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眉一怔。
慕谦泽松开她,离她远了一些。
院子里的英姐也关了电筒,从楼梯走下去了。
他抬手开灯,温眉的眼睛因为突如起来的强光刺激闭上片刻。
重新睁开的时候,慕谦泽正定定的看着她。
他的眼神里,蓄满了冷漠,可就在不久前,这个眼睛还是那么的深邃,溢满了深情。
这让她在短时间内,差生了错觉。
眼前这个人,跟刚刚给予自己炙热亲吻的,好像并不是同一个人。
“我可以不问你的过去,但,有些人,你是真不该再去见。”他淡笑一声,伸手在她脸上抚了抚,笑容跟动作都极其温柔,但这样的温柔,好像仅仅是为了衬托下面要说的话:“别再有下一次了。”
视觉听觉的强烈反差,带给别人的震慑,绝对不亚于平铺直叙的要求。
温眉感觉一股凉意,沿着她的脊柱一路攀沿,汇集在心脏处轰然炸裂。
她开始嘲笑自己近日来,在糖衣炮弹中滋生出的天真。
她竟然会有那么一刻认为,他对自己毫无要求。
他并不是没有要求,他只是把他的要求,设定的离她很远很远。
别人的是河,而他给的恰恰是海,温眉就像是迷失在他海里的一尾鱼,自由过了头,他便会猝不及防的收网。
温眉抬头,看着眼前顺着旋转楼梯走向高处的男人。
身穿黑色衬衫的他宛如悬浮在宇宙中的黑洞,让人捉摸不透又不可控制的被他吸引。
没人知道,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未知跟新奇,让温眉在刀尖上如履薄冰的同时,又让她燃起了嗜血的狂热。
她甚至在这一刻开始期待慕谦泽给她带来刺激,哪怕这种刺激会颠覆她的全世界。
但好像,她已经因为一个拥抱,一次挑逗,一个亲吻,就不再那么害怕粉身碎骨了。
那晚,内心的转变让她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安眠。
隔天从疲惫中苏醒,四周又变得异常安静。
前一天的风雨交加还有那个盛满红酒香气的亲吻好像一下子装进了慕谦泽出国的行李里。
一架飞机在机场的停机坪上直冲云霄。
震荡之后,轰鸣声消散在苏城的空气里,一切恢复如常,好像黑夜里的放纵只在她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
十二月中旬,温母的手腕拆了石膏,医院通知温眉去办出院手续,她在住院部的缴费处结算完费用,走到骨科住院部的病区,看见好友桑倩跟母亲在走廊拉扯。
“阿姨,吃个饭再走吧,或者等温温……”
‘‘不了,倩倩,我车票都买好了。’’母亲笑着拍了拍桑倩的手,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的温眉,笑容就不见了。
温眉从走廊的尽头走过来,从桑倩手里接过温母的包,看着温母说:“我去楼下给你打个车,送你去车站。”
温母不发一言,面色不悦的看着她,温眉也毫不退让地迎上她的目光。
母女俩就站在走廊里,无声而激烈的对峙着。
温母先败下阵,收回目光,越过她们从走廊出去。
桑倩皱着眉,这才敢在温眉面前,低声念叨那句未说完的话:“等温温过完生日再走啊……”
温眉笑了,很苍凉的那种笑。
母亲记住女儿的生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种奢侈?
她们走到大门,网约车已经在门口等了。
温母上车后,司机便踩下油门,绿色车身连同温母吊在车窗的冷漠眼神渐渐模糊在眼前。
桑倩跺着脚取暖,过来勾住温眉的手臂。
“温温,走吧,我请你吃火锅。”
秋天过后是冬天,大雪过后是冬至,四季从不会走失在时间里。
在温眉的世界里,大概除了四季,还有个不会走失的存在,那就是好友桑倩。
从她走进苏城大学女生宿舍的那年冬天,每次感到寒冷的时候,她都会像今天这样出现她面前,暖暖的看着她笑:“走,我请你吃火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