。
  看来,一切都在变好。
  这游戏其实不难,只要自己用心对待……
  看来啊自己有那么一线希望,可以留在这个她还充满着眷恋的世界。
  沈柚看着贺枳然星星似的眸子,在心里对贺枳然道。
  贺枳然,
  相信只要我们努力通关,
  你一定可以回来的。
 
  悄声的决定
 
  
  少年好看的眸子突然出现了些许黯淡。
  游戏系统的声音传来。
  【一起参与游戏的两个人只能有一个人胜出,由于在这一关卡,你的贡献值大于沈柚,现在,你有权决定谁是胜出方】
  【请做出决定。】
  在沈柚的身后,贺枳然悄悄做出了决定。
  “沈柚。”
  【请确认你的决定:沈柚为胜出方。】
  “确认。”
  少年清楚的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得虚弱,他的心脏猛烈的跳动着,一股钻心的刺痛蔓延开来,他的脸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双手因为疼痛忍不住的颤抖着,他左手抓着右手,控制着自己不要抖动,脸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显得格外吓人,苍白的嘴唇颤抖着,但他依旧倔强的挺着自己的背脊。
  心道,还好,漆黑的夜色中只有昏暗的灯光,他只要站在逆光的方向,她就不会发现。
  【游戏最后一关——第三关:请于明晚十点半以前,查清楚段言齐八岁到十三岁的秘密。】
  吃完烧烤后。
  沈柚和贺枳然并肩回家。
  此时的贺枳然身体已经好了许多,终于不再有那种钻心的刺痛了。
  沈柚笑弯的眉眼望向贺枳然,她甜甜的笑容就像是棉花糖那样甜,少女明眸皓齿,开心的道:“贺枳然,关卡其实也不难嘛,只要我们用心,我们一定可以坚持到胜利的那一天!”
  沈柚笑起来总会露出两颗虎牙,脸上是满满的胶原蛋白,细腻白皙,肤如凝脂,让人忍不住想掐一下她的肉脸,笑嘻嘻的再憧憬道:“到时候,我请你去游乐场玩,好久没去了……”
  贺枳然想到自己可能没有机会跟她一起去了便是神色黯淡了一下,但马上他又藏匿起自己的情绪,只是淡淡的点头。
  沈柚见贺枳然像是无动无衷似的,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的有些不好的预感,她再开口问道:“系统有没有给你什么关于你怎么恢复的提示?”
  贺枳然还是冷静的摇了摇头。
  沈柚不解的小脸都快皱成一坨了,她就像是一坨雪球一样,晕乎乎的从雪白的山上滚了下来,穿过茂密的被雪覆盖的森林,撞上脆弱的枝丫,东碰碰,西碰碰,最后把自己撞的晕头转向,她就有那么迷糊,那么不解。
  贺枳然却突然严肃的再开口道:“沈柚,你要好好的替我照顾他们,还有照顾好你自己。”
  沈柚总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怪怪的,就像是在说遗言,但沈柚不明白,明明还有机会,贺枳然为什么那么悲观……
  贺枳然选择把真相藏在心里,像是解释自己刚刚的遗言的道:“毕竟,即使这次游戏我们都通关了,我还是没有任何关于可以重新回来的提示。”
  沈柚顿时明白了,原来是该死的系统,游戏规则也不说清楚,真讨厌,沈柚便安慰贺枳然道:“你一定可以回来的,相信我。”
  看着沈柚坚定的眸子,贺枳然轻笑着道:“我消失后你可不要太想我。”
  沈柚倔强的不愿意承认,赌气似的道:“我才不会想你,你那么喜欢嘲笑我,就知道欺负我。”
  贺枳然看着嘴硬不愿意承认的小姑娘发愣,他担心她不能照顾好自己,再嘱咐道:“爱哭鬼,以后可别那么喜欢哭了,坚强一点。”
  “贺枳然!”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少女又在吼他的名字,然后少女气鼓鼓的又道:“你说谁爱哭鬼?”
  贺枳然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居然很喜欢听沈柚吼他的名字,他觉得她的声音像百灵鸟的歌喉一样婉转动听,喜欢看沈柚气鼓鼓给他白眼的样子,甚至连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都觉得可爱,贺枳然不经意间,就陷进去了。
 
  笨拙
 
  
  晚上,贺枳然沈柚分别跟对方讲了自己白天的经历。
  在寂静夜空的见证下。
  在沈柚睡着后。
  贺枳然盯着沈柚熟睡的脸庞发呆,在心里道:爱哭鬼,明天我就会离开了,你可别哭鼻子,不然你又该生气我嘲笑你了。
  沈柚不会知道,一滴晶莹滚烫的泪水从他俊俏的脸庞滑落……
  原来沈柚心中从不会落泪的贺枳然也有脆弱的时候,但他只会在沈柚看不到的地方哭泣,他可是贺枳然,怎么能在女孩子面前哭鼻子。
  贺枳然悄悄离开了。
  贺枳然一个人走在梧桐路上。
  段言齐会在哪里?
  贺枳然不知道。
  但贺枳然总得为沈柚做点什么,在他离开之前。
  贺枳然向盛华街走去。
  盛华街是汉安城夜晚最繁华的地方。
  听说段言齐喜欢喝酒,而那里有很多酒吧。
  贺枳然一个人到处试探街上的行人,从街头到街尾。
  他一个一个的试,大海捞针。
  他不嫌累,他只希望他可以让沈柚成功通关。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
  他一无所获。
  但他不可以放弃。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这是这里最后一个酒吧了——FIRE酒吧。
  贺枳然拖着疲惫的身子,在人群里试探着看有没有可以看见他的人。
  段言齐此时正坐在角落,瞳孔震惊的看着一个透明的少年正四处张望。
  他的身体随意的穿过了其他人。
  贺枳然也终于注意了他。
  贺枳然走上前去道:“你叫段言齐?”
  见段言齐震惊的点点头,随后似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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