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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京
白家嫡女扶灵时误入青楼,为了遮掩事情不惜放火烧楼灭口的事情一传出来,朝野震动。
蹊跷的是,白从霜更是不知怎的,突然得了失心疯,连话也不会说了。
白世吾上朝时未等皇帝开口,便痛心俯首,跪地大哭。
“陛下,都怪老臣重病缠身,教女无方,才养的她不知天高地厚,做出了这等狂妄之事。老臣一生忠心侍君,战战兢兢,实在不能让这等不忠不孝之女坏我白家声名,老臣在此便当着您和诸位大臣的面,与她断绝关系,死生不复往来!陛下若是因此责罚老臣,老臣也定无怨言。”
他老泪纵横,声音恳切,叫人心生怜悯。
此话一出,不少朝臣立即便站出来为他求情。
“白相为国尽忠,疏于家事,子女之祸着实不宜牵连到他。”
又有说:“事未竞,想来白小姐兴许只是一时糊涂了,未必真的会做出伤人的举动,她如今已然疯了,便不如就此算了。”
连太后也派人私下传了话来,力保白家。
皇帝冷眼俯视着这朝堂众生相,他原本只是借此事投石问路,果真见朝中有这么多护着白家的门生,越发定了要铲除白家的决心。
但时机未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做就必须一把将白家连根拔起,因此他此次只是重拿轻放,将白氏女交由了白家处置。
尽管如此,白家经此之事还是声名大损,嫡女再无缘中宫之位,一时间众人又将目光移向了另一位周家小姐。
太监们更是敏锐,因着柔嘉公主解禁,周明含也回了宫,不少人便趁机悄悄送了“孝敬”过去。
时值五月,南郡进献了当地特产的会桃。
这果子酸酸甜甜的,极为开胃,萧凛见柔嘉心情不好,便吩咐下去将进贡的几筐全都送到内殿里。
“这是陛下特意叫人送过来的,公主您尝尝吧。”侍女端着一盘洗净的果子递了过去。
柔嘉噩梦刚醒,一偏头看见那鲜红欲滴的果子,便认出了这是南郡的特产。
这东西确实稀罕。
便是当年她母亲极为受宠的时候,也只能分到一筐。
侍女见着她出神,劝着说道:“听说这是南郡的贡品呢,奴婢瞧着内务府除了给您,便只有给周姑娘送过去了,可见陛下待您是用了心的。”
“周明含?”
柔嘉明白了,她被关在这里不知晓外面的风云,隐约只听到了一点白家姑娘突发疯病的事情,那眼下这后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吧。
听说周明含原本就出身南郡,这东西原本大约是给她的,分了一点给她也不过是顺手吧。
一想到这里,她瞬间便丧失了食欲,放下了果子背过了身去。
“我没胃口,你拿出去吧。”
“为何?”侍女有些不解。
柔嘉神色微恹,闭了眼不再说话。
侍女只好又捧着托盘准备出门。
萧凛一进门,便瞧见那特意吩咐的东西被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微微皱了眉:“她不喜欢吗?”
“公主原本已经拿起来了,不知怎的,又放下了。”侍女也一头雾水。
“先放下。”萧凛淡声道,以为她又是在发脾气,走到床边问道,“怎么不要?”
柔嘉闭着眼不答。
自回来后,她不是在睡,便是这样闭着眼,无声地抵抗。
萧凛提高了声音:“朕在问你话。”
可他声音一高,那背过去的人便跟着一颤,瞬间又让他有些后悔,放缓了声音安慰了一句:“不要总躺着。”
“我没胃口。”柔嘉轻轻开口,声音沾着些疲惫。
“没胃口,你从前不是最喜欢这个?”
萧凛下意识地开口,依稀还记得她十一岁时在宴会上第一次吃到这果子时汁水染的唇瓣红艳艳的样子。那时她刚入宫不久,对一切事物都感到好奇,捧着个果子小口小口地咬着,一脸满足。
从前?
柔嘉睁开了眼,她什么时候当着他的面表现过对这东西的喜欢吗?
萧凛自觉失言,扯开了话题:“朕是看永嘉喜欢,料想你大约也不排斥。”