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容莺脸上具是不以为然,她低了头去摆弄案几上的茶具,并不理会林氏这样的激动。
容昭顿了顿,又道:“等回京了,我给伯母还有秦氏再去请诰命。”
这话一出,屋子里面安静了下来。
林氏沉吟了许久,才缓缓道:“昭儿,秦氏不在了。”
“她一定还在。”容昭说,“我已经让人在京中寻她,当日情势太复杂,是我没顾上她。”
“秦氏就算还在,在京中又知道沦落到什么地步?”林氏抬眼看向了容昭,“昭儿,当初是你任性才有了家中不宁,你如今是太尉,太尉夫人能是那种出身的女人吗?”
这话还不等容昭说什么,一旁的容莺就开了口,她冷笑道:“到底是祖母你在家中弄得家宅不宁,还是婶婶弄得家宅不宁?”
“你出去!这里不是你插嘴的地方。”林氏恼羞成怒,直接指了指门口。
容莺嗤了一声,果然便起了身,一言不发地就跑了出去。
林氏看着容昭,道:“你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不应当是秦氏。”
容昭却是看着容莺跑出去了之后,才回头看向了林氏,道:“伯母,秦氏是我的妻子,我不需要再找门当户对的人家。”
“昭儿,你再仔细想想吧!”林氏没有狠劝下去,她摇了摇头,原本面上的喜色又已经都消散了。
走到屋子外面,便看到容莺被容昀拽着,她仿佛想走,又被容昀给拉住了。
容昭沉默地上前去,两人便都安静了下来。
“我说过我会去找回你婶婶,容莺,你不要添乱。”容昭说。
容莺冷笑了一声,道:“你找不找婶婶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就只是不想和你们在一起,我不想和你们做一家人。”
“你能站在这里,是因为我认为你与我们是一家人。”容昭看着容莺,“容莺,你应该很明白这句话。”
容莺抬头看向了容昭,她就在这么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在容家长大,一饮一食吃穿用度花的每一文钱都来自容家,她现在就算离开,能找到的车马,也因为她是容家人,她一无所有,她根本也没有资格与容昭说这样的话。
离了容家,她就是寸步难行,她哪里也去不了。
容昭烦闷地丢下了他们两人,大步朝着一旁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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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秦月再次醒过来时候,眼前还是一片朦胧的血红。
只是眼前的陈设似乎与她那夜感觉到的不一样——大约是被那个救了她的人带到了他的家中?
正这么想着,忽然耳边一个女声响了起来。
“醒了?”伴随着声音,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小庾说你看不清,你能看清吗?”
秦月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小庾”应该是那天交换过姓名的那位庾易。
她张了张嘴巴想说话,但只觉得喉咙里面干得厉害。
不等她说什么,身旁这人便抬着她半坐起来,然后喂了她一口水。
“看来小庾没骗人,你先喝点水别说话了。啊对了,我叫芦苗,你喊我芦姐吧!”那人说道,“小庾说你姓秦,我就喊你秦妹了,我觉得你应该比我小。”
这么长句听在耳中,秦月花费了些力气才明白了意思,于是点了点头。
一口水咽下去,干涩的喉咙终于舒服了许多。
她茫茫然对着身边女人的轮廓,真心地道谢:“谢谢芦姐。”
“不谢不谢,这有什么好谢的,小庾给钱了。”朦胧轮廓中的芦苗走来走去不知在做什么,但语气却很轻松,“你想上厕所吗,你现在能不能站起来?要不要试试?小庾说你在城门那边被救的,你怎么跑那去了,那里是好玩的?哇你们这种年轻小娘子真的是,哪里都敢去哦!”
秦月顿了顿,却想起来那天在城楼上心如死灰的那一刻。
也不知为什么,现在听着这个芦苗的絮絮叨叨,她竟然并没有那么……感觉沉重。
“不是我自己想去。”她努力地去看眼中那个朦胧轮廓。
“被人抓去?”那轮廓靠近过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
秦月闻到了苦药汁的味道,然后芦苗就又扶着她坐起来,一碗药送到了嘴边。
“哇你也太倒霉了吧,北狄抓了你过去?不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叫死里逃生,以后一定有大运气的!”芦苗喂她喝药,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快点好起来!”顿了顿,她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小庾说你家里一个人都没了?你是摔了脑袋不记得了,还是真的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