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一听这话心头一凛,忙道:“属下这就去请应大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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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左是容昭身边分理文书的掾属,如严芎等人一样,也是跟随了容昭许多年的人。
这次容府中便是应左在照应着,正是他当机立断地抓了那些纵火后又想跑走的小混混,还亲自去把林氏从东院背了出来。
不过毕竟文臣,体魄还是不如寻常小兵,还让胡子焦了大半,于是只好先回去把蓄了多年的胡须给剃了,然后才来见容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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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昭在书房里面翻之前送到的各种文书时候听到脚步声,一抬头便看到一个有些陌生的应左,还愣了一会儿才认出人来。
“没有胡须显得年轻十岁不止。”容昭笑了一声,示意应左在旁边坐,又慎重谢了他,“还得谢你在府中照应,否则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应左有些不习惯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忙笑道:“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上回让你拟写的奏疏可写好了,让我看看。”容昭倒是没有多寒暄什么,便直接问起了奏疏。
应左从袖袋中掏出了拟写好的奏疏,上前交给容昭,道:“已经历数了长公主这么多年对军中诸事肆意插手的情形,还有随意任用罢免官员收受贿赂卖官鬻爵等等。”顿了顿,他认真地看向了容昭,好奇问道,“大人,圣上准备如何处置长公主?”
“总是要放一条生路的,毕竟是长姐。”容昭接过奏疏慢慢翻看,他在这奏疏上历数的各种事情上一扫而过,然后抬眼看向了应左,道,“还加两条,一条是与北狄勾结,致使令安六年,北狄入侵京城;另一条则是,对孝仁太后怀恨多年,多有不恭。”
应左顿了一顿,抬眼看向了容昭:“大人,这样一来圣上便不得不对长公主动手了。”
“赵素娥如此施为,总不能这样轻飘飘放过。”容昭面色沉如水,“就算我能就这么放过,我也不能替你们放过,不能替那些无辜丢了官职还得了罪名的人放过。”
应左明白了容昭的意思,便道:“属下这就回去重新拟写奏疏。”
“晚上之前送来。”容昭看了一眼应左,“越快越好。”
应左道:“请大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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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烈日炙烤下便有些让人感觉到燥热。
林氏躺在床上,喉咙呛了烟,这会儿说话便十分艰难。
一旁容莺陪着她,见她想要说话,便一面拿了水杯喂她喝水,一面道:“祖母先好好在家里养病,叔叔说了府里现在一团乱,不好叫您回去呢!”
林氏喝了水,然后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你叔叔还好?”
“叔叔跟着圣上,当然是完好无损。”容莺一边笑一边说道,“叔叔身边亲卫来过了,还传了叔叔的话,说最近忙着别的事情,大概是没法顾着府里。府里现在一团糟,还要等修好了才能住人。祖母就在我这里最好不过了,难道还想回林家?祖母跟着我才是应该的!”
林氏想要说什么,却觉得精疲力尽。
容莺又道:“祖母不用担心什么,家里是我做主,他们还敢拦着我尽孝?若是齐家有人敢指手画脚,我带着祖母去庄子上,我就和齐俊一刀两断。”
最后一句话恰好被刚走到门口的齐俊听到,齐俊眼睛都睁大了,他几步就进到里面来,又碍着林氏在里面不敢进到内间,只好大声道:“娘子!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和我一刀两断啊!!!”
容莺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她往后看了一眼,就看到齐俊扒着内间的门在看她。
林氏拍了拍容莺的手,艰难道:“看你胡说八道、被人听到了吧?”
“我又不怕他!”容莺鼓了下嘴巴,回头朝着齐俊招手,“我祖母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等我叔叔府上修好了才能回去。”
齐俊于是进到内间来,规规矩矩地朝着林氏行礼,然后又看向了容莺:“住是应该的,但你干嘛和我一刀两断啊!我又没有不同意!”
“怕你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说闲话。”容莺看了齐俊一眼。
“他们不敢了。”有林氏在旁边,齐俊也不好把家里的事情拿出来说,只好含糊地笑了笑,伸手去拉容莺的袖子,“反正住是应该的,祖母跟着我们一起住,等容府修好了不回去也行啊,我和莺儿一起孝敬您!”
林氏听着这话倒是有些欣慰起来,她看得出来齐俊对容莺有真心,也是真的喜欢。
可这一幕却又让她想起来当年的容昭和秦月。
当年容昭带着秦月回到京城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形容,她那时一看便想起来娶了媳妇忘了娘那句俗语,在她面前,容昭总是偏着秦月,故而她才总觉得秦月仿佛狐狸精一样勾住了容昭的心,是使了手段才霸占了容昭妻子的地位。
但如若抛开那些偏见再去回忆,其实不过只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无关什么地位身份的喜欢。
自那年出事之后,她还固执己见了许多年。
可今时今日,她却不得不承认,她的偏见或许是导致了容昭与秦月之间这样结果的原因。
只是不知她还有没有机会与容昭说起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